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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麦(上)

作者: 李瑞华2016/06/30情感散文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麦口了。

再过一个月,老家又是一片繁忙景象了,老家路上、地里,肯定到处都是收麦的人。因为我记忆里老家收麦时候,没有一个闲人,大家都知道这短短的几天正是抢收抢种的关键时期,从秋天播种到冬季的管理再到春天的返青拔节,盼的就是这最终的收获啊!真是上至满头花发的老人,下至会走路的娃娃都到地里拉麦、拾麦。因为这收麦的季节天气多变,说不定哪会就会来一场雨,耽误了收麦的黄金时刻。收了麦还不算完,还得抢抓墒情,点播点钟,所以,童年的记忆中,整个麦收季节简直是是如打仗般紧张,人都要秃噜一层皮。

作为农民的儿子,我总与麦收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愫。

小时候瘦瘦弱弱的我,最惧怕过麦了。

开镰前一天,父亲会把家里的几把镰刀找出来,拿块磨刀石坐在水缸旁边,就着水儿把镰刀细细的磨的锋利无比。只要听到这“霍霍---”的磨刀声,自己的胳膊和腿儿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条件反射般的疼了起来,也许四肢预感到第二天就要“上战场”,便开始畏惧逃避,但是只顾畏惧逃避,那屁股又该被施刑受疼了!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哎——看来是难逃此劫了啊,只盼着今晚能吃饱睡足,养精蓄锐,就如同死刑犯临刑前也要吃顿丰盛的断头饭,虽死而无憾了!其实劳累倒是次要的,天气炎热加上麦芒扎的胳膊脸上生疼,一天割麦下来腰总是弯着,感觉都要折了,脸上身上汗水和着尘土变成泥,糊在脸上,痒的难受!收麦期间还就得大晴天,这样子麦子收回来才有充足时间晒干脱水,走到地头望着大片麦浪,大人们的眼睛里充满喜悦!又是个丰收年!旁边一脸愁容的我无奈的挑了把锋利点的镰刀,开始了漫漫麦收路——“把麦子割干净啊”父亲不放心的回头嘱咐着,我一边有气无力的应和着,弯着腰忍着骄阳炙热的高温,脸上的汗水肆虐着。顶着毒花花的烈日,手拿镰刀一把一把地割下那永远割不到头的麦子,本来就高高瘦瘦的我,弯腰的幅度比别人大,当然腰就疼得厉害,加上体力本身就弱,眼看着别人割麦远远超过了自己很远,就拼了命地割,拼命地追赶,欲速则不达,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腰像断了般的疼,索性不追了,等慢慢直起腰,用镰把锤锤自己的腰的时候,大人们早已割到了地那头了。越是这样,越是隔一会儿就会伸伸酸疼的腰,望着远处麦地的尽头,此时仿佛变得无限遥远,有时候甚至盼望自己能中暑,然后就地晕倒,就能早点解脱,最终收割完麦子后,我便迫不及待跑向远处的灌溉机井,机井开启着,管口“哗哗——”的吐着白色亮晶晶的水花,迫不及待的趴在出水管上,张开大嘴迎向甘甜清凉的井水,暑意顿时消逝大半!好景不长,刚刚喝足水,就听见父母大声唤我回地里来拾麦穗,无奈拖着疲惫的身体,慢腾腾的往回走。麦芒的刺挠、黏热的汗水、刺骨的腰疼、酸涩的胳膊,让我恨死了麦季……

难忘麦季的荫。麦收季节,天气热的要着火,麦秸杆脆的一碰就断,我们全家挥汗如雨地在麦地里劳动,远处沟渠上的树荫成为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地方。我割一会麦就要向那里张望。父母一会就割了很多,而我们兄妹四人前面的麦子总是还有很长,令人无限懊恼绝望。最盼望的就是父母发话叫回家提水,我们都想追求这片刻的休闲,一听建议,拼命都想往家跑,只能回去一人啊,剩下的只好发出无奈的嘟囔埋怨,再埋头割那些永远割不完的麦子。那份痛苦让我再回课堂立刻雄心壮志顿生,我不要在农村,我永远不想再割麦,永远不想!

虽然一晃离开老家已经十多年了,在一个小城镇住着,也不用再回家收麦了,但是过麦给我留下的印象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挥之不去。每每想起,总有一种刺骨的痛,隐隐弥漫在我的回忆里。老家的几亩薄田现在由大哥家种着,虽然我也在麦季回去过,但也就是买点吃的喝的,象征慰问性质的做做秀罢了。一直没敢再去那毒花花的太阳底下再享受那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滋味。

我虽然抵触过麦,毕竟是小孩子的想法,左右不了什么。对于大人们来说,就和我的想法大相径庭了。他们最期盼的就是,盼望着麦子黄了,麦口也就到到了。盘算着买割麦的镰刀、扬场的木掀、播麦的簸箕、铁叉和铩耙等农具。像是久经杀场的军人,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一样,准备得相当充分。许多年来每逢麦口父亲母亲都是这样的忙碌着。娘早就腌制好咸鸡蛋了,那是平时不舍得吃积攒下来的,当做了农忙时最好的下饭菜。过了芒种,麦子就渐渐地熟了,进入了收获期,父亲就选做靠近大路的没有树木遮拦的地块先将需要做场用的地块收了麦子,整平,若在这时,有场雨落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等雨过天晴,在整平的地块里撒上麦康就开始“杠场”了。一遍遍地反复轧,直到地面瓷实了光滑了方可罢休。等到场“杠”好了,麦子耶就相继开始收割了。我家就我娘和两个姐姐是出重力的,两个哥哥都去参军了。每到收麦时,娘天还没亮就到地里去割麦,一直到黑天才回到家里,很辛苦,有时为了省去回家做饭的时间,派不能干重活的孩子回家做饭,然后送饭到地头,为的就是加快收麦进度。那时做的饭也不管好吃难吃了,饿了,吃什么都香,再加上有咸鸡蛋做引子,都吃的很香甜呢!割完了一块麦子,就开始运输了,用地排车一车一车地运到场里,摊开晒上,到了傍晚再跺起来,每天就重复着同样的辛苦,太阳当头晒,麦芒扎的人很痛,尤其是早上起床那是最大的痛苦了。等麦子收完了人会变得又黑又瘦,书上写的农民朋友喜获丰收等等之类的话,在我想来,完全是骗人的。那时候谁家有几个精壮劳力简直是最大的财富。最辛苦的是打场。收好晒好的麦跺向山一样高。每天摊开来等拖拉机来轧场,必须尽可能的摊的又厚又多。等到拖拉机来轧场相当不容易啊,那时候一个村有一台拖拉机就很不错的了。一看拖拉机来了,这家争那家抢,有时还要给开拖拉机的司机师傅递上烟卷,套套近乎,无非就是想凑太阳最好的时间轧场啊,那个时间轧的麦子不光省时间,轧的还好脱粒也干净(轧场是按时间收费的)。翻场、拾掇场、扬麦、堆麦糠……那个环节都像打仗,一环扣一环的,容不得半点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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