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必读社 > 散文精选 > 原创散文 > 正文

船行江界河

作者: 刘燕成2017/07/11原创散文

明代文人叶应甲曾这样描写过这一江古老的河水:“水自高而下,触石成坎……则水石相激,巨浪拍天,洪涛荡浦,群龙挟山而下趋众鹤冲波而起舞。哼哼槛槛,如连轲接轴,过百万之兵车;渊渊填填,如整旅摇旌,伐三千之战鼓;仰视则岗恋酋萃,草木蒙茸,疑熊咆而虎嗥;俯窥则长潭汨没,幽壑阴森;虎器作而蛟怒,讶元之而何雷!竟不风而飞雨……”。我想,这便是古时的江界河了。

待下了车,迎着深冬的冷风走上停泊在江畔的客船,在甲板上,极目远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浩渺的江河,平静的水面,感觉不到它的水流。史料上说,这是一段延绵56公里的大河,它流向的远处,便是乌江、长江,直到大海。人们常说,一滴水,只有放到大海,才不会干涸。这群山环抱的江界河,便有无数这样的水滴,它们是大海之源。江水是清澈的,也是厚沉的,更是灵性的。当我不禁轻轻捧起江水,莹亮的水流悄悄沿着指缝滑出手心,拉长了舌,舔上一口,微甜。我想,这便是黔省大地的母亲河的味道了。也有人常这样说:亲不亲,家乡人,美不美,家乡水。若是在远处,身作他乡之客,便就会常常不禁念起这母亲河的味道来。唐人陆羽在《茶经》中写道:茶之出黔中,思州、播州、费州、夷州……往往得之,其味极佳。陆诗人写的这一剂佳味,该是母亲河最美的味道了。

船在细流汇聚的江面上航行,划过一串长长的波痕,在微暖的冬阳照映下,白白的涛水若盛开的莲花,是那样的美丽和耀眼。其实,这原先真是泛着汹涌巨浪的大峡谷,而且极少有人能跨过这般险峻的谷底到达对岸,人们总是绕着水畔的大山,摸着礁石,越过险滩,来往的水路上总是那般的艰难,而且异常的遥远。山崖绝壁,一道道深深的旧痕仍是清清晰可辨的,那是古人拉纤的栈道,滑亮的石道上,布满了先人的足印。越过江界河大桥之下,我不由想起旧去的时光,那些刮着狂风大雨的日子,白帆飘在江上,滔滔巨浪,咆哮之声不绝于耳,纤夫光着背,挽着裤管,俯身朝向大地,目光带血,皆因生活之梦在路的远方召唤。是的,那坚硬的日子就在纤绳上摇摇晃晃着,常常是一去半载,或是一去不复返。不过好在,那悲痛和凄苦的纤夫人生,已是大江上再也寻不到的踪影了。

水涛,朝东,朝远方,朝岁月深处,川流不息。从岸上的苍山可以看到,这一江千年的碧波,是那般的仓促。散落在水畔的村庄,零零星星的点缀在江河的两侧。或是汉人,又或是布依人,或者是蚩尤之子孙,或者是水族和土家族的先祖,从古老的他乡,逆水而行,沿江而居,世代安生于此。但细细想来,这千年的江河,千年的漂泊,谁能够留得住呢,谁,可以永恒于这峡谷之间呢,又是谁,经久的不息于那贫瘠的山梁之下呢。唯有这延绵不绝的满江河水,流着,淌着,奔涌着,咆哮着,那是它们涌向大海的姿势,那决绝的离开实际上更是真实的回归。

在那泛白的悬崖山下,夕阳余晖柔柔地穿过水面,鱼鹰和那些叫不出名儿的水鸟一起翻飞,晚归的白鹭低低地飞过浪尖,那一抹金光闪闪的江流,就这样朝我们奔来,又离我们远去。我在这忧伤的迎来送往之间,念想着这大江远去的历史和未曾可以想象的未来里,过去的自己是谁,谁又是未来的自己。

江河水滔滔,它们似乎未曾带走任何东西,它们又似乎早已带走了一切!

更多原创散文

猜你喜欢

更多原创散文

文学百科

文学百科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