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巷

凡去成都游玩的外地人，除了要参观武侯祠、杜甫草堂，大多也要到宽窄巷去看一看。即使你没计划，当地的朋友也会说“客那儿耍一下”。因为它是成都的一个缩影，是一个让人眷恋的地方。

我们是从一家酒店后门绕进宽窄巷的，好像就在人民公园附近。成都的老何给我们作向导，先逛宽巷子，再逛窄巷子，熙熙攘攘的游人中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先看到的是一家私家宅院“淳泸”，可惜大门紧闭，谢绝参观。对面的一家“藏秘·宽窄记忆”倒是大门敞开，回廊斗拱，颇有特色，只可惜改造成了一家经营印度、尼泊尔小商品的店铺。

宽巷子其实并不宽，窄巷子也不窄。史传战国时秦张仪攻取蜀地，筑“大城”“少城”。到了清康熙年间，3000多名旗兵驻防于此，改建满城，共有8条官街、33条胡同。到现在仅留下这两条巷子。宽巷子，盖因居住达官贵人多而得名；窄巷子，则指因茶楼酒肆、杂货店铺云集之处。一静一闹，一官一民，已不可考。本世纪初大规模拆迁改造后，这片历史文化街区，以红砂石、青条石为主建筑，配以灰砖青瓦，组成45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处处留存满清与民国的历史旧痕。

据说，民国时于右任、杨森、刘文辉等军政要员先后定居于此；巴金、郭沫若、李劼人等文豪也常流连此地。走进它仿佛走进了历史。望着一个个雕花门楣，一栋栋四合小院，青砖碧瓦间，雕梁翘檐下，一切都是那么古朴素雅。慢慢游玩，不觉得心中悠然，思绪漫飞。在喧嚣的大都城里，还能保留下这恬静的角落，不由人追忆起《死水微澜》中男人们提笼架鸟、哼唱京剧，女人们高盘发髻，扭摆腰肢的景象。

再往里走，便是“恺庐”、“宽茶居”、“老巷子”等。“恺庐”的主人羊角先生是个八旗子弟，将宅院取名“恺庐”，足见其怡然自乐的道德情怀。坐在小院竹椅上，沏一杯茶，看一会儿书，阳光明媚，清风拂面。透过窗棂欣赏小巷美女的妖娆，或是独自品尝原汁原味的担担面，竟是那样的惬意逍遥。成都人很会享受生活，许多时间都泡在盖碗茶和麻将声里，滋润得很。

往左拐穿过十来米的通道，就到了窄巷子。“花间”、“里外院”、“小洋楼”，一字儿排开的是成都小吃：龙抄手、赖汤圆、钟水饺、韩包子、黄醪糟、叶儿粑、伤心凉粉、糖油果子、米粉蒸肉，让人眼花缭乱，色香味齐全。进得饭馆茶舍，还有川剧、变脸、滚灯、茶博士等绝技表演。看来，史书上说成都人“勤稼穑，尚奢侈，崇文学，好娱乐”，现代人评论“成都就是一个为耍家而生的城市”，一点也不为过。

也许是李冰父子修了都江堰引得岷江雪水浇灌的缘故，成都什么都成。成都人冰雪聪明，安逸而任性。正如余秋雨评介：“只因它十分安全，就保留着世代不衰的幽默；只因它较小刺激，就永远有麻辣的癖好；只因它有飞跃崇山的渴望，就养育了一大批才思横溢的文学家”。

我的一位乡党好友曾在蜀地，娶了雅女为妻，便乐不思秦，就安家在锦城四十余年，现在已是着名的油画家了，还在宽窄巷的画院做了院长。他请我吃过雅鱼、淋过雅雨，就是没让我看过雅女。

这么胡思乱想着，天上竟不经意间飘起了小雨，还是太阳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