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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如天

作者: 徐富敏2017/05/24亲情散文

五年了,妈,我日夜思念着你。我不知你是怎么过的,在你长眠于地下的这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妈妈,此刻,我站在你的墓前,看着秋风掀动你坟头的荒草……

你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农村妇女,从小生长在风光秀丽的七里河畔。外公早亡,外婆拉扯的孩子多,家境异常艰难。你只上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

那一年,你刚9岁。9岁,多少孩子在这个年龄依偎在父母亲的怀里撒娇呢?可是,你没有,没有欢乐,没有笑语,没有爱抚。生活的艰难竟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而又残酷过早地劈头盖脸向你袭来。9岁,你就开始纺线了,圆圆的纺车上嵌着细细的车把,你小小的手捏着车把还够不着,当车轮转动时你必须站起来才能抽线。于是,你扬起发酸的胳膊,一上一下,循环往返。缺乏营养的你,头晕着,瞌睡着,饥饿着,但时时就是半夜、通宵。随着吱吱呀呀的纺车鸣叫,伴着昏暗的煤油灯,夜风从破坯房顶灌进来。空气里,飘着的嗥叫、狐狸的哀鸣,猫头鹰凄厉的嗓音划破层层夜幕,唬得你蜷成一团。可是,你不能停下手中的纺车……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磨难、痛苦

你泪流干了。

嗓子哭哑了。

憔悴了。

又过了8年,你出嫁到了七里河流经的周公村。那时你婆婆家里更是穷得要命。那一年夏天连降暴雨,房屋直漏,你背着多病的婆婆借住在一个邻居的家里。半夜,你见人家起床端着煤油灯,东照西照。你开始不解,待解开后你发笑,笑后,你哭了,泪水挂满了你的脸颊,你能说什么呢?在贫穷困苦中,你感到是那么的丢人、屈辱。人家是把你和重病缠身的婆婆当贼防啊!也是那次,你感到人情比你所想象的还要淡,还要冷,感到了人性的虚伪、丑恶。原来,人,真正落了难,就是这样让人看贱啊!

你默默地咬紧牙关,吞下苦水,咽下屈辱,埋下辛酸,盼着来日,盼着来年,盼着有了儿女以后,盼着儿女长大以后……

但是,多舛的命运不肯厚待你,幸福不肯降临你,贫穷不肯放过你。你无限希冀的蓝图不过是一座虚幻的空中楼阁,等待你的却是一场令人心酸的开场。

当你有了第一个孩子——我,产后第三天,你就下床,自己动手,自己做饭。说是饭,其实是野菜加上能数得清的几粒玉米。缺油少盐,野菜就像污泥臭水里沤了好久的破棉絮撕成的碎片,没油的锅煮的野菜是一碗黑汤汤。

夜里,一床油碴似的破棉絮,你蜷缩着,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上牙直磕下牙。可是,人再穷,也还有个穷亲戚,来了客,你就蹴在干草里,看着窗外黯淡的寒星、朦胧的冷月,听着夜风呼呼的刮,真是度夜如年啊!

从此,在那穷乡僻壤的周公村,在那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在花开花落、酷暑严寒的季节,你踩着晨露,顶着烈日,踏着晚去的夕阳,整天含辛茹苦地挣扎在生产队的黄土地上。

白天,在生产队出工,你干活没有一个妇女能撵上。薅草拔苗,扬场推碾,顶上一个男子汉。为了多挣几个工分,你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艰辛。

秋天,棉田里呈现出一片深紫的颜色,棉桃儿齐刷刷咧开嘴儿,吐出一团团柔软白的棉絮,随风一抖一抖的,像在点头欢迎人。你一步跨进棉田,哈腰摘了起来。你总是干在社员们最前头。别人摘两垄,你摘三垄。只见你左手撑着围兜,右手一起一落,一扬一翻,一团团雪白的棉絮,就像吸住一样,飞快地飘到你的围兜里。翠娥在你身边摘两垄也落后了。你摘呀,摘呀,棉花布袋鼓鼓的了,又换上了竹篮篮……

晚上,你除了给生产队加工浇地、造肥、收秋,还要趁空儿给我和妹妹缝衣服。一天半夜醒来,我发现一条灯光从你的门缝里泻出来。我下床走向门缝,往你的屋里观望。你正坐在床前,就着煤油灯,手中拿着布料,在细细地观看。你慢慢地摸来一把小剪刀。你要干什么?我屏住呼吸。天哪!原来……原来你用青筋暴突的手开始为我剪裁布料,缝制新衣服。我望着你花白的鬓发,微微肿胀的眼睛,心里猛地一酸,泪水又簌簌地扑落……

在我的记忆里,你一刻也没有闲过,做饭,喂猪,割草,造肥,种菜,锄草……样样都豁出命来干。夏日里打场,烈焰当头,烤的人流油,身上火火爆爆。我们做儿女的不是躺着午睡,就是看书,扯闲,而你却扬着木锨,啪——啪——,默默地干着,背上无数次的被汗水浸透,浮现出白花花的一团一团盐碱汗渍。至今,一想起,我就恨,恨我自己的贪玩、懒惰、不懂事。你的儿子有什么用?他在你忍辱负重劳作的时候,没为你分忧、解愁;待到能懂得为你分忧为你解愁的时候,你却长眠于地下,再也不需要了。

风依旧,田依旧,房依旧,一切皆依旧。只是物在人非事事休,无语泪先流啊!我要走了,妈妈。我没有拔掉你坟头的荒草,甚至没有一丝儿打动一丝撩拨,我怕惊醒你酣眠的梦,怕你见到儿子思念憔悴的面容,怕你伤心怕你流泪……

妈妈,我走了。我每一步都回头注视你,每一步都渴望奇迹出现,渴望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多么想再看你一眼,再听你一句话,再领受你一爱抚的眼色和一爽朗的笑声啊!可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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