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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忆过年食鱼事

2016/10/26生活散文

过年了,年夜饭的餐桌上,几乎家家都会吃鱼。鱼与“余”谐音,寓意年年有余,有余钱有余粮,谁人不喜欢?我的老家在闽南小县城,记得小时候,每次过年,我祖母总会掏一两毛钱,叫我到新华书店买一张画面有鱼的传统年画,在家里贴上年年有余(鱼)的年画,既表达欢庆之情,又期盼来年吉利。

改革开放前的过年,一两斤普通的冻带鱼也得按人口凭票定量供应。过年时,为了买到几斤鱼,人们得冒着瑟瑟寒风,手攥鱼票争先恐后去排队,有时一站就是一两个钟头。记得15岁那年除夕,20多里外有个生产队集体鱼塘要捉鱼,老打听到消息,连忙叫我骑上自行车,去找他的好友(生产队长)求买几条鱼过年,家里人盼候着我的佳音,有的磨刀,有的洗锅,准备烹鱼。领着重要任务的我,高兴的哼唱着革命歌曲,奔驰在乡间小路上,不料袋中大鱼挣扎滚动,我一时刹车不稳,连人带车掉到路边小水塘。人受点风寒不要紧,最糟糕的是几条鱼竟溜之大吉。当晚全家人围着炭炉直叹气,显然对我没把“食事”办实感到失望

在温饱问题困扰人们的年代,吃鱼成了老百姓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人们采用多种多样的形式,表达对鱼的热切追求。但是,这种起码的愿望往往得不到满足。那时,流传一则笑话,说是有户穷苦人家,过年时好不容易买了条鱼。因为鱼太小不够分,家中主妇就把鱼放入食盐腌成咸鱼,挂在窗户边。妈意味深长对孩子们说:“孩子们,咱家穷,你们吃饭想吃鱼,就看上一眼。”一天,二儿子妈妈报告:“妈,哥多看了一眼,还用手摸了鱼!”当妈的听了很生气,怒斥老大:“你这当哥的不带好头,不怕鱼咸死你!”我想,这个充满辛酸的笑话显然有水分,但它却用独特的表现形式反映出当时吃鱼多么不容易!

在“越穷越是社会主义”的那个年代,谁敢到海边垂钓就是“资产阶级方式”。谁敢私下买卖渔货,就会被扣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帽子,免不了进学习班“洗脑”。我表叔是村里有名的贫困户,那年头过年穷得买不起鱼,看着几个小鸟般嗷嗷待哺的小孩,他几次利用工隙偷偷去“讨小海”,邻居闻到鱼香,就向大队干部密报,结果表叔被“请”进学习班批斗了半个月,除夕也不能回家过年

计划经济年代,渔业生产与商品流通没能对接好,制约着人们卖鱼与吃鱼。1974年,我到浙江省舟山协助渔业电台工作。出发前,家里人千叮万嘱,要我过年回家时设法买些鱼回来。那时提倡搞“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和同伴像当年部队行军似的,各带上一个大背包和日常用品,千里之行,无不感到添个累赘。那时我住在一个叫嵊山的小渔岛,当地水产资源丰富,但因交通不便,销路不畅,每户渔家都积存好多鱼干。鳗鱼干、墨鱼干售价仅每公斤两块钱左右。我回家时便把买来的十多公斤鱼干卷入背包,千里迢迢带回家。回到家,我像立了大功似的,受到全家人的隆重欢迎,这一年除夕的年夜饭也显得格外丰盛。

改革开放以后,多数家庭的电冰箱逐渐在扩容,过年时鱼虾塞得满满,没有什么想尝而尝不到的鱼。记得去年除夕,年夜饭的餐桌上有一盘清蒸大鱿鱼,我正要动筷,孩子见了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把我喝住:“爸,鱿鱼胆固醇含量高,您就住手吧。”另有一盘红烧石斑鱼,仅吃了一半多点,孩子端着要往泔水桶倒,我委实感到可惜。孩子说:“爸,现在是天天有余(鱼)了,残羹剩菜就不要吧。”是啊,今非昔比,老百姓传统观念中的年鱼已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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