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热水袋

记忆里，有那么一段很长的时间我们一家四口总是挤在一张床上，到了寒风呼啸的冬天，母亲和父亲睡在床的那头，我和弟弟睡床的这头，通常要嬉戏唠叨到很晚才会沉入梦乡。

那时母亲的脚总是一伸就到我鼻子上了，我把头刚缩进被窝时就会碰到母亲的还是雪白的脚丫子。弟弟总是宝贝似地抱着父亲的脚，生怕它们露到被子外冻坏了，父亲在那边微微抬头见比我小好几岁的弟弟紧抱他双腿的滑稽样，总是一脸幸福。在童年那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天里，弟弟抱着父亲的脚，作为女儿的我则抱着母亲的脚，彼此相互取暖地过冬。

几十年后的今天，每当寒冷的冬季来临时，我总会想起幼时给父母亲抱脚的情景。去年，弟弟把母亲接到外面的大城市住，不料母亲只住了一个月便回来了。回来后母亲哪里也不愿意去住了，坚持着独自住在老屋，我理解母亲的心思。

上周调皮的女儿闹着要跟外婆睡，于是便依了她。次日女儿回来，问她跟外婆睡好不好玩。没想到女儿一脸天真地说：“妈妈，外婆的脚好凉，我给她焐了一晚上的脚呢。”女儿的话让我一怔，多年前的那幅画面又在我脑海里翻滚起来，我突然感到眼角湿润起来。我想我是个多么粗心的女儿，在忙着给母亲买各种各样的补品时，却总是忘了一些生活细节。

几天后，趁着赶集的日子，在学校上完课，我抱着女儿去小镇上的超市里细细挑了一个精致而又耐用的热水袋。吃完午饭，女儿便拿着热水袋一脸急切地往她外婆家赶去。

看着女儿一路奔跑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当年年幼的自己，我想着这个自己精心挑选的热水袋一定会让母亲温暖许多，想着过几天闲下来一定要好好给母亲抱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