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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和白白

作者: 刘丙绪2017/05/22短篇散文

至孝村人声鼎沸,谈论着黑黑和白白救主人的事。

今天上午,程老汉从儿子家出来,眼里流着混浊的泪水,双手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向村西公路旁的诊所走去。黑黑和白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黑黑在左,白白在右。走着走着,一辆乌黑锃亮的小车径直朝他奔来。黑黑陡然立起,把主人狠狠一推,他向右趔趄了几步,倒地,白白抱着他垫在他的身下。小车擦着他的脚尖“噌”的一声过去了。他没受半点伤,目击者被吓出一身冷汗。

黑黑和白白是程老汉捡来的狗。一天,他去垃圾池捡破烂,见池内躺着一条小黑狗,肚皮还一起一伏的。他急忙抱进车篓,让李兽医给打了针,回到家,喂水喂饭。又一天,他又在垃圾池里捡回了将要断气的白白。

黑黑和白白总是一左一右地跟着程老汉,如同两个小护兵。他把自行车一支,要去办事,黑黑和白白就卧在车的旁边。他说,那破车子没人偷,不用看,去玩吧。可黑黑和白白就是不听,似乎懂得那车的重要。晚上,黑黑和白白就卧在他的床边,要是大小便,就到茅房去。他觉得,狗比臭臭强百倍。

臭臭是程老汉的唯一儿子,因为怕他不成人,所以起了这个难听的奶名。

臭臭还不满月,母亲就死了。程老汉抱着儿子,吃过百家奶,又用奶瓶喂米汤、白面糊糊。晚上,臭臭哭闹时,就让他吮自己干瘪的小奶头,天长日久,奶头竟大起来,像两个肉包子。臭臭嫌没奶水,往往变吮为嚼,疼得他咬着牙掉眼泪。臭臭四岁那年,有了后,给他带来个三岁的弟弟。那年月,吃的困难,可后妈的儿子吃得胖墩墩的,像个肉蛋,臭臭酷似一根干柴棍儿,老喊饿。程老汉说老婆,老婆就拍桌子摔碗。无奈,程老汉和她离了婚。

臭臭结婚时,搬进了爹给他盖的新房,爹仍然住在老家的破屋里。臭臭一见老婆就下软蛋,不敢呼吸。除了大年初一回家给爹磕个头,其他时间就是在街上碰见爹,也不敢给爹说句话,因为老婆知道了,就要罚跪顶砖,骂他三天三夜。

程老汉老了,自己顾不住自己了。今天早饭后,他穿着破旧的棉衣来到儿子温暖如春的家中。

程老汉说:“儿啊,爹感冒了好几天,用偏方治不见好,浑身冷得直打颤,你给爹俩钱,让爹去打打针吧!”

儿子一脸乌云:“你有力量喂狗,难道就没钱治病?”

程老汉说:“黑黑和白白吃的都是我从老胖的饭店里收拾来的残渣剩饭啊!”

儿媳撇了撇裤腰子似的大嘴:“你想活一百岁呀,想把你儿熬死呀!”

儿子说:“你看看咱的邻居,人家胜利爹在城里给孙子买了单元楼,卫国爹给儿子留下六十万元的存款折……”

程老汉长叹一声:“儿啊,谁叫你修了个没本事的爹呢!”

儿子说:“你有办法给儿子挣一大笔钱,不知干不干?”

程老汉瞪大眼睛:“啥办法?”

儿子说:“你到公路上,见来了高级小车,就往车底下钻啊。”

程老汉从儿子家出来,想去诊所看看,以后捡了破烂才还账。

程老汉猝死了,肚子大大的,像个沙丘。

丧事结束后,臭臭的老婆浑如一只气鼓鼓的青蛙。她拿来两条粗绳子,递给臭臭一条,命令道:“快把这两只狗拴住,捆到上,打死!要不是这两个狗东西,咱早拿到赔偿款了!”

黑黑和白白伸长脖子让他俩捆。捆好后,就要往院中的大梧桐树上拴,黑黑和白白猛一扽,使他俩摔倒在地,腰腿骨折,疼得哎呦声如雷。

黑黑和白白跑到程老汉坟上。黑黑蹲坐在左,白白蹲坐在右,也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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