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山之恋

一说是上海棠山，我就想起宋代诗人杨万里的两句诗：“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懒无气力仍春醉，睡起精神欲晓妆。”诗人眼里柔软红色的海棠花不仅把蓝天，把天界都搅红了，而且像是喝了酒的少妇，玉肌泛红娇弱乏力媚态迷人。于是，我更想上海棠山看看海棠花，看她是如何迷倒这个著名的诗人。

海棠山位于镇安县城东边火车站后面，绵延数十里，是由九十九座小山峰构成的长岭。登山的路从山脚往山上盘旋，回头看去如著名的抗战公路——滇缅公路的“二十四拐”。不同的是海棠山的天空没有敌人的飞机，没有日寇的枪炮，天空风和日丽，植被丰沛茂盛，漂亮的民居错落有序，优雅的牛羊漫步田间，原真的乡村风光迷倒了一行的游人。

遗憾的是一路不见海棠花，倒是登上了向往已久的山寨。寨叫青龙寨，由王家寨、苏家寨和杜家寨组成，是当地王、苏、杜三家富户所修，互为屏障，相互照应，提防土匪和过路的起义兵。山寨就地取材，依山为基，用石块干砌筑墙，建筑于地势险要的山顶，三面临陡坡，一面与缓坡相接。寨墙高大宽厚，防御功能齐备，地势异常险要，易守难攻。寨内应该是有房屋的，可惜已经坍塌，好在那些用大石头垒砌而成的部分城墙还在，展示着山寨的壮美，抒发着历史的悲怆。拿起相机意欲在寨墙上探寻历史的陈迹，但见石块上长满苔藓，残壁上爬满藤蔓，寨墙里是灌木杂草，无情的时间抹去了往日的记忆。站在古寨遥望，随风起舞的海棠山上满是葳蕤葱茏的树木。树木多是栌木，待到秋风起，红叶烂漫开，那该是多么壮观的一幅画面呀。

寨下就是庄稼地。雨后的玉米黑油油的，我们听得见“咔吧咔吧”的拔节声。田里套种的是洋芋，正是收获的季节，硕大浑圆的洋芋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人参娃娃。田头地角则是核桃、苹果、或是樱桃，要么种着白菜、辣子、豆角、黄瓜，人见人爱。一个顶花带露的黄瓜攀在藤蔓上，勾引出胃里的馋虫。便问田里干活的汉子：“想吃你一条黄瓜，需要多少钱？”谁想那汉子憨厚一笑，说：“那就是给你们游客种的，喜欢了随便摘。还有白菜、辣子、水果……你们随便摘吧，哪好意思要钱？”汉子放下锄头，还热情的邀请我们去他家喝茶、吃饭。

这是一个有五六户人家的小院，有土房，有洋房，清雅而洁净。院旁有一株高大的杨树，人称如意树，一位白须老人吸着旱烟在树下讲古。老人的胡子里长满故事，繁茂的杨树记录着历史的沧桑。可问及古树的树龄，老人不知，只说五百年前先祖到来时，树已经这么粗了。曾有专家拿着仪器想探测古树的树龄，他们不忍心让古树承受那份痛苦，专家羞赧离去。古树无言，默默福佑着这里的居民事事如意岁岁平安。于是，心生一个愿望——想租一间房，种一块儿地，感受一下庄稼人的辛苦和快乐。

真是一处好院子，还连着一座小山梁。牵着那条石径走过去，是一片疏朗别致的橡树林。林间还有一块儿草坪，鲜花开放花香扑鼻。透过林子，看见麻凼地里绿油油的庄稼，还有那青乎乎的草。树上的知了大声地喊着“来了来了”，躲在树林里的山风带着清凉拂来，顿时有了别样的情愫。几个孩子在林子玩耍，一对情侣也秀着恩爱。不忍心打扰他们幸福，就急急离去，却在林边土台上看见了县城的全貌，那真是美呀！

海棠山也是看云的好地方，那得早起。幸喜昨晚的一场雨，让今天的云比平常来得晚了一些。云是雾的化身，雾是水的杰作。先是半山腰的几个点，倏忽之间漫天的云雾奔涌而来。随着风势，云卷云舒回环往复，变化万千稍纵即逝。被云雾笼罩的山峰层层叠叠忽隐忽现，我们似乎得道成仙，也如穿行在蒙蒙细雨之中。很想假装斯文大发一番感慨，却见一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走来，便有了“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意味，真的是美不可言。

红衣女子来自于南国。她走过太多名山大川，可她生生就喜欢上海棠山，恋上海棠山。而且在海棠山买了一处农家小院。她说她想做一个海棠山人，和这里的人一起分享海棠山的阳光、海棠山的古寨、海棠山的云海、海棠山的花草树木。她还想和这里的人一起种下满坡的海棠，让鲜花开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