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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端午节

作者: 杨秀云2016/12/10情感散文

儿时,父母把端午节叫做“五月单五”,我对这个节名深信不疑,因为这天是农历五月初五。

名称对否不论,过节的形式还是有的。其中,“拔艾蒿”是大早的功课,也是我亲自体验到的节日情趣。每年“五月单五”的前一晚,就规划好了次日凌晨“拔艾蒿”的事,我总是跃跃欲试,求着母亲姐姐们领着我去村后林地上拔艾蒿。可惜,年幼贪睡,计划都泡汤,反而不劳而获,一觉醒来,太阳老高,有苦香扑鼻……摸摸耳上,掖着一根绿中泛灰的艾蒿。母亲说,天刚放亮、太阳未升起时拔来的艾蒿功效好,戴上它吉利。乃至我长大后,只要在家里过“五月单五”,母亲还要在我的耳朵上掖一根艾蒿。那时,家里常年有晒干的灰白的艾蒿,都是“五月单五”拔回来的,谁在冬日冻了脚,母亲总是烧开水泡了艾蒿,让烫脚。因水太烫,开始向水里试探地伸一下,随之快速抽出水面,反复多次,水温低下去,才敢稳稳地把脚放到艾蒿水里……说来也奇,烫过几次,冻脚就好了,不再痒,不再疼。艾蒿还有驱蚊的功用,夏秋交替之日,蚊子特多,晚饭后熄灭灯,点燃一束晒干的艾蒿,打开门,一家人摸黑坐着,随意聊天;或者去院里坐着,看繁星闪烁,享受夜色的幽冥清凉。暗暗的屋里,艾蒿缓缓地燃着,红红的火星明灭,新鲜的苦香袅袅飘荡……约个把小时,蚊子就全部被驱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因为怕黑,我总是伏在母亲腿上,或坐在母亲怀里。

至于粽子,小时不知其味。“单五”这天,家里总要吃得比平日好,也经常听父母说起粽子,说起他们小时吃粽子的情景。“粽子”二字便模糊地存在我的记忆里,觉得,能够吃上粽子真是一种奢望。

长大后,才明白,“五月单五”就是端午节。这天吃粽子、挂艾蒿是全国的习俗,在南方犹胜。传说是因为祭奠爱国诗人屈原。还有竞龙舟、戴香包、挂菖蒲等习俗。《白蛇传》中的白娘子,就是端午节喝了雄黄酒,醉卧帐中,现出原型,恰恰被许仙撞见,吓得死过去,后因白娘子盗来仙草才起死回生……渐渐,对端午节有了更多的了解。

记得母亲蒸过一次凉糕,不知从哪里弄来碧绿的苇叶和白白的糯米,那时家里日子已好,但坝上弄到这些实在不易。知晓粽子与凉糕同样的原料,不禁叹息:糯米、红枣、白糖,这些东西,小时候一贫如洗的家庭怎么可能有?

有一次,去县城的朋友家玩,适逢端午节,她母亲包了小巧的粽子,大锅里煮熟,热气蒸腾中,苇叶的香味刹那溢满屋子。剥开绿森森热乎乎的苇叶,露出里面白白软软的糯米团,上面点缀着小小的红枣,咬一口,精道的粘甜,很适口,比街上卖的好吃多了。留宿她家,两人神聊半夜,正准备入睡,一个同学得知我来,深夜造访,朋友慌乱地匆匆卷起被褥,理理散开的乌发,端上一碗碧绿的粽子,热情地招待我的同学……

俱往矣!父母仙逝,好友的老母住进养老院,已糊涂……老人们带着关于粽子的往事走进历史,友人、同学在纷纷扰扰的流年里失散。我却不能淡忘端午节。每当看到街市上小贩兜售成捆的艾蒿,或者看到邻居的防盗门上挂上灰白的艾蒿,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这是端午节的艾蒿吗?是太阳没有升起时拔来的吗?”我怀疑它的纯粹。

渐渐悟出,端午节是中国的,外国朋友不论多么有兴趣,用中国的传统方式过一次端午节,也只能停留在形式上,很难想像金发碧眼的姑娘,发上戴上苦香的艾草、身上挂了五彩丝线捆着的香包的感觉。端午节背后有几千年传统文化的浸润和濡染,香包上的五色丝线,代表了金、木、水、火、土,这古老的哲学生命学,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端午节是古典的,属于诗词歌赋。“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东坡的诗极好,端午的文化跃然纸上。

喜欢端午节。

喜欢它名字里周正的中国味道,喜欢它亦俗亦雅的浪漫唯美,喜欢它闲适安静的格调,喜欢它似水流年的惆怅。它是夏的节日,没有春节张扬的喜庆,没有中秋横空的寂寥,没有冬至急促的寒冽,也没有烈焰升腾的喧嚣繁华,它温润、潮湿、清凉、幽静,绿意森森。陈与义的《忆秦娥》中有佳句:“独无尊酒酬端午,移舟来听明山雨。明山雨。白头孤客,洞庭怀古。”飘雨的端午节,且不论汨罗归处、缅怀忠节,抒旷古幽思;且不论卧听江涛、画船喧鼓,感千载风雷,这样的节日,这样的微雨,既是剥粽煮粥的俗世生活,也是妙不可言的闲适情怀。端午节起源于水边,所含的元素均与水有关,所以端午节有微雨飘零最好。试想,晨光初现,微雨零落,空气清新,林间田埂草木丰茂,灰绿蓬勃的艾蒿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雨滴,闪闪发光,清香远荡,吮吸一口,身心都会爽起来……

每年的端午节,我都会上街买来新鲜的粽子,与家人分享,留存一份属于时光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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