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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毛驴

作者: 杜权成2016/12/16原创散文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驴是我们这一带的重要畜力,其作用堪与牛比。每个生产队少则一两匹,多则五六匹。至九十年代,驴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土地承包到户之前,我们生产队有两头驴,一头高大的毛驴叫“大黑”,全身除嘴耳白色,其他部位全黑,也有人说是匹骡子,因它力气很大;另一匹是灰色的,叫“灰灰”,个头偏小,不过长得壮实,耐力不错,以犟着称,据说从河南买回刚满月,饲养员的溺爱,导致其很任性。它认人,除饲养员外,还对老队长服服帖帖,因为队长掌控着精料,这种“势利”也显现出它的聪明

两头毛驴是生产队的功臣,它们的主要工作是拉板车和拉磨,拉板车是运输粮食、柴火等。最远把生产队的大米拉到河南邓县换红薯干,一斤米换三斤红薯干。运输队从五山出发,途经石花、冷集,再从老河口进入河南,往返约两百里,中途遇陡坡、长坡才能歇息,一个来回三天。一般全大队十几辆板车结伙,每辆板车配一人一驴,自带干粮和牲畜粮草。爬坡时两三头毛驴一齐牵引,后面的人力一起朝前推,车把式都是体力好的青壮年。据我大舅说有次出行,中途遇连阴雨,往返六天,人和驴都吃了大亏,大黑表现神勇,好几次其他的毛驴因为不堪负重,几乎跪下或者左右摇摆,大黑仍不显得吃力。

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看驴拉磨。毛驴的两只眼被蒙住,两个撑杆让驴身与磨保持一定距离,毛驴带磨杠转圈。看磨的在一边喂磨,磨米面也磨豆腐,一般安排在稍闲的时候或雨天。两匹毛驴轮流换班磨一天粮食,全队人可以吃七八天。偶尔两盘磨同时工作,两头毛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石磨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我曾请教磨房的表叔,他说蒙住驴眼是怕它反复转圈发晕,也为了防其偷懒。小时候常听老师告诫我们不要学老驴拉磨,颇感不妥,没有驴拉磨,我们吃什么?后来才明白老师教育我们做事要动脑。

我不太赞成“蠢驴”的说法,饲养员把大黑和灰灰放出去,它们会到河滩或山坡找青草吃,晚上自己知道回来。有个贪杯的车把式,外号叫“老排长”,经常送柴火去石花街,卸货后拿到钱,就去那儿的妹夫家蹭酒,大半斤散酒喝得迷迷糊糊,把空麻袋朝车把一套,绷成一个平面,搭在毛驴灰灰的背上,再缩短牵引绳,他朝板车一躺,重心在板车前半部分,三四十里路,过七八个三岔路或十字路口,毛驴能准确无误把他拉回家。到家后,倘若家里没人,车把式还没睡醒,它就仰天大叫几声。“排长”是个老顽童,有时空车遇到我们放学回家,也捎带我们一程,他拖长音叫一声“驾”,毛驴耳朵晃晃,似乎得令,于是加快步伐,我们也很自豪。

分田到户之后,大集体财产都折价处理了,两匹毛驴也被农户买去。大黑辗转服务于余家、杨家和周家,在余家拉柴火,在杨家拉木炭和砖瓦,在周家随主人贩蜂窝煤,最后老死,据说活了20多年。而灰灰被牲畜贩子买走,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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