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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下棋,永远只会输半局(2)

2009/03/04短篇小说
  高二的有一天,小个子女人把我叫出教室,站在走廊的窗前,很突然地问我说,杨晓月,你还想要念书吗?你都不和班级里的同学交往,你到底有些什么朋友? 为什么你的周记上还是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的朋友也都是在念高中的吗?t我说,老师,我还是想要念书的,我的朋友在念什么,和你,和我,都没什么关系。这是我第二次和我的班主任顶嘴。她说,我看你连毕业都成问题呢。看看你的物理,你都懂些什么?我站在她面前,没有再说话,因为,我在想,一个在娘面前的娃娃,怎么会是这样站在老师面前的呢?
  以后,我都没有交过物理作业,也不去想一个箱子被推下去,会有几个力,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事,想得越简单越好,因为我高二的时候,不但没有被踢出学校,我的物理还是A级。我打了自己几个巴掌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那时候,我还是和风在一起。我是说做他的家教。每个星期六下午去吃娘娘的艾饺,教风怎么读音,他说他的想法头,我说我的想法头。从来都没有说到一起去过。毕竟,他还是个到我下巴的小孩子。
  我嘴里塞着艾饺,含糊不清地对风说,我老是想,有一天,我心爱的人,他是骑着一辆自行车来接载我,可以没有礼服,可以没有音乐
和玫瑰,但一定要随身带着很多手帕。
  风问我说,为什么要有很多手帕?
  替我止鼻血啊。我说。
  可是,你知道,现在很少有人用手帕了。风随手抽了一张面纸,擦着嘴边的糖水说。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认识风的。即使后来风真的和我念同一个学校了,也没有人知道。我高三的时候,风就在楼下的教室。风在二楼,我在四楼。风念高一,我念高三。风18岁,我20岁。
  风在那时候还是叫我姑娘,我不小心流鼻血的时候就改口叫阿姨。风本来是叫我丫头的,不过他每次这样叫的时候,我都会用眼光杀人。风说,为了保护我的眼睛不变成斜眼,他是不会叫丫头来气我的。我说我还正是双十年华呢,经不得气的。
  丫头,在我们的方言里有两种意思,鸭头和丫鬟。
  风在第一次叫我阿姨的时候,才到我下巴高,第一次叫我丫头的时候,他的眼睛正好平视我的眼睛,叫了无数次丫头以后,我要微微侧头仰着看他,就像我流鼻血时仰着头一样。
  风说话的口气还是不加修饰的,和我两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风开始有了女生的电话。我知道小女生喜欢听这种口气,漫不经心,又带点孩子气的口气。正如风的娘娘预料到的一样,风18岁的时候长得不赖,每天收到的情书,比我每天写作业用的纸张还厚。风拿情书用来当书签和垫杯子,唱着半调子不通的情歌,念他的英语单词,吃着每礼拜一个的艾饺。
  我想我还是保命比较要紧,如果被那帮小女生知道我认识风,我就只有每天屁颠屁颠地送情书的份儿了。不被厚松底鞋踩死,也会被她们的眼光杀死。
  所以,我郑重地向风宣布,风,高三了,我不能再有空和你读英语单词了。
  风吃着艾饺,满嘴流着糖水含糊地,不经意地回答,好,姑娘忙你的吧。我自己会搞定。下次来的时候。别再把门铃按得震天响。对了,还有,圣诞快乐。下次?我笑了笑,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我在心里暗暗地说。
  圣诞快乐,风。
  学校每年都会过圣诞节。不过不是学校出面,每个班级都会在平安夜的时候开Party,有蜡烛、蛋糕和礼物。舞会也少不了,舞会完了就互相送礼物。然后男生会有借口送女生回家。
  高三的平安夜,我也准备了礼物,是一块手帕,绣了花的,不是我绣的,买的。
  就是因为料到我不会送出礼物才买了手帕的,我坐在教室的一角,看到舞影双双,我伸了个懒腰,文科班,男生跳起来都比我矮。跳完了舞,对跳的人就互送礼物。我看看手里手帕,随手拿过桌上亮着的蜡烛,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快10点了,教学楼的楼灯已经熄了。我举着蜡烛,一步一步小心地往下走。高一高二的Party都已经散了,二楼三楼也没了灯光。下了楼,总算有了路灯,吹口气,把蜡烛吹灭,手一甩,丢进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车筐里,解放了两个手,插进口袋里,心情开始大好起来。
  路过楼梯的拐角,看到一对成双的人影,不好意思多看,怕打扰了人家,轻轻地从远处绕了过去。
  天开始下雨了,该死的天气??今天没骑车也没带伞。
  正在诅咒着的时候,背后响起很尖的口哨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你吹什么吹啊?吓得死人你知不知道啊?!喂!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你娘娘要担心的。我说话的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大。 
  嘿嘿,风在我背后笑着不说话。我回过头,看到风的笑脸,还有他的身后,角落里,站着一个女生,长发而文气的。
  你今天也做骑士啦?我在风的人前人后转了个圈,冲他眨眨眼睛。
  丫头,你没事做是不是?没事做,走吧。回家吧。风拽起我的胳膊就走。
  回家?我紧张地问,回什么家?
  当然是你自己家了。风很有兴趣地看着我,坏坏地笑了一脸,怎么?难道你还想回我家啊?
  想想也是,我一边回头看了看站在角落的女生,看到她的眼睛很漂亮,一亮一亮的,心里就没来由地湿了起来。
风骑的就是我第一次看见风的时候,被我撞到的单车,银白色加着黄色,在夜里也很显眼。风单脚钩着地,半回头地看着我说,今天好像每个女生都会被送回家,你,嘿嘿,别说是没人送吧。风看我鼓起了腮帮子,更加乐不可支,看看姑娘你也好歹是五官端正啊,顶多是发育不良一点,让人分不清前胸后背罢了,再怎么惨,也不会是没人送你回家啊。
  我眼睛都快瞪斜了,风,你要送就送,别在一边喝冰水说凉话,你嫌我鞋底太厚没往你脸上磨是不是?
  风仰天长笑三声道,丫头,上车吧,上车再磨鞋底也不迟。
  怎么上?
  怎么上?别说你连跳单车的后座都不会?
  不会就不会啊,我又没学过怎么跳。
  这个东西也要学吗?你裤子一提,两腿一蹬就搞定了。风的白眼越翻越大,头摇得我眼都花了。行了行了,你不用跳了,哪,我在车上定住车,你就像骑马一样坐在车后座总行了吧,骑马的样子总知道吧,别再和我吵你连骑马都不会啊。不会你就自己骑我的车回去吧,骑车总会的吧。   可我是不会骑马啊,我又没有骑过马。我小声地抗议。
  不上车就拉倒,阿姨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晓得这样我早回家了,回家听我娘娘唠叨,搞不好我的头也还会比现在的小。
  没办法了。好在已经不早了,路上也没多少人了。等在这里被雨淋死还不如难看死。
  风在一路上唠叨个不停,你以为我车后头带着个拖脚黄蜂很好看啊?要是在路上被认识我的人看到,明天班里的女生都会伤心死的你知不知道?喂,你嫌雨淋得不够是不是?不会往我背后靠着啊?你紧张些什么啊?t是我阿姨才让你靠的,你别想得太臭屁啊。
  我突然一点都不想说话,很奇怪的,对风的喋喋不休没有还嘴。雨细细密密地一直在下,在风的背后都可以感觉到风一起一伏的呼吸,和风的温度。这次,我流的不是鼻血。
  我家的楼下,雨开始下大了。
  上去吧,你娘要担心的。咦,我的后背衣服怎么会有特别湿的一块啊?
  没看见雨下大了吗?你站在屋檐下当然有水滴下来了。我微微侧过头,站在路灯的阴暗处,揉揉眼睛,扔过去一直握在手里的手帕,哪,拿去擦吧。
  圣诞节以后的好几个星期,不去和风读英语单词,很少见到风了。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教学楼有好几个楼梯,上上下下,碰到的机会也不多。风还是有电话打到家里,和我说他哪天的英语课闹了什么笑话,两个人在电话两头笑得死去活来的。
  其实,那时候,风的英语已经跟得上班级了,也不再是办公室里的常客了。高三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我的成绩还是不上不下的,对于我这样挂在半路的学生,是办公室里的常客,老师几乎每天都会找你去谈话。
  我跟在班主任后面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风。风的脸上眯眯笑的,看样子是在受表扬。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抬起眼角看了看风,风低下头,冲我挤挤眼睛。
  我的白眼丢到半路,班主任就回过头来了,杨晓月,这次模拟考,你……这样的说教听多了,我自然有一套对付的方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心里却可以天马行空地乱想一气。
  班主任讲了些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到,不过,周围人的惊叫我却听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替我捂住了鼻子。
  每次做白日梦都会流鼻血。我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个问题,风的手捂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只有两个人会动,其他的都立在那里了。
  风替我捂着鼻子,一手拉着我就往一楼的校医室跑。一路上风光无限,回头率极高。那些眼光落在风的身上是温柔无限,落在我身上
  就是小李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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