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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的一侧

作者: 胡杨2016/09/09原创散文

日常生活中能与河流相遇,那是一种福祉。出门见河,河流的潮湿气息无所不在地围绕着人的起居、劳动,就连田野里的庄稼,也擢拔脖子吮吸河流的甘霖。

又是一个早晨,人们点燃自家的灶火,烧水、做饭,炊烟斜斜地从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来,绕过丛,消失在半空。河流的雾岚亦是缠绕在树梢,久久不肯散去,只是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烈,那些雾岚又成为阳光的一部分。整个田野上是已经收割之后的麦茬,黄澄澄的,也有一些绿草不甘寂寞地冒出来,一两场雨水或者溢出河谷的河水,都能使它们肆意漶漫地生长,那绿色虽不是主色调,但也让黄的麦地点缀了绿的画幅。人们用锄头在麦茬地刨开一个小坑,放上炕肥,再把刨出来的土拍碎了填上,撒上几粒种子,盖上一层沙子。夏收了,他们是在种秋白菜。所谓的“炕肥”,则是每年的夏秋季节,人们把自己睡了一年或者几年的炕拆了,重新盘一个新炕,那被拆了的炕,烟熏火燎的内部,黑黢黢的,打碎了,沤几天,就是上好的农家肥,白菜最认这种肥料。等整个麦茬地里都星星点点地种上了白菜,河里的水,就放进了麦茬地,大水漫灌,一片汪洋。

剩下的时间,则是消磨,老人把羊赶到草地上,自己坐在草地上,或者眯瞪一会儿,或者自己哼一段小曲儿,时间过去了,羊也吃饱了;中年人趁着农闲,修补一下自己的场院,和点泥,打一些土坯;或者把羊圈、牛圈里的粪起了,时间过去了,自己的家园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仿佛日子也新了。过不了多久,白菜冒出了绿芽,再浇一茬水,白菜铺展开叶子,家家户户的餐桌上,就会有素炒白菜这道菜。

河流的一侧,村庄的人声、畜声和河流的水声各是各的声部,而水的声部是永恒的,水的声部在指挥着村庄的声部。没有了水,整个村庄就会枯竭,人啊、畜啊就会失去生存的领地。人们习惯性地把牛啊羊啊赶到距离河流很远的地方,一是不让河流把牛和羊冲走,二是不让牛和羊把污秽排入河流,河流是村庄的命脉,人们就像呵护自己一样呵护一条河流。

有时候,暴雨如注,河流发大水,田野淹没了,房屋冲毁了,河水退去之后,人们还是回到了村庄,重新播种,按照当时的季节,能种点啥就收点啥。重新把倒塌的房子修建起来,那干劲,那神情,除了一点点忧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河流还在,只要土地还在,村庄就在,牛羊就在。等他们播种之后,等他们把新房子修起来之后,他们就杀猪宰羊,像是在庆贺一个难得的好日子。是的,这是一个好日子,一切重新开始,一切刚刚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像那条河流,每天流过的,都是清凌凌的水。

年轻人常常梦想着离开村庄,离开河流,可到了外地,到了城里,梦境里出现的,却还是那座村庄,那条河流,长大了,成人了,成家了,就又一个个回到村庄,回到河边,安安心心过日子。人在河边,村庄在河边,习惯了那种哗啦啦的流水声浸淫的生活,到了哪里,都不会忘记

河流的一侧,河流带来的泥沙一直堆积,形成厚厚的土壤,这些土壤渐渐有了灵性,具备了养活人的品质,人和土地,人与河流,也就融为一体,成为一样的东西,谁也离不开谁。就像那座村庄,炊烟升起,生活延续着,生活也才刚刚开始,人们从自家的院落走出来,走到河流边,河水照见自己的影子,原来自己是那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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