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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畔,是谁在唱歌

2009/09/21短篇小说
  是谁策马扬鞭红尘过,留下无尽回首尽笑蹉跎;是谁昼夜不寐浅唱那歌,指冷夜阑阡陌飞花暮薄。
   ---题记
  蓝洛,如果恨你就能不忘记你,那么所有的面目我都不抗拒。可是,如何恨你,才能不让自己心痛,要如何才能忘记清水河畔,你唱的那首伊人红妆?
  沐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眼底是深深的绝望,立夜秋风起,吹起她米白色的棉布长裙,一头长发随风摇摆,没有定性,一切如同云烟一样,飘渺深远。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沐言摘下一片枫叶,火红的枫叶招摇的美丽,刺痛了她的眼睛。但是,她还是安静的把它夹进带来的那本《倾城之恋》里。
  脚踩着岁月的罗盘走在时光之间,沐言突然想到曾经和蓝洛一起走过这里的情景。他会牵着她的手,提醒她什么地方有乱石,提醒她什么地方该小心。而她,只需要跟在他的身后,安静的行走,安全而窝心。因为蓝洛高大的背影总是会给她温暖的感觉。这个从高中时代就一直努力呵护自己的男子,给了自己那么多的疼宠。沐言的脸上是笑到抽筋的幸福。作为中文系的才子佳人,他们的美满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可是,蓝洛,忘记了自己的誓言。面临毕业,所有的浪漫,原来都比不上那张户口来得实际。他选择了市长的女儿,把所有的黑暗和眼泪都留给了沐言。沐言在现实面前败得溃不成军,看那个叫美丽的女子骄傲而奢华的从自己面前走过,沐言居然留不出眼泪,只能愣在那里,无助的样子让自己都觉得疼痛。蓝洛冷漠的站在一边看着接近崩溃边缘的沐言,就好像没有任何温度的雕像一样。
  沐言转身,留给他一个繁华而萧索的背影。那是她唯一的骄傲,那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在他和她的面前掉眼泪。她要努力,维持最后的自尊。蓝洛看着她的背影,瞳孔慢慢收缩,直到看见疼痛的痕迹。
   “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美丽把手放进蓝洛的手里,眼睛直愣愣看着他,笑得花枝招展,如风中的玫瑰一样耀眼,真不愧美丽这个名字。
  蓝洛点头,没有回答。拉着她转身,走向沐言相反的方向,丝毫不顾美丽维持的优雅,只顾往前赶路。美丽眉头微皱,暗道他丝毫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妈的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这卡里是二十万,用来作为后期的手续费用。蓝洛,你记住了,我爸爸说过,如果你敢负我,他定叫你万劫不复。”美丽挑高了眉毛,看冷着一张脸的蓝洛。
   “知道了。”蓝洛转过身,收拾包袱里唯一几件旧衣服。在美丽离开房间之后,蓝洛拿起一件蓝色的格子衬衣,放在鼻子下使劲嗅,希望可以闻到几丝沐言的气息。这件衣服是沐言做了两个月家教为蓝洛买的,蓝洛一直没舍得穿。
  离毕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蓝洛每天去教室都看见沐言的位置空着。桌上凌乱的堆着几本外国文集。蓝洛不知道沐言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沐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桌面似乎从来都没有动过,意思就是她一直都没回来过吗?
  在第二个星期的时候,蓝洛心底突然慌张了。每天牵着美丽的手,总是会恍惚以为身边的还是沐言。美丽是真的美丽,可是,在蓝洛心中却只有他的沐言才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蓝洛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医院照顾肾脏衰竭的妈妈,为了给妈妈换肾,蓝洛把自己卖给了从高中就暗恋自己的美丽。美丽的市长爸爸对蓝洛是极其欣赏的,一直都觉得蓝洛该是从商的奇才,而不该是舞弄笔杆子的秀才。蓝洛应承毕业后就进入美丽爸爸的家族企业,为美丽的家族卖力。虽然,他并不喜欢从商,可是二十万,却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想象的。
  沐言是在和蓝洛分手后第三个星期出现在教室里的。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底是死灰一样的蓝色,蓝洛刻意撇开眼睛,不敢去看沐言冷漠不语的样子。秋风吹得窗户瑟瑟发抖,沐言在秋风里如飘零的落叶一样,不知归路。
  沐言变得寡言少语,只是坐在角落里看书,孤单的背影被白炽灯放大无数倍投射在蓝洛心底,蓝洛在那一刻被愧疚纠缠得几乎窒息。他站在窗外,看空旷的教室里,沐言单薄的身体,堆在一堆书籍里面,她低着头安静的写着什么。偶尔会抬头看看窗外温柔的月光。蓝洛想,如果把所有的悲伤放在月光低下暴晒,是不是就会觉得温暖?
  沐言看着这边玻璃发射出的人影,嘴角突然就笑开了花,蓝洛,蓝洛,你何苦折磨自己?
   “放了蓝洛,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就认你。”沐言安静的看着对面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咖啡诡异的在玻璃桌上泛着热气,耳朵里是熟悉的班得瑞的《卡布里月光》,温柔到缠绵。这个男人,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西装是的牌子是正品杰尼亚,里面是白色的衬衣配上酒红色领带。一看就是身份不低的人。
   “这个,你知道的,美丽从小就没有了妈妈。他很喜欢蓝洛。”中年人支吾着不肯答应,蓝洛可是自己宝贝女儿看上的人,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呢?
   “既然如此,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沐言起身,仰头把杯子里已经冷掉的咖啡全部喝掉,疼痛累积的高度,让沐言的身体也为之一颤。
  沐言关了手机,独自走在湖边。水本无忧,因风皱面。看着水面被风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好像时光踩在罗盘上的声音一般。远远的,不知道谁在弹着吉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首歌。
  伊人月下戴红妆/不知伊人为谁伤/鸟儿尚成双/相依对唱忙/怎奈伊人泪两行
  伊人独唱伴月光/唯有孤影共徜徉/柳叶裙下躺/貌似心亦伤/与伊共叹晚风凉
  人说两情若在永相望/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自问手中鸳鸯为谁纺
  回望月下孤影渐苍茫/不解风情落花绕身旁/戏中两茫茫/梦中在心上/任君独赏伊红妆
  一首温婉至极的歌,被低沉的男音深情演绎出别样的风情。如此伊人红妆,却也如此凄凉。沐言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想要给自己温暖。
  电话铃声响起,沐言直接按下接听键:“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是,我的条件是,你必须回到家族里,必须承担下家族的责任,我相信你是聪明的孩子,可以做到的。”
  沐言没有说话,结束通话。呵,从始至终,你都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而已,不管是我还是蓝洛,我们都只是你的工具而已,你最爱的人只有那个叫美丽的女子。沐言想到母亲临走前拉起自己的手,把那张照片和那封信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眼底的绝望。这个男人,是母亲等了一生的男人。他终究负了她,等到他回城就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村姑,而她却为他生下沐言这个女儿,并且把青丝演变成了白发。等到生命终结也未曾再见过他的身影。他不过是下放的知青,她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村姑而已。他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爱情的,沐言也不过是这个男人寂寞后留下的祸害而已。这个男人,正是可以在A市呼风唤雨的市长大人。他的照片曾经无数次被登载在报刊上面,而沐言永远想不到,母亲珍藏多年的照片上的人,居然会是他。在这个闭塞的山村里,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更没有人告诉母亲他的身居显赫。他只是母亲用生命等待的男人而已。
  沐言突然恨极了他,恨极了他对母亲的漠视,恨极了他对自己的残忍。恨极了他对美丽的偏爱。是的,他早说过,他爱的只是美丽的妈妈,而自己的母亲,不过是歉疚,或许连歉疚都没有。而自己,也不过成全了美丽的梦想,为了让美丽飞得更高更远,自己必须承担下她的责任。
  沐言在毕业之前,去了医院,看了躺在病床上的蓝洛的妈妈。她买了很多很多水果,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买什么去看她。她叫蓝洛妈妈阿姨,对她撒娇,给她讲笑话,看蓝洛妈妈好看的眼睛,就和蓝洛的一样好看。沐言抬起头,仔细把蓝洛妈妈的样子刻进脑海里。留下一封信和一张卡,说是同学们募捐的钱,然后在五点之前离开。因为蓝洛每天五点都会准时到医院照顾他妈妈。
  蓝洛突然就对着那封信哭了,那个上午,他接到市长的电话说,所有对他的帮助不需要他回报,更不需要他勉强和美丽在一起。虽然美丽的眼泪扎得蓝洛心底难过,可是,他更希望是可以找到沐言,告诉沐言所有的真相。
  可是,真相那么苍白。沐言在机场上回望了一下这个布满荆棘花的城市,漫天的紫色,如同羽毛划过天边的痕迹一样。沐言踩着空中小姐甜美的登机提示走向了大洋彼岸,她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蓝洛,请继续我们的梦想。沐言,再见。
  沐言只留下了这几个字,就结束了蓝洛所有的牵挂。再见,再也不见。蓝洛看着天空那一闪而过的空中大鸟,泪水就那么肆无忌惮乱飞。
  美丽站在病房外,安静的看着蓝洛望向天空的背影说:“蓝洛,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知道我的时间只有一年了。你不知道我和妈妈得的是一样的病,你不知道凝血因子已经不能够保存我的青春了,我正在一步步走向衰老。你不知道,爸爸一直爱的都只是沐言的妈妈,你不知道爸爸是为了爱她,才让她远离,背负家族的责任。蓝洛,你不知道,沐言也不知道。蓝洛,沐言,你看,青春和我们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生活也不放过我们。”
  那年的湖边,唱歌的男子依然还在唱那首伊人红妆,却没有伊人驻足凝听。我们张扬的青春伤痕,渐渐被岁月所淹没。是谁策马扬鞭红尘过,是谁昼夜不寐浅唱那歌。是谁在暗笑岁月蹉跎,是谁被青春伤得无法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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