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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祝您96岁生日快乐

2012/07/07亲情文章

今天是姥爷的生日,恍然之间又回到姥爷的身边。

春节前夕,我和爱人一起回老家看望姥爷和母亲

按照往年规矩,春节前我们一定要给老人添置些新衣服,以表达我们的孝心。因此,到老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姥爷逛商场。我紧紧跟在老人的身后,在不经意之中却忽然发现姥爷一下子变矮了,腰有点弯、背也有点驼了,但姥爷走起路来还是那么精神,逛商场倒有点象赶路的样子,不免让后边跟着的人有点担心。我望着姥爷的背影,想着我们这个家能有今天,全都是有了他。他的身体里聚集了对这个家庭的全部责任,从我记事那天起,他一刻也没有闲过,他很少有笑脸,家里人谁都害怕他,可就是他用辛劳的双手默默无闻地养大了妈,还养大了我们姊妹三个。对于一生没有生一个儿子、只有一个独生闺女的外祖父来说,在对我的感情上等于做了两辈人的父亲。所以,在我的心里姥爷是我最亲的亲人了。

姥爷今年已整整96岁,他除了耳朵有些背、爱唠叨过去的事儿之外,头脑清醒得很,记性也特别好,甚至当年日本人侵略中国,他在开封学徒时跑日本的事儿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骂日本人是龟孙,骂汉奸是杂种。

姥爷说起三年自然灾害的事情更是记忆犹新,他常说:“那些日子就感觉熬不到头,整天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春天还能上捋些榆钱、槐花、柳絮,或到地里拔些荠荠菜、蚂蚁菜对付着掩掩饥,到了夏天就只有吃树皮了。不是说现在你们不知道仔细,你们倒的刷锅水,也比过去我们喝的汤稠,可不能糟蹋老百姓的辛苦啊。”

记得姥爷曾说过的一件事情,我一生中都不会忘记:一天傍晚,姥爷下班想回家看看,半路上忽然发现撒落在路上的几只红萝卜,喊了喊前面没有人应声,就随手捡了起来,刚走不远又发现了几只。他想,肯定是拉萝卜车的掉下来的,顺路能捡几只萝卜孩子们明早不就能吃一顿饱饭吗?结果姥爷只顾顺着路捡萝卜却走迷了方向,直到半夜才摸到家里,姥爷累得筋疲力尽、饿得饥肠辘辘,把捡到的五只红萝卜放到家连夜又赶回了厂里。

小的时候,姥爷的家规很严,只要老爷在家吃饭,每次都要全家人坐齐了才准开饭,小孩子必须等大人动过筷子之后才能动筷子。吃饭时不准说话,他还不时地用眼睛盯着我们,看看碗里的饭喝得干净不干净?饭桌上洒没洒东西?虽然他不吱声,可吓得谁也不敢在饭碗里丢米粒、饭桌上掉馍花、洒菜汁。

在我的记忆中姥爷从来就没有给姥姥说过亲热的话,姥姥见了姥爷也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家里想干点啥事只要姥爷不点头谁也不会再提起,可姥爷却永远是通情达理的,永远是勤劳节俭的。如果姥姥生病或生闷气的话,姥爷就会在深夜从十多里远的工厂跑回家,有时候说句话,有时候连一句话也不说,看看家里没事就又随即回去了。因为那时的工厂是不允许回家住的,即使允许回家住,我们家那时租的小房子也没姥爷住的地方。

姥爷有一手远近闻名的木工手艺,特别是他的雕刻技术在县城和乡下是没人能比得过他的。改革开放以后,记得一个专门给香港承做红木雕刻的工艺家具老板多次请姥爷随他南下,姥爷说啥也不肯再当别人的赚钱工具了。但谁家有技术难题、谁家有雕刻或木工帮忙活,保准随叫随到,不惜搭上几个星期天、甚至搭上自己的木料给别人做家具,图的是他的技术和人品得到大家的认可,他常说:“吃亏就是福”。姥爷最让人赞叹的作品是由他自己设计、自己亲手绘画、自己亲手雕刻的顶子床,但做一张雕花的顶子床至少也得近半年的功夫。我记得姥爷亲手雕制的顶子床全县也超不过六张,其中我和弟弟妹妹每人一张,都是姥爷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至今我们都保存的很好,八五年曾经有人慕名而来出五千元(折合现在五万元)的高价想买走一张,可我们谁也没卖,因为它永远是我们引以为豪的纪念之物。

姥爷除了他高超的木工手艺之外,在家其它什么家务活都能干,裁衣缝被、绣花描云样样精通,到了周末只要工厂里没有加班任务,姥爷就会一整天守在家里,或做一些邻居送来的帮忙活,或陪姥姥干些家务事儿。姥爷高兴的时候还会主动的教我们一些传统小手工技巧,但跟姥爷学东西时,我们总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真正学会他的技术不挨上几顿吵那是不可能的。爸和妈妈最害怕跟老爷学东西,姥姥压根就躲着姥爷不去学那摸不着门儿的臭本事。姥姥去世的时候,我们家的生活已经开始逐渐好起来,但姥姥去世后,姥爷每逢过生日,就会不由自主的念叨起姥姥没有福气,说她要能再多活几年就能享到我们姊妹几个的清福了。

姥爷从小吃尽了苦,十三岁就外出学徒木工手艺,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练就了勤劳、倔强的性格。那时候当徒弟不仅要起早贪黑伺候好师傅,还要察言观色照顾好生意场。为了能够得到师傅的器重,多学点、偷学点绝活,擦桌扫地叠被子、提茶倒水掂尿盆是当徒弟必需干的眼色活,想给师傅洗衣、洗脚也得看师傅喜不喜欢你,不是谁想干就让你干的。因为姥爷干什么事情都不惜力又能看出活眼儿,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师傅的器重,后来也就早早的出了师,练得一手鲁班技艺,成为解放后新中国的第一代技术工人。

姥爷年轻当工人的时候更显得踏实、能干、好钻研,一直是全县木匠行里的名匠高手,据说县里每逢搞技术革新总会有他的份,不是带队到外地参观学习,就是在技术小组搞技术攻关。虽说他的话不多,领导和同事们却都很尊重他的意见,他也总能按要求出色地完成任务。有一件事情我不止一次听姥爷提起,那就是当年我们县里建铁工厂时,厂长曾直接找到县工业局领导点名让的姥爷调过去做模型工,恰恰当时姥爷所在的木器厂又死活不放,局领导就让姥爷表态做个选择,姥爷没办法就打了个折中:提出先到铁工厂帮一段忙,然后再回原厂工作。从此,姥爷的工资关系在木器厂,干活和发工资则在铁工厂。姥爷虽然年年当模范,但在厂长那儿却捞了个两头不落好,还差点把工作关系给丢了。因为在那个“政治挂帅”的年代,姥爷他“只会低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工作中也得罪了不少人,一个时期曾成为“资产阶级技术臭权威”挨了批判。

后来听外人说过,姥爷也曾经多次当选过市里的模范工人,但问起姥爷这件事,他会轻描淡写的告诉你是哪一年、当的什么先进,一点没有炫耀之意,只是让人感觉到他对往事回忆和对年轻时的不舍。

姥爷未退休之前,一直拿的是技术工人工资,是高于国家干部的,但是姥爷身上上从来不装分文钱。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零食、不喜欢穿新衣服,也就是说只会挣钱、不会花钱。爸爸妈妈看着姥爷为了我们全家过着节俭操劳的日子,实在过意不去,就给他买好香烟送到厂里让他学抽,没想到抽了两天就戒掉了。他还说:吸口气、吹口气都是钱,浪费!后来爸妈觉得老爷回家一趟走路太远,就有目标的积攒了一些钱,给姥爷买了辆自行车。可姥爷执意不学,说太操心、骑不好碰伤人还得赔人家钱。硬是把自行车给了妈妈,让妈妈上下班骑。

姥爷的日常生活就没有人比他更简朴了,能省就省、能简就简,吃饭穿衣从不讲究,家里谁多花一分钱,他准不会给好脸色看。我的生命成长就是老爷用汗水挣、勤俭攒出来的分分毛毛从阎王爷那儿给买回来的,因为我生下的第七天就因受风寒开始输液吃药,到上小学中西药没有间断过,恰又遇三年自然灾害缺吃少穿,姥爷的工资几乎都花到了我的身上。用老爷的话说,给我看病打针、吃药花的钱摞起来都比我现在的个子高得多。可想,如果当时不是姥爷有一把好手艺,我不知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姥爷已经96岁了,他现在还不肯歇着,俗话说:老不歇心,少没良心。他整日还是忙个不闲,打扫院子、修剪树枝、叠花纸盒、系中国结,自己寻摸着活干。老爷还有一手很少有人知道的传统秘制绝活叫“鲁班锁”,按照“同行是冤家”的“潜规则”,“鲁班锁”在工艺上可是木工的技术秘密,是很少有人掌握的“鲁班”绝技,做起来需功夫,拆起来费心思、装起来要智慧,必须掌握诀窍才行。为了让传统技术不失传,为了让现在的孩子们变得更聪明,近年来姥爷几乎每天把时间都放在了加工“鲁班锁”上,现在他房间的圆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他的工艺成品“鲁班锁”,一层层摞起来垒得像金字塔一样,每当家里来了客人,他就会跑到他的套间里拿出他的“绝活”让你欣赏,完了他一定会送一副给你,并亲手教会你怎样组扣到一起、怎样把它拆开,这种绝活应用在什么地方,直到你说听懂了他才放心。

由于姥爷常年保持着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的本色,她的身体始终是标准的健康指数,血压不高、血脂不稠、血糖正好。同时姥爷还一直保持着读书念字的好习惯,历史名着他全部看过,《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中的人物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姥爷可是经过五十年代扫盲的高龄文化人。他不仅会写字,而且还能画各种有历史艺术价值的、有传统文化传承意义的花草图案和装饰几何图形,在我们家人的心目中,姥爷永远是我们这个家庭队伍中对历史传说、民间工艺懂得最多的人。

现在,我的人生、事业和家庭已无愧于老人们的谆谆教诲,无疑我也已成为孩子们尊敬崇拜的长辈,但有时因为心情和工作压力,常常觉得很累,有时也偶尔会出现失眠的状态。每到此时,我就会想起我们以前的家,想起姥爷讲他的过去,想起他教我怎样为人处事,再想想那时我们近似流浪的流动生活和无法与人相比的艰苦条件,我就会多一点慰藉,就能心平气和地慢慢进入睡梦之中。有时候突然间会想到:只要有姥爷在,我就会永远是个孩子,就会有人永远指点着我的生命和生活,哪怕他再严厉,也不会恨我、也不会害我。所以,我一有时间就会默默地祈祷,祈祷上帝赐予姥爷幸福、健康、快乐!保佑我的姥爷神清气爽、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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