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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爱情

2009/03/08原创文章
叶弥有轻微的强迫症。
她总是喜欢一遍遍的整理家里的书柜、衣橱、放极少物件的抽屉。她把它们全部拿出来,再打乱顺序全部放回去。她对这项病态的活动乐此不疲。叶弥一直用一种随时准备离开的姿态对待她所居住的地方。其实她居住的地方不多,无非是自己租住的屋子、父母家、外婆家、和其他亲戚的家中。她轮换着居住,每次搬家她都要把她的东西装满一整个旅行包。里面无非是书籍、DVD、存有她自己创作的小说初稿的U盘、洗面奶、几个空空的花朵装饰的零钱袋、爽肤水、面霜、一件第一次用自己赚来的稿费买来的白色睡裙、粉红色的HELLO KITTY的鞋拖。她把它们塞进旅行包,然后背着他们穿梭于每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家。
因为强迫症吃过一阵子的药片,但并无效果。于是干脆放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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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遇见叶弥的时候他觉得他只是见到一个略微落拓的姑娘,叶弥在初秋的午夜依旧穿着白色吊带睡裙,披散着长卷发跑到附近的酒吧。苏沉坐在她隔壁的桌子,他看到这姑娘不喝酒,只喝咖啡。
她对服务生招手,说,这个杯子太小了,我要大杯子。然后指了指苏沉的桌子,又说,像他那样的喝威士忌的那种大杯子。
服务生有些为难。
一杯咖啡的量是固定的。所以……
哦,那我要五杯,你把五杯的咖啡都装到那个大杯子里。
苏沉看到这姑娘上扬的下巴上有一颗痣,通常这样的姑娘口齿伶俐,有很难驯服的倔强脾气。苏沉微笑。他想要认识她。
他拿着他的威士忌坐到她旁边,苏沉自认为也算是在搭讪的老手,独自来这个酒吧的姑娘要么失恋要么单身,俘获一个可以和自己玩一场感情游戏的女子又有何难。
他对叶弥说,嗨。然后喝下一口加冰的威士忌。
叶弥转过头来看他,她喜欢用这样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她需要用眼睛来判断这人可以用来做朋友还是做爱。她看到他目光略带调侃的笑意,鼻尖坚挺,穿白色的短袖衬衫,说话的声音没有迟疑。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情场的老牌猎手,此刻这猎手玩味的眸子射向她,她在考虑要不要做一次俘虏。
你平常都是这样盯着一个陌生人看的么?苏沉笑。
你是巨蟹座吧?叶弥以同样玩味的笑容回应他。
你怎么会知道?哈,你是魔女!
星象书上说巨蟹的男子是情感的幽灵,它们是危险的动物。就像蝙蝠。叶弥笑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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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带着叶弥回家。他们都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苏沉的车是新买的本田,叶弥闻到一股浓烈的古龙水的味道,车内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连坐垫都是最简易的古铜色亚麻。她事先想到了他会很有钱,对这一切也不显惊奇。
认识叶弥的朋友都知道她是个物质女,没有稳定的工作,靠着给书商写没有署名的盗版小说维持生计。她写出的作品通常会被署名为当代比较有销量有市场的作家的名字,她模仿他们的风格,努力压制自己的自尊心,把自己逐渐变成一个码字的机器。因为她需要钱,她需要用金钱买各种漂亮的衣服,收藏各种高价的绝版书籍。她想要换一个大一点的旅行包来装她的宝贝,她还要存钱为了离开这座城市,做一次迁徙。她没有学历,没有家世背景,她讨厌千篇一律的生活,讨厌朝九晚五挤公车的上班族,所以她只能选择用她唯一的特长来谋生,收入虽不稳定,至少可以早早的独立。
她在车上跟苏沉说这些,她不介意苏沉会用什么眼光看待她。她还告诉他,她有强迫症,会不停的重新整理物品,但不确定会不会不停的重新整理感情。
苏沉知道,她要告诉他,她喜新却不厌旧,跟她发生的感情可以短暂,但不会从她的身体里消失,因为强迫症,她会不停重新翻出旧物,再重新来过。她要告诉他,抑或是警告他,她是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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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西郊的公寓的楼旁。她随着他进电梯,头顶跳动的数字显示17的时候她随他走出电梯。苏沉翻出钥匙,开门。叶弥觉得自己像是被他买回家的妓女。她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很专业的迅速脱光衣服钻进苏沉的被窝。叶弥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即又笑了出来,真荒唐啊!
这个家不算很大,简易的两居室。客厅四面是白花花的墙壁,没有沙发套的大型沙发,水晶质地的四人餐桌,依旧如同他的车一样,豪华而没有装饰,却有古龙水的味道弥漫。
苏沉问她要喝什么,她却说她在酒吧咖啡喝的过多,现在要去洗手间。
苏沉指着卧室说,洗手间在卧室的右面。
他今天的确是见到了一个奇异的女子,他坐在沙发上挠挠头,他觉得这姑娘和别的他带回家的姑娘都不一样,她完全是漫不经心的,她把咖啡当水来喝,她穿着的吊带裙早已不适合这个入秋的季节,她很冷,他在车里看到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跟他讲述她奇怪的工作,她告诉他她爱钱,她刚刚跟他回家就跑进了洗手间。苏沉实在不确定是这女孩的天性使然,还是这只是她的伪装。总之,他有点喜欢她的漫不经心了,他想要探究她。
叶弥从洗手间出来后,身体被穿着白色睡袍的苏沉从背后抱住。苏沉带着胡渣的下巴轻柔的触在叶弥的脖颈,他轻声说,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属性的妖精啊!
他们在卧室里一张大床上做爱。苏沉褪去叶弥的衣衫,亲吻她的脖颈,男人的那一套他早已如火纯青。叶弥被他压在身下,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抚摸他的胡渣、鼻尖、眼睛、嘴唇,她说,你真美。你真是个美好的男人。
苏沉愣住,他停下身体的动作,细细观察她,她的手臂柔软的环住他的脖子,身体轻柔的像是一批掉进水池的丝绸。他惊讶的发觉她脸上原来没有化妆,她有天生浓密而纤细的眉毛,眼睛不大,像是两颗镶嵌的水晶球,她嘴唇红晕,却丝毫没有唇膏的味道,她的皮肤有轻微的红色粉刺,从两颊一直延伸到脖颈,但它们那么美,是一颗颗水嫩的小草莓,揉碎在她的皮肤里。苏沉见过美女,各种各样的美女。可他无法用美女两个字来形容叶弥的容貌。他在酒吧里昏暗的光线下感觉她是化了妆的,至少是涂抹了腮红、瞄了眉、擦了唇膏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的脸是一块原始的玉,原来脂粉未施。
这张脂粉未施的脸的主人赞美他说,他真是个美好的男人。
苏沉抱住她,亲吻她,吸吮她,但始终没有进入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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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天没有大亮。苏沉隐隐听到房间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叶弥正光着身体站在地上,手里是一只可能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雪糕。
她几乎哭泣的对他说,苏沉,我睡不着。
他穿好衣服下楼寻找24小时开业的便利店,给她买有助安神睡眠的药片。他走上楼敲门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在照顾这个女子,几个小时前在她美好的身体面前停顿,他把她带回家预备和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胆怯了,他不敢要了她。而现在他又在如同执行义务的照顾她,为她买药片,他在担心她,天哪,这多么的不可思议。
苏沉进门的时候发现冰箱被掏空了,里面的东西被叶弥拿到地上,蔬菜、果汁、吃剩的三明治、冰冻的鱼、一箱雪糕……她把它们摆在地上,对苏沉说,我帮你重新整理冰箱,很快就好。
叶弥把冰箱每层的抽屉抽出来,用便签贴写好编号用重新放回去,地上的雪糕已经融化,淌出水来,叶弥慌张的又把它们放回去,她整理好这些的时候双手已经冰凉,苏沉把她抱住,说,拜托你停下来,你要停下来。
但她没停下来,她觉得这个房间的布局不太好,她转身看着苏沉,问他锤子在什么地方,她说她要把床挪到窗边,把洗手间的台阶用锤子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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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的家被叶弥折腾的面目全非。
他不知道怎么样制止她,这个姑娘的强迫症发作起来像一头爆发力十足的怪兽,他在思考用不用像神经病医院里的男护士那样把叶弥五花大绑起来,或者打她一巴掌,让她安静。可是他什么也没做,看着叶弥用锤子一下一下敲击洗手间装潢的台阶,不断被噪音骚扰的邻居上门找他,苏沉一一鞠躬道歉,只说家里来了位精神病发作的表亲,天亮就把她送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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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叶弥终于睡去,苏沉想在上班前跟她说点什么,可终究没有叫醒她。
拖着沉重的身体苏沉独自去上班。他是一个知名网络公司的项目经理,说是小小的项目经理,实际上他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所以他的事业顺风顺水,每天只顾游离在不停变换着场次的情感游戏中。
公司有很多正装短裙、穿高跟鞋的女孩向他献殷勤。他也全部照单全收,他与她们亲吻、工作中与她们暧昧、私下里和她们做爱,这样每一场水面上的爱情维持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星期。游戏始终要有OVER的一天,OVER了可以Again,但Again之后还是要OVER。他们信守着游戏规则,这样就好。
除了莎莎。
莎莎和苏沉同是复旦毕业,在学校是一个系的同学,缘分使然,他们到了同一个公司。苏沉不觉得莎莎会和他之间有爱情,甚至连一夜情的可能都不会发生。莎莎太了解苏沉,她会把身边的漂亮姑娘介绍给苏沉,她会陪苏沉泡吧,听苏沉讲述他的一段段风流韵事。苏沉把她当作知己,会把头埋在她怀里哭泣,他从不避讳她,他可以把伤口展露给她,他们是朋友,并且是不会发生关系的朋友。
苏沉跟莎莎说起了叶弥。他们在公司旁边的KFC里吃午餐,苏沉啃着一个大汉堡告诉莎莎,他昨晚遇到了叶弥,他不敢碰她,可她半夜发病,把他的家整的面目全非。
真是个有杀伤力的女孩啊!莎莎笑。
她捕捉到了苏沉沉默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这温柔中带着以前苏陈都不曾有过的光芒,她在猜想这是不是爱情。
喂,你不会爱上她了吧?莎莎试探的用手拍拍苏沉的手指问到。
苏沉回过神来,继续咬一口他的大汉堡说:
我不要命了啊,她哪天发病会把我这个人都拆卸掉再重新组装的。
说不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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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弥请来了装修工人,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她昨晚砸碎的地方重新修补好,她重新买来了一箱雪糕,把化掉的海鲜重新冰冻好,揭下了抽屉上贴的数字标签。
她想要给苏沉留个便笺,跟他说声抱歉,可是她却先看见了苏沉在床角留给她的便条:
宝贝,希望你今天一切安好,昨天买来的养神安眠的药物给你留下,主意服用。你的强迫行为因为疾病所致,所以不必感到抱歉,我认识精神科的一名医师,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需要的话联系我,我的电话:*************哦,还有,少喝点咖啡!
叶弥知道自己已经不必留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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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继续。
叶弥依旧在存钱,她每天在电脑前工作12个小时,写各种各样的小说,把它们贩卖给她从没有阅读过的杂志的编辑,她还定期和各种不入流的书商打交道,给他们写他们要的小说,虽然署名永远不会是她自己。这种如同给别人当枪手的工作给她带来耻辱,但她很乐意承受这份耻辱,耻辱值钱么?不知道。但咽下这份耻辱就能给她带来不错的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她没有想过她会和苏沉再次相遇,也没有记下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手机号码。她觉得不必要,她当初跟他回家因为她寂寞,她想要快速的和一个男人发生一段短暂的不用费力的感情来填补生活的虚空,这个巨蟹男子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适合调情的地点出现,她就理所应当接受了这份从天上掉下来的情缘,她不恐惧一夜情,因为她自认为会懂得独自担当。
她跟他回家,但这个男人并不急于要她,最后更是不敢要了她。这让她觉得危险。她在他的大床上听到他睡觉时均匀的呼吸声,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味是美妙的,接近潮湿的青草的干净味道,融合在屋子里古龙水的味道中,她觉得她要醉了。可他不要她,他不敢和她做爱,他仅仅是看着她,然后在她身上吸吮出一块块暗红色的印记。她无疑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但为了他不要她而感到羞辱,她要报复他。
于是叶弥有意识的破坏他的家,她思考过自己其实有可能被苏沉揪着头发赶出来,哪个男人会允许一个女疯子在自己家里撒野呢?也有可能被苏沉五花大绑锁起来,第二天被他送到精神病院,她甚至考虑过她要对精神病院的医生怎么说,如果只是说这是恶作剧是种报复会不会没有人相信?最后会不会被固定在机器上检查她的大脑零部件有没有损坏?
总之,她庆幸自己离开了这个气味美妙长相英俊的男人,在一切没有变成不可挽回的爱情之前。

苏沉在城市的另一边却在想她。
他给那个是精神科大夫的朋友打过电话咨询叶弥的情况。那个朋友告诉他,像叶弥的这种情况已经不属于强迫症的范畴了,她可能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末了,还提醒苏沉一句,如果这些情况是真实发生的情况下,不排除有意识有目的的故意行为的可能。
苏沉放下电话,抽了根烟,他决定去找她。
这个名叫“罂粟之城”的酒吧,白天远不如夜晚那般喧嚣。三三两两的孤男只女趴在吧台和调酒师调侃。苏沉要了杯威士忌加冰,坐在上次的座位上等待,他没有她的手机,只好用这种守株待兔的愚蠢方式,他有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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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晴好,包裹着大片雨水的云层规矩的隐蔽在太阳的光芒身后,等待自身的消耗蒸发。叶弥觉得这样的天气适合做一次旅行,可是她却生病了。
叶弥自知可能是昨晚熬夜的写作,不足4小时的短暂睡眠,最终使她支持不住身体的匮乏。她感到强烈的头痛,四肢无力,无法进食。拿出体温计测量,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烧到38度了。
一个书商打来电话,催她交稿,说这个季节的畅销高峰快过去了,让她抓紧时间。叶弥听见耳边那个带着霉味的男中音心理觉得极度厌烦,她简单说句知道了,就厌恶的挂掉电话。
翻看手机的通话录,叶弥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现在过来照顾自己的人。她把查看每一个与她有所联络的人的名字,可发觉这些人要么已经彼此忘记要么根本就不认识,要么就是和自己有利益瓜葛的工作伙伴。她的生活圈狭小,可一直都认为可以自给自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虚无的像是海岸上的一阵清风,有又如何,清风拂过就是分别,没有又有什么关系,至少独自面朝大海,内心宽宏。
可是她迫切的想要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至少现在此刻自己不必拖着沉重的身体独自去楼下的药房买药。她想,对朋友的临时渴求她还是有的。
她在这一刻理所应当记起苏沉,那个会在半夜下楼为她买药的男人。叶弥决定找到他,于是披散着头发跑到“罂粟之城”。她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她只是在生病的时候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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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从不知道她认识的苏沉会独自跑到酒吧碰运气找个女人。而碰巧的是这个女人仿佛事先有了感应似的和苏沉相遇。缘分是奇妙的,但她总觉得这样的缘分对苏沉来说,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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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第二次相见,叶弥只是说,想让苏沉带自己去湖边走走。
我觉得孤独了,苏沉。
这座城市的中心是片湖,湖边杨柳依依,叶弥觉得它们的叶片已经泛黄了。
苏沉,你想像它们入了冬,湖水结冰,柳叶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连上面爬满的霉菌都死亡的树干,那时的人们还是会来到这,在湖面上溜冰。人类是最寒冷的动物,他们能适应任何肃杀,总喜欢自娱自乐,那时没有人会惋惜这些柳叶,都认为明年还会再有的。
就如同一个人死去,留给身边的人痛哭的时间只有一场葬礼的几个小时,节哀顺变是生存的本能,可是太过无情。
苏沉看着自说自话的叶弥。
你病了,叶弥,听话,跟我回家,让我照顾你。
叶弥钻进他的怀里。此刻他们都知道彼此在劫难逃。秋日的湖水激荡,柳叶轻抚过他们的嘴角,潮湿的带着植物气息的芳香,她知道自己是该抓住一支摆渡了,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孤独溺死。
苏沉认为这画面应该很美,秋风吹打着他们的身体,衣袂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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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弥很快搬去苏沉的家里,两人同居。
她依旧背着大大的旅行包,把她的日用品和旧物搬到苏沉的家中。苏沉把另一件卧室改成书房兼储物室,用来放置叶弥带来的发旧的书籍影碟、一大盒不知从哪淘来的古典手工发簪、各式各样的连衣裙、牛仔裤、瓷质的碗碟、牙刷、药片、一箱子五颜六色的拖鞋……苏沉怀疑这女子是不是开杂货店的。
苏沉问她,你走到每个地方都要带着它们么?
是,若感情带不走,那只好退而求其次,旧物是不会抛弃我的。
她的强迫症在苏沉的威逼利诱让她服药的照顾下有所好转。但还是时不时的在半夜起床收拾她的物品,每一次苏沉听到枕边有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会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亲吻她安抚她,叶弥会在她的怀里挣扎,说,我如果不去整理它们我会失眠,我很难受,你让我去收拾一下吧,苏沉。她有时还会哭泣。苏沉只能用自己的双臂代替绳索紧紧的抱住她,他说叶弥你不能抛弃我,我会和那些旧物吃醋,你爱它们胜过爱我。这样叶弥便安静下来,不要吃醋,你和他们一样美好。
他们如同一对小夫妻一样生活。每天清晨苏沉都会亲吻还在睡梦中的叶弥,跟她说早安,下班早早的开车回家,因为叶弥会给他变着花样的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菜肴。他不再迷恋酒吧和高档餐厅,他会在工作的时候猜测叶弥在做什么,会不会想他。同事都说他病了,说他得了爱情焦渴症候群,会这么迷恋叶弥。
他们做爱。苏沉告诉叶弥,那天晚上他确实胆怯了,因为她太美好,他觉得应该得到她的爱情之后再要她,苏陈说,他想要完整的她,身体和爱情。
叶弥的身体像是一朵可以为苏沉绽放的花苞,她舒展的绸缎一般柔滑身体让苏沉感到快慰,就在他们双双升入快乐的巅峰的时候,叶弥在苏沉耳边喃喃说,那天我也是故意在你家捣乱的,因为你不要我,你知道我多么失望么?你是那么美好!
苏沉微笑着用手指点她的头,小坏蛋!两片嘴唇又情不自禁的覆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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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还是习惯跟莎莎见面。他告诉莎莎,他可能爱上叶弥了。莎莎说,你只说可能,证明你对自己长久的感情还是在怀疑,或者依旧在心底错愕你对叶弥的爱情。
末了,莎莎又说,你的家庭不会接受她的,你自己也知道,那样一个随性的女子不会适合婚姻。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尝试改变她,虽然这可能是无望的。苏沉点燃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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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吵架。苏沉要叶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说,
叶弥,你可以继续写作,我可以运用关系把你介绍到一家网络公司做文字编辑,工作量不大,你还可以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如果你喜欢,你来我们公司也可以。
苏沉,你知道我讨厌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我没有学历,你硬性的把我安插到公司里会招人闲话,我不喜欢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也讨厌处理和顺服那些所谓的人际关系。你知道的。
你只是负责去工作,和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叶弥,人际关系的问题我会替你处理,你不必想那么多。
现在我就不是工作么?我每天的工作量超过了上班族一个星期的工作量,并且得到了时间上的自由。我的收入足够维持我自己的生活,我并无其他奢求。
你有想过结婚么?叶弥。苏沉停顿了片刻终于把这句埋藏好久的话说出来。如果结婚,你就必须要有份固定的工作,否则我的家庭很难接受你,他们很传统保守,他们不会要一个自由职业的媳妇,这你知道。
你让我为了和你结婚而去做我不喜欢的工作是么?苏沉。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弥觉得再无谈论的必要,她清楚自己不会轻易妥协,不是因为她不爱苏沉,而是她无法说服自己爱上和苏沉的婚姻。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没有必要去领取那张结婚证,她更不会想到要为了进苏沉的家门而被迫去上班工作。她不肯做这样的牺牲,虽然她爱苏沉。
苏沉,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的想想这个问题,在这段时间我回家去住。
你要和我分开是么?
苏沉一把拉住叶弥的手臂,他看着叶弥那双无辜的眼睛,他一霎那恍惚的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去她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扬手就掌掴了她。
他听到叶弥用手捂住被打红的左半边脸,冷冷的留下一句:你的爱情太自私,苏沉。便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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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弥跑到“罂粟之城”,她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嘴角已经被打的出血。原来苏沉的力气这么大,原来他那般生气,原来他想要结婚。
叶弥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在苏沉那得到了亲吻,这个身体在苏沉那得到了抚慰,她整个人在苏沉那得到了爱情。她是应该知足并且感恩的,可是怎么就隐隐觉得自己即将失去他了呢?
吧里的聚光灯闪耀,有个会弹吉他的男子羞涩的到台上对着麦克说要给女朋友唱一曲,叶弥看到这个穿牛仔裤的男子目光温柔,台下响起了急切想要看热闹的掌声。
叶弥笑笑,原来爱情也是可以在公众面前展示的,只为得到那些来自陌生人的自欺欺人的喝彩而已。把自己的人生和爱情当作一场肥皂剧来演出,不知会不会觉得羞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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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去找莎莎,莎莎把浑身酒气的苏沉带回家。这个男人今天看起来太过邋遢,随意穿着古铜色衬衫配黑色的西装裤,看起来不伦不类。他跟莎莎说,我们完了,玩完了,她不愿意和我结婚。他问莎莎,你们女人不是只要爱一个男人就肯为他下厨房做菜为他生孩子么?我只要她出去工作,只要和她结婚,可她这都不肯,她不够爱我,莎莎,她不爱我!这臭婊子竟然敢不爱我!
莎莎看着苏沉时而拉着她的手大声喊叫,时而把头埋在枕头里哭泣,最后陷入沉沉的睡眠。她看过了苏沉所有绝望伤心哭泣的场面,可这次却是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莎莎觉得有些酸涩,有些窝火。
她拿出苏沉的手机寻找叶弥的电话,却发现只要直接按下1键就能直接转接到叶弥的手机,她转头看看这个痴情的男人,有些轻蔑的笑了。
莎莎拨通了叶弥的电话:
我要和你谈谈。
可是我不认识你。
你不需要认识我,只要我们都认识苏沉就好了。
叶弥挂掉了电话,莎莎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幽幽的说了句:并且我们都爱着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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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叶弥约到湖边,她看到叶弥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风衣,是啊,不知不觉已是深秋了,风也变得凛冽起来。莎莎认识苏沉已经10年,可是叶弥和苏沉的相识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女人给苏沉带来伤害,她用自己冷漠的目光狠狠的瞪过去。
叶弥微笑,叶弥说,你也爱他?
莎莎看到那张漫不经心的如同问抢食的小鸟“你也想吃?”一样肆无忌惮的脸,带着冷嘲热讽的高傲语气让莎莎莫名的愤怒。
我会让他和你分开,你并不爱他。
你怎知我不爱他,难道只有你爱他?叶弥用咄咄逼人的姿态,她似乎想要激怒她。
莎莎压抑着自己可能失控的冲动,冷冷的回了句,带着你那些垃圾滚出苏沉的家。
可下一秒,她们都没有料到,叶弥上去抓住莎莎的头发,叶弥说你这恶毒的女人,我要把你的头发全部拔下来,你放心,我会再把它们重新粘到你头皮上的。她变得歇斯底里,两个女人在湖边厮打,围观的人聚拢过来,这出情敌的戏码上演的很是出色。
莎莎抓着叶弥的手臂,把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叶弥的胳膊渗出血来,她不肯放手,执意要拔光莎莎的头发。她们相互扭打,似乎势均力敌,直到莎莎失手将叶弥推进湖里。
她看到叶弥的白色风衣漂浮在湖水中央,旁边的叶弥用力拍打着水花,她不喊救命,到了危及生命的关头她也不想求助莎莎,她只是自己扑腾着水花试图自救。在自知无能为力而感到绝望的一瞬间,她看到岸上骚乱的人群,莎莎凌乱的头发煞白的脸。她舒展自己的身体,如同每一次和苏沉温存的时刻一样。
她张开双臂,在湖水漫进身体的一刻闭上了眼睛。
苏沉苏沉,我想,我并不是像你爱我那般的爱你,这是我的惩罚,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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