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过了腊八
年 就有板有眼地走来了

儿时，忙着的母亲
便用白土
把结着冰碴的墙壁刷净
还要给泥地刷一圈白边后
父亲就识趣地扫院子贴对子
我家土屋就从里到外都有了新的模样

父亲给我买一顶帽子
母亲给我纳一双布底鞋
再穿上洗过的衣裤
我就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笼旺火是故乡新年的庄重仪式
一家人围着旺火
欢乐便在血液里升腾
燃剩的草灰是旺火的根
父亲小心翼翼地把它移植在陶盆中
摆上炕头
让一家人享受新年的温暖和火红

成家后
我省略了过年的程式
简单得只剩了春晚
年成了清清淡淡的假期

今年 我的一家
如雪地呼唤雪花般
回家过年
母亲数了数我白了几根发
我看了看父亲剩了几颗牙

之后
我就成了家里的稀客
妻子女儿成了家里的贵客
我的一家成了母亲一家的食客
母亲的忙碌挤掉了她的孤独
父亲的豁牙把豁牙的孙女逗乐
父亲母亲的新年
没经我们细细品味和粗粗回味
我就踏入了上班的路程
走时
父亲把一颗泪含在嘴里
要等年后品味
而母亲的两汪泪
却挂在了我的腮边
等待下一个新年
还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