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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瀑布,大印象

作者: 松淸拂檐2011/06/04优美散文

与黄果大瀑布神交已久。记事时,有贵州出产的黄果树香烟,烟盒上赫然印制的黄果树瀑布镶嵌在碧蓝的晴天之下,郁郁苍山之中。绿树掩映,一大块白的水从兀秃的山崖上奔泻而下,深深地坠落在崖下的碧波潭中,雪浪翻滚,气势巍巍,心灵为之亢奋激昂。念书了,中国地理上明确了黄果树瀑布亚洲第一,高77.8米,宽101米,位于打梆河上,流入北盘江,汇入珠江入南海。它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精灵早早地把我的心搅乱,为之吸引,为之神往,挥之不去。

直到二00八年七月的中旬,在人生的第三十九岁时,我终于成行,实现了亲眼目睹黄果树瀑布风采的夙愿。

那是在女儿接到巴蜀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后,全家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时作出的决定。中考结束,女儿意识到有点失误。不久,分数下来,预测可能在巴蜀中学录取线左右。全家都很不安,每餐食无味,每夜睡不宁,一听到有什么关于招生的消息便恐慌不已。分数线终于下来,超了两分,心放下了一半。又几天,通知书下来了,那悬在半空许多天的心终于“咚”的一声,深深地落下,落进幸福的心田,荡漾起无尽的心波。

……

汽车沿贵黄高速急行在高原腹地。这里已不再是沟壑纵横,广阔的平地上一个一个的山头间或耸起。田野上,广袤的青纱帐此起彼伏。

先看了陡坡塘瀑布,这是位于黄果树瀑布上游的一个瀑布。刚下车,耳边便传来轰轰轰的鸣响,循着声音望去,天上一派茫茫水汽升腾。转过一个山嘴,一派银白的大水悬挂在数十米的崖上。正是雨季,水势很浩大,瀑布显得很厚,仿佛那不再是水形成的瀑布,而是稠稠的白色浆糊,正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不断地用力挤着,然后倾泻而下,跌落深潭,又四散开去,还了水的原形,翻卷奔腾涌向下游。介绍说这里是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的外景地之一,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似曾相识感觉

离开陡坡塘瀑布,乘观光车到黄果树瀑布广场下车,沿着珍稀树种卸炻咽叹偷酿酪恢弊叩交乒鞔蠓鎏萑肟冢戏鎏荨U舛喂讨形乙恢痹谂λ蜒坝泄鼗乒髌俨嫉亩鳎赫鹛斓暮鹕⒙斓乃淼鹊龋晃匏瘛K闹苁敲艿牧帜菊诘玻焐阳光灿烂,哪有什么瀑布的影踪?

扶梯缓缓到底,走出扶梯口,一阵渹渹渹渹的巨响像从一个口袋中喷薄而出,直穿进耳膜。一股带了泥土味水草味的气息迎面扑来,湿湿的、腥腥的。我顿时意识到它就在那里了。此时此际,我却像久别母亲的孩子,在突然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慈母时却反而有点惶悚起来。我低着头,努力躲避着那精灵给我带来的强大的诱惑,故意不去看它,好让它在我心头更多一点重重的煎熬。

这时,女儿大声呼喊起来:

爸爸,瀑布,瀑布,好大的瀑布啊!快看快看!”

我抬起头,我的心突然仿佛停止了跳动,好几秒钟。我深深吸了口气:

“你这家伙,果然就是黄果树大瀑布,果然就是亚洲第一大瀑布!”

分明就是一条奇大无比的白色巨龙悬挂在半天之中,似乎正从白浪翻滚的深潭中飞升,张牙舞爪,云气翻飞,长长的巨尾尚未出水。也仿佛正从九天银河坠落,一头扎进雪浪翻卷的深潭中,其势能扎穿地球。

那股大水,仿佛汇聚了贵州高原千山万壑的水流,才有如此浩瀚无边的威力。抑或整个贵州高原大大小小的水流都源自于此,它就是贵州水系的心脏,在永不停息地博放着不尽的水流。不然,何以得此伟力,亿万年来一直不停地咆哮着,不知疲倦?

我的眼睛分明就湿润了,我加快脚步向它靠近。每走一步,它那无穷的神力让我加深了一分印象。水汽越来越密,已不再是水汽了,已变成了密密细雨飘洒空中,四周的山崖、石阶流水潺潺。再靠近,细雨变成中雨直至大雨暴雨。瀑布在不断跌落中裹挟着的雷霆万钧之势鼓荡着山风,鼓荡着水滴,拍打着每一个敢于向它靠近的游客。妻叫着我,将她预备好的雨衣要给我穿上。我轻轻推开她:

“不怕,这时候穿雨衣已不顶用。我们走吧!”离瀑布越来越近,滂沱大雨横七竖八地抽打我们的身体,狂烈的山风也似乎要捋去我们的穿戴。终于,穿过了瀑布织就的魔障,穿过了连天的风雨阵,从瀑布一侧钻了进去,我们钻进了大瀑布里。

头上是渹渹渹渹的巨响,脚下是颤栗的山石。最初的恐惧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宁静、幸福之感。瀑布上不断有水滴散落,打到我们身上,又流到战栗的山崖,汇入滚滚下泻的瀑布巨流中,顿感自己已和这天地精灵融为一体了。

透过厚厚的瀑布望去,原本散发着炽热光芒的太阳已不再咄咄逼人,显得那么温柔妩媚。在太阳和瀑布间,一条彩虹横空出世,那红、那橙、那黄、那绿如此分明美丽,这不就是大自然伟大奇观么?它是那么迷离地让你陶醉着。它又那么惨烈狂暴,以至于连天的轰响、匪夷所思的快速跌落又那么让人震撼使人清醒。它就这么无拘无束,带了天地的力量,秉着原始的野性,奔放着,悲壮着,冷静着,不懈着,跌落,跌落,跌落,跌落……每一次的跌落就是一次生命的大轮回,每一次的跌落就是一位母亲经了十月怀胎受了剧痛的分娩,每一次的跌落就是夸父逐日于桃林时倾然倒下的轰响,每一次的跌落就是彭然撞响在子夜的胜利高歌……

走在铁索桥上,回头再看瀑布,它又似乎变得那么狂躁暴怒起来,在那高高的山崖上翻腾,奔泻,呐喊,跌落……

铁索桥畔是一个文化活动场地,一群盛装的苗族女孩正在载歌载舞。她们全身上下银亮的首饰伴着歌舞叮当作响。她们是青春的、美丽的,充满活力和朝气的。她们世代伴在大瀑布身旁,守候着这方水土,为它陶醉,为它歌唱,她们和大瀑布构成了这一方壮美的水土和独特风情。

愿那精灵与天地比寿,与日月齐光。

永远的黄果树大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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