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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里的相惜和相送

2012/09/05友情文章

要飞渝城,途经穗城转机,说过来借宿一宿。早早便起床把宿舍从地板到桌面,从厕所到阳台统统清理了一遍,等候朋友的造访。整个上午都裹在一种“有朋自远方来”的期待里。雪与我是初二同学,同班时间仅一年,后来一起到潮州市区上高中,高考之后我选择了广州,她选择了重庆,我们的友谊走到现在已有八个年头了。生活的历程,就像一趟向前的列车,总有一些人上来和你同行,同时有一些人离开。而雪是始终与我相伴的那一个,至少是精神上的相依。我们的相遇和相知,源于一种对苦难的同情,对真诚的守候,我始终相信这才是持久和珍贵的原因。

当我把风尘仆仆的她领进宿舍时,已经月上梢头了,宿舍只有我们两个。我没想到见面前半段时间大部分流于对世俗物质生活的询问和品评上。我们会关心彼此的衣着、头发、鞋子乃至青春痘。也许只有最熟的朋友才会注意这些形而下的东西,因为这些和你是切身相关的,它带着你的温度,为你所有。就像你回家妈会格外注意你的这些东西,而女朋友会花心思给男朋友买生活所需品一样。

我开始为她整理床铺。此间想起去年暑假我一个人在从化的日子,雯和金也不辞辛苦不远万里地跑过去看我。在我最初踏上那片土地的车站,我见到两个翘首以待的女孩子。我飞奔过去,我们一相见,彼此敞开了怀抱。这种客中重逢的欣喜是停在旁边目瞪口呆的摩的司机所不能理解的。一留神她们手上,还大包小包地为我带来了食物和支持我奖励学生的小奖品。在异乡的人潮中,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感激,杨某人此生何德何能?

到了寓所,两人跟着我一起在客厅打地铺。一块1米宽一点的木板横着睡了三个人。夜晚起来听着她们柔软的鼾声,我想朋友不是什么,就是可以大老远跑过来和你一起挤着睡木板的人。第二天起来为了不吵醒我的同事,我们关在一个小房间里,长聊近况。暂且尽一下地主之谊,我把她们带到附近的河滨公园游览了一场。但那天酷热难耐,走过的风景早已不记得了,但记住的是我们一起坐在荫下摇荡着小腿悠悠地嗑瓜子的情景,蝉在叫,儿童在哭闹,老人在锻炼,此外就是我们这一场惺惺相惜了。许子东讲过:“这就是需要所谓的爱,只有爱这个东西才能克服这所有一切。那些东西其实真的都是表面的,人在世界上,就活几十年。你跟一个人在一起建立的各种各样的细节,足以克服你所谓刚才讲的那些地位、名声、钱。最后到你人生快走完的时候,你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只有细节是最重要的。”他这话是在锵锵三人行里谈剩女与爱情婚姻的,我想友情也一样。

雪已摆出电脑,她要与我分享她的见闻和她挚爱的动漫。就像当年我们在一起一样,她与你分享习题资料,读书经验和生活感悟。也许我们在物质上是贫瘠的,每天口袋里揣着三块钱买饭盒吃,但在精神上我们由于彼此的共享而富足。自然在她的言谈中,我又长了见识,就像当年深处书斋的李叔同听取友人为他带来外面世界的消息一样。到睡觉时间,我提议来一场卧谈,与某些人的交谈会上瘾,它总会让你意犹未尽。于是静静的夜,我们各自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卧着,畅谈到深夜。第二天七点半便起床,我约她到中心湖走走,我们必须抢时间,因为相聚的时光太少了。带了竹笛,诗册,我们择一清幽处在湖边坐下,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

正午过后她需奔赴机场,一切总是太匆匆。那时候雯和金在从化与我在一起的时间也仅仅是一天一夜。我始终忘不了在河滨公园站送她们上车,车开动,她们在车窗内挥手,我看着车后的烟囱吐出一股飘渺的烟而带着她们渐行渐远,突然就有一种心酸冲上来哽住喉咙,而后只有泪雾迷蒙,一个人归去。上一次我送车不送机,这一次我说机场南的地铁站已开通,一定要送机,虽然我知道要1个小时的车程。

我们在往机场的路上,和各种各样背上行囊的人一起。她说明年我们再相见时,大概工作都已经确定了。我点点头,心中有无限感慨和未知。我想说也许在未来的一年里,缘分会让我们遇见另一半。但我没有说,我知道她不能放下的伤痛和挂牵,我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永远是两难的抉择,不管选择哪一种都是痛。我只是搀了搀她的手臂,我极少这样馋别人(我知道她也极少),对于一个从小保持独立和不喜欢哭的人,不知道这是坚强还是虚荣。

偌大的机场,都是拖着行李的人,还有就是送别或者迎接这拖着行李的人的。现代化的建筑,敞亮,正派。虽然没有十里长亭和灞桥折柳,但我以为取名“白云机场”还是颇为恰当的。“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即使是暂别,想起这诗句都有几分难掩的悲怆,更何况是对那些真的一去不复返之人呢?登记,托运,我和她一起走过流水带直达安检处。她排队候检,我站在蓝线外看着她。客中送客,最是凄绝。还是多看几眼吧,下次再见时,就是明年了,这一年我们会发生多少改变呢?我们会面对多少无常的人生风雨呢?我们又会面临多少关乎前程的选择呢?我们又会有怎样的遭际来完成对心灵的打磨和历练呢?一切都是不得而知,但这一切都将会发生,将要发生。我看着她的背影想了许久,她没有回过头来,我知道我们都羞于表达,或者这样的一场送别和守望有一些矫情,不是我们一向的风格。但有些时候,你心中的不屑和感动是可以同时并存的。我看到她逐渐接近安检口,交上登记卡身份证,放下手头的小袋,脱下外套,进了几重门。最后的最后,她在里面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向我挥手。我一挥手间,泪雾又迷蒙了我的双眼,和在从化送别的车站一模一样。人生何处不离群,世路干戈惜暂分。她进去,我转头。

我始终没有眼泪掉下来,我知道她永远是属于远方的,只有沿着她的梦想没有停歇地飞翔才是她最理想的状态。毛泽东甚赞丁玲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我觉得雪是那种红装和武装兼爱的奇女子。抬头看天际,一列客机正凌空而上,展翅翱翔。我想象两个小时后,雪也将会离开这片土地,奔赴她的大江南北。对于一个志在四方的人,离别只能意味着一种期待,一种新的开始。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由衷地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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