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棵草的心跳

把耳朵贴在老家身上
听一棵草的心跳
她的心跳不在草尖
在芬芳的泥土里
当然，要想触摸她的心跳
仅仅弯下腰是不够的
必须俯下身来
与她的乳房亲密接触
多少年了，乡愁
像石板压在小草身上
她的每片叶子
在风中彳亍
每一次摇摆
都是呐喊
这时，我听见
母亲喊我的乳名
2008年，我离开家乡
走进检验检疫
之后，我把口岸检徽
不断地塞进我的体内
幸福不停地抖动
快感一阵一阵
就像草的心跳
奔跑在63.57公里长江岸线上
清晨，在楼宇的丛林中醒来
吸了一根烟，烟雾盘旋
我想起家乡袅袅的炊烟
想起屋檐下的燕子
想起充盈而空旷的院落
想起水井里映照的明月
想起那棵当风摇曳的小草
以及，她的心跳
阳光走来走去
把每一个人的心照亮
时钟转来转去
把尘世的生命拧紧
时间，让刀刃又薄了
今生，我就像一个婴儿
头颅在高处垂下
一灯如豆
家的影子印满墙壁
为读书的儿子考试经籍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里
在思念里反刍那棵草的清香
她的故乡和我的故乡
轻轻碰撞
如果可能，我请求
我的床挨着你的床
如果可能，我请求前半生
肉体挨着你的肉体
如果可能，我请求后半生
心挨着你的心
时刻倾听你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