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探故乡

这场大雪落得特别巧。这个冬天来得特别早，但却冷得特别晚。 12月14日这天下午，老天也有点急不可耐了，先是洒下阵阵冻雨，然后在翌日上午索性就大雾笼罩了整个山城，傍晚就飘起了雪花。

16日清晨，为了先睹阔别了近廿年和这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我独自驾车赶往离城约25公里外我的故乡——山头毛竹园。

今年这场大雪不止是在县城和东西部下，而是全县所有的山川田野都被雪给覆盖了，之所以要选故乡的山头毛竹园，是因为那园区里有一片毛竹林是我家的经济命脉。还有故乡的老屋曾是我成长和读书地方，尽管后来，我离开它到城里生活、娶妻、养子和工作，但那里有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和少年旧事。外祖父在世时说，老屋是曾外祖父手建造的。屈指算来，我家的老屋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山头毛竹园位于县城的西南部。因有山岗尖和香炉尖两座山峰相对而立，故山头南面的那座小山峰叫杉树林，东面的就叫插花岩山了。

年初的一个春日，我去过山头毛竹园，山上除了与竹斗齐的杉树外，我印象特别深的就是满山的翠竹，十寸左右的毛竹比比皆是，最大的估计有十二三寸。山头毛竹的质量在故乡是有口皆碑的，因其皮青韧性肉厚节疏而深受沿边竹制品厂家青睐。关于此山为何叫“山头”它源于何处，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因和山岗尖、香炉尖两峰之顶相比之下，略逊一筹所以叫“山头”罢了。恰巧的是我家的毛竹林刚好就在山顶下，竹林中央有一眼泉水常年流淌，那叮咚声仿如天籁之音。

由于来去匆匆，那次没有时间爬上山顶。这次来山头毛竹园，其一为看千顷翠竹雪景，其二为看雪原中的温暖清泉，其三为被大雪压倒的毛竹扶正。

驱车至山下，看到山上还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仿佛是为我这个慕雪而来的远离故乡游子而下的。待爬上山中，一看才晓得这雪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而是昨夜凝结在竹枝头的雪花，在微弱的阳光下开始缓慢融化，并纷纷扬扬地坠落。登山远眺，但见雪山茫茫，而身后的山上，尽是皑皑白雪，岩石上的冰挂有半尺多长，毛竹被压折了，杉树被压弯了，倒在路边，上山的路也被大雪遮掩了。所幸是常来此山，我才在山涧旁寻找到上山的路。头上是压满雪的竹枝，脚下是结着冰的泥泞，眼前是泉水潺潺的小涧，山路虽难行，然其乐也无穷。

平时只要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却走了一个钟头光景。走完陡峭的山路，来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上，我遇上了一位从山上下来背着一支被雪压断的嫩竹的老人。看样子，老人已有六十多岁，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的邻居，老屋和他的新房毗邻，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就来山里，饱受霜雪冰冻，他说，这场大雪压断了很多毛竹，早上7点钟就来山上清理覆盖在竹枝头的雪花，要不然损失更大，然后就转身下山去了。

下山途中，我又遇到俩肩背被雪压断的毛竹的乡亲。闲聊中，得知一位是近年从外乡入赘的，一位是代儿子来看竹林的，他们来的目的就是看看自己一亩三分毛竹林，到底被昨夜那场大雪压断了多少？

看着两位乡亲肩上背着冰冷的晃荡的毛竹，踏着积雪深厚的山道，我赶紧将镜头对着他俩渐渐地消失在雪松深处的背影，摁下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