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棵树和一个人

工大的道旁有一棵树，长的很高很高，仿似是两棵周遭的树拼接而成的，却光秃秃的，只是那最顶上有两撇张开的短枝条摇曳着零星的几片叶子。我曾经怀疑它是同谁生了气，将气都撒在那丑陋干枯的枝干上，或是本来有一棵同他一样高的树，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个，再或是他也曾经枝繁叶茂，只是我见他的时候他才显的如此突兀。因为生的太高他是无法跟别的树嬉闹了，甚至说话都成了件难事。他就独自对着那二楼的窗子，无法开口，也无法听到那翁动的唇里飞出的是赞美诗还是怨毒的咒骂。我远远的望住他，天空离他太远，地也离他太远，他没有叶子无法将鸟儿留住，更无法留住偶然被骄阳欺负的路人。我近近的贴住他，却嗅到了寂寞的香气。

寂寞是周遭的人离开了，每天想见，每天相恋，每天相依。有一天分开了，一两天是自由，庆幸回到一个人：一两个月是淡淡的思念，却也不希望你快快回来：一两年是期盼，次次打电话都是催你快快归家的烦躁：十几年是习惯，习惯一种长久回忆的状态，想念世界的某一处你的忙碌，偶尔的寒暄也是温暖。一瞬间，说的快，其实那是永远，没有预备，没有过度，只十几秒，你就经历了别人十几年也不会有的痛苦，最惆怅的是你还得活者，带着这脱脱拉拉的苦去过一个不再有他的半辈子，别人问你：会不会觉得闷啊？你说：“不是闷，是寂寞啊！”他给你留下了太多，声音啊，笑貌啊，气息啊，还有太多太多一起经历的美好回忆啊，他也带走了太多，手心的温暖，拥抱的力度，共同的坚定和下一次的希望。可他走的太匆忙了，遗忘了他最该带走的，那标着寂寞的酒，你饮了便化做思念。再未张口，也再未微笑，“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是你给天堂的，也是给人间的最后的宣告。

喧嚣也是寂寞，那棵树身处闹市，却发现自己的心距离那太远，孤决也是寂寞，他最显眼，却没吸引太多目光，因为他将心藏的太深，我再看他，再看他，却发现原来永恒也是寂寞，春来了，他不绿：夏来了，他不艳：秋来了，他也不惆怅：冬来了，他身上也存不住纯白的颜色。他就只高高的，直直的，丑丑的，傻傻的，品味着寂寞。

后记：

黑暗里，我又经过那棵树，他溶成了夜的一部分，恍惚中，就那么一刹那，我好象看到了，看到他旁边突然有了一棵和他一样高的树，他们都绿了，在盲人一般的黑夜中沙沙的嬉笑着‘

一阵鸣笛，惊的我赶紧躲开了，我再去看那两棵树的时候，就发现原来的黑暗被车灯照亮了，树还是树，怎么就剩了幢幢的单影了？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却确定他曾经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