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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春天的意象

作者: 郭永东2016/01/10心情文章

接作协邢发保老师出去采风的通知,正是四月雨雪霏霏,独处陋室赋春愁的日子。春天是冷暖反复的节气。三月的风吹拂大地,柳发芽,花吐蕊,雁翩翩飞舞。行走于春天的旷野,行走于春天的新鲜阳光,心儿亲密地与春天接触,有如一只白鸽飞翔在爱情小岛上。而至四月中旬,春寒倒流。暮云遮,风凄凄,愁雨绵绵。心亦骤冷,委婉悲怆。窗外雪雨交加,凋零一片,彷佛冬天尚没抽尽最后一缕青丝。看窗外薄暮寄愁云,雪雨侵淫翠竹,浑然失色。常会感悟天宇浩瀚无穷,人生回路短。人生百年,红尘滚滚,难寄一江春水。心生念,惶然而泣。平时不写诗的我竟然词性大发,几天来竟涌作诗词数首。

诗歌里的春天是颇富浪漫想象的季节,是万物萌发,细雨滋润大地的新季候。我用诗歌的浪漫和激情挥毫泼墨,肆意挥洒在春天的水墨画里。《不醉归》为我自创的词牌名,意为不拘泥于词的押韵对仗,只求意达,词为意生。一日袁世恒老师看到这样的词体,竟说有点像纳兰的词风。

昨闻友赋词盛赞老家寺庄镇梨花雪景,心怆然。昨别故乡四十载,丹水涓涓,梨花飞雪,油菜花摇曳飘香。祖母浓血抚长孙,四世同堂闻欢声,儿时温馨犹在前。浓情所至,有感而作。

《不醉归,遥忆故乡梨花雪》

暖风徐徐拂春阳,

丹水涓涓碧草芳。

一树梨花千层雪,

浩荡吹开万里香。

高楼小院寺清凉,

梦途童趣旧霓裳。

四世两院聚同堂,

祖母慈颜彼消长。

寺庄古镇,号称梨乡,乃吾故乡。南北两高楼,四合小院,村东山上的清凉寺是村上独特景观。高楼,村人亦称红楼,盖其外观呈红色也。源出邻近发鸠山的丹河绕村西蜿蜒而过。古有谚语:站在清凉山,西望丹河弯。楼是双桅杆,村像一艘船。境内山峦叠嶂,景观独特,梨树、杏树、桃树遍布期间。春来三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醉归,忍看春日薄暮天》

春至浓,节气无常,冷暖反复。喜春明景和,亦喜阴霾。忆往昔,阴天约二三友,一盘菜,二斤酒。把盏尽欢,谈笑风声。今来思,暮天只把愁云寄。赏窗外翠竹,光色暗,容凄凄,忍把红泪随风洗。或赏佳文,看红尘幽怨,春雨绵绵。西厢花烛彻夜明,空山藏雨秀。萧萧夜风,悠然箫起,泪奔顷刻。

《不醉归,春日阴天有感》

花寄赏花人,

春闺悄无意。

涓涓如丹水,

洒泪东流去。

天气迥异,心境而异。月有圆缺,天有阴晴,非人而异,而为心之感悟也。往昔杨柳依依。今来雨雪霏霏。人生百年,浑然不觉至秋季。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秋风滚滚来。悠悠万世长,人生回路短。草木知竟,人孰无情?

在阴霾的春天,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雨,听不到春的声音,嗅不到春的气息。独居陋室,任凭忧伤的滴滴泪水,浸入空寂心房。天,淅淅沥沥地下着。任凭没有颜色没有芬芳的春雨,哗哗啦啦洗刷我藏满伤痕的胸膛。徜徉于阳光而又略带寒意的早春,独享花开妖娆的浪漫温馨,细品如梨花圣洁的美文。细腻华章,情思婉约如清照词声声慢的凄婉。她步履轻盈,从万花丛中款款走出,脸上一抹的娇羞,挥手撒出春天的图画。初春冷暖反复、却阻挡不住浩荡春风浪漫的脚步。我仿佛看见一身青衣素裹,低吟浅笑的春姑娘。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走进了春天的明媚色彩里。

随作协十余人到达大粮山的山脚下。此时骄阳普照,暖风拂面。这样亲密地接近春天,接近春天里的一束阳光,接近山脚下萌发嫩芽的一束翠柳,接近尚在土壤中复苏伸展懒腰的一株小草,接近微风中吐露娇羞的一株桃花。心放飞大自然,连日的阴霾寄愁云心境一扫而光。信步走过玲珑秀气的大粮山广场,攀登三百六十五级天梯,漫山遍野的春意不经意间摄入我的相机镜头。或是山峦中的桃红柳绿,或是高处山峰廉颇庙的飞橼挑脚,或是文友攀登而上的矫健身姿。挨着数完三百六十五级汉白玉石阶,高大的廉颇塑像和廉颇庙即现眼前。

廉颇塑像基座上攥刻有长平之战的古词文,追思两千年前奠定中国统一的那场惨烈之战。秦将白起使离间计,诱赵王疏远足智多谋的老将廉颇,重用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赵国兵败,四十万士卒尽被秦将白起坑杀,长平血流成河,故境内的母亲河有了丹河之称。赵国百姓痛恨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欲以挖其脑浆烹食,就有了千百年流传的文化小吃高平烧豆腐。连续阴霾天的浸染,我诗如泉涌。此刻面对这样沉重的历史,这样凝聚高平人历史渊源的爱恨情仇,凝聚一方百姓两千多年的情感寄托,我竟没了一点诗意,无语凝咽。没了登临绝顶、一望众山小的豪情;没了看幽幽古战场,东风如是的婉约和惆怅。我感慨生命的沉重,感慨国家政权建立与生灵涂炭的惨烈,心有万千言语,无处表达。

下得山来,沿乡间公路往候家庄村行进。米山镇的候家庄村,是高平作协的创作基地,也是我第二次来这个景色秀丽的山庄。车子绕村里的水泥路盘旋而上,到达有千年古槐的村文化活动广场。映入眼帘一幅画:古槐树干粗壮,需两人合抱方围。树冠如伞状伸展,遮掩树周围数十平方的空间。伞冠上的槐树嫩叶子还没发芽,彷佛还在初春的温馨里酣睡。黑色树干在蓝天上孤独地伸展,如张牙舞爪的巨龙。与去年秋看到满树翠绿、花香锦簇的情景绝然不同。文化广场的平台居高临下,可俯视村子依山势渐次提升、高低错落,如水墨画呈现立体美感;眺望远处山峦丘陵,沐浴在春阳中的翠竹;欣赏春风中羞涩展露芳华的桃花,荆棘花,龙爪槐,翠柳和通天杨,仰或一片翠绿的草坪,我仿佛置身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世外桃源。

绕盘旋的山庄小道走下去,去村支书家吃农家饭。至刚才在高处文化广场看到的山岭前,有羊肠小道通向半山腰处的红色小庙。在文化广场的老槐树附近有一处庵,想也该是一处尼姑庵。已有同行者下来,说庙门锁着进不去。在春意中复苏的山峦旷野,庄稼地里尚未耕种,不见有青苗,不见随风摇曳的黄油菜花,不见沟渠边缓缓转动的古老水车,不见故乡蜿蜒流淌的丹河,不见故乡的红楼、四合小院、村东边的清凉山,清凉山上的清凉寺;就见旷野中随意点缀的翠柳,老槐树,姹紫嫣红斗艳的花木。羊肠小道边,挺立一株娇艳桃花,在风中烈烈吐露芬芳。我举起相机镜头,对准花蕊妩媚娇羞的笑脸连摁快门。打开相机回放功能看,效果尚可,只叹画面少了东西。有花,有景,唯独不见人。凄凄羊肠道,悠然现花香。踏春旧时景,不见俏佳人。

此时脑中升起一个意象。通向山顶的羊肠小道上,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她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她有着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伤。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飘渺。忽而遥远故乡的画面飘至眼前,一个穿青布衫的少女,夕阳下荷锄,缓缓行进在山峦的羊肠小道。她也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伤。她来至我近前,对坐无语。我低着头,默默无语,只恐言语灼伤她忧伤的泪眼。她在泪眼中向我挥手,手中飞舞蝶恋花轻柔的泪滴。我徜徉于蝶恋花的潇潇春雨,为她拉响悲伤的汽笛。

我知道这是春天的幻象。有少年诗情,有少年的意气风发,有少年怀春的忧伤。有这样的意境,我尚不满足,我还想听到些春的声音。哪怕是一丝儿的轻风,哪怕是杨柳梢发出树笛的鸣响;哪怕一阵轻柔的春雨,淅淅沥沥,滴落树叶子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哪怕是一阵悲伤的泪雨,哗啦啦地下着,肆意洗刷我寂寞惆怅的胸膛。

茫然四顾春天的旷野,到处点缀着春的绿色、到处歌唱春的芬芳。春姑娘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了。她在柔软春风中梳理秀美长发,她在和煦暖阳中清洗秀色容颜,她在点缀桃红柳绿的树丛中,在碧绿萌发的草坪中,在起伏绵延的山峦丘陵中展露婀娜身姿。她撑着一把花雨伞,行走在涌动扑鼻清香的羊肠小道。春姑娘来了,柳树吐绿,花儿吐蕊,喜鹊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我被感染,心在碧绿的蓝天上飞翔起来。

中午就餐地点在村支书家的农家小院。村子开辟田园风光和文化特色旅游,为观光游客提供住宿和食宿。院子里摆了十几个塑料凳子,堂屋摆有方桌和椅子。大门侧的厨房里,支书夫妻俩忙着炒好两大盆的菜,有素的豆腐酸菜,荤的白菜土豆猪肉菜,搭配三和面的擀面。文友们坐小院晒太阳,看纯粹得没一点愁云的蓝天,看门外原野桃红点点,春山翠柳。等到晒得身体慵懒了,男士们进堂屋歇凉。散一盒烟在桌上,各自腾云驾雾。见主人家抽旱烟稀奇,就把黄橙橙的烟丝装进铜眼袋锅子点着,吧嗒吧嗒地美滋滋地抽,喷出满嘴满鼻孔的浓香,再学农村老汉抽旱烟的样子,猛地把烟灰吹出烟袋锅子。平时吃惯大鱼大肉的城里人,品尝素淡的农家饭也别有风味。捞一碗小酸菜三和面,坐院子的凳子上吃,吸食面条的呼哧声此起彼伏,吃得从喉咙眼到胃里涌动酸酸的味觉,觉得不过瘾,再过去捞上一碗吃。

午间接着开作协座谈会,千年老槐树近旁就是村委会,也是作协的创作基地。座谈会的内容是谈创作体会,主要谈小说的写作。有人说小说要承担道义,有人说小说应该主题先行,技巧和语言是次要的。有人说要模仿契科夫的技巧写短篇小说,甚至争论激烈。我在听这些发言,可我脑中也在不停地想一些场景,想一些人物,甚或是猝然闯进脑中的一个意象,一段优美句子,一个小说片段。平时我脑子总是这样不停地转着,少有片刻停下来,以致晚上失眠,睡眠减少。更多时候,我在想人的生死,人生的追求与乐趣。轮到我发言时,感觉我对于神圣的文学那样卑微,心有万语千言,表达却苍白无力。记得我说文学是现实的客观映照,简单地说就是把故事讲给别人听。小说应该把生活最细微部分呈现给读者看,就像在高倍显微镜下解剖一只麻雀。小说写作技巧在个人的感悟,当你悟出小说写作的“眼”,自然就会写小说了。还谈了小说语言要呈现浪漫想象力、层次感和画面感等等。

然而,我的内心却在想,作家写作完全是孤独的状态,需要在寂寞和孤独状态下独立完成。举办文学研讨和培训班对初学者提高写作技巧会有帮助,但对于作家个体的创作没实质性的帮助。当然,文联组织开座谈会的诚意可鉴。有这样的感觉,我眼前呈现出一幅春天的画面。春天的旷野,青草芳芳,一群羊儿徜徉在草地上觅食。牧人悠然地吹口哨,挥鞭儿赶着羊儿。我仿佛是画面外孤独的一只羊儿,在一片孤独的草地上独自觅食,享受着自我孤独的天地。那只孤独的羊儿,也像我此时的写作状态。它跟小说人物深情地对话,爱恨交加地生活,它在自然阳光下大声地呐喊,在新鲜空气中大口地呼吸,在狂飙大风中肆意地高歌狂啸,在悲伤的阴雨季放任心情哭泣。它放飞心灵,在风中雨中,在阳光下,在花香中,展示独具风采的真实自我。

上午,我在村里的旧碾子前给邢发保老师留影。他站在碾子前照相,却没有摆出推碾子的造型,我当时也忘了提醒他。现代生活的紧张快节奏叫人们忘了自然天性。记得过去许多家户都用碾子加工粮食,人推着碾子转圈圈。有条件的户口用块布蒙了驴子的眼,拉着碾子转圈圈。这样的记忆从故乡的童年,到进城随父母生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那时我的个头比磨杆只高出一点点,胳膊搭在磨杆上,围着石磨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仰头数天上的星星,漫无目的地转圈,竟然困得爬碾杆上混混睡去。那时候村上和城里都有了机磨,老家寺庄镇的丹河边有个水磨坊,靠河水的动力转动磨盘加工粮食。从碾子的木架空隙处,能听见轰鸣着的滔滔丹河水。普通百姓家用碾子延续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概那时人们普遍穷,想省下用机磨加工粮食的费用。

我经常会想起人生,人的生死。人生有如推碾子那么转圈圈。每分钟,每小时,每天,每月,一年转三百六十五圈的日子。我们绕着一个目标,不断重复走过的路,就这样地走完人的一生。包括那些伟人,仰或是生活在底层如蜉蝣那样的普通人。日常生活工作中,或者是写作过程中,我的脑子都在这样转圈圈,不停地思考,我手写我心。

梦醒黎明前的早晨,我会写下这样的词句:

新月绕窗前,

晨色赋春闲。

旭日迟迟至,

羞见嫦娥舞。

夜间和衣,澜梦入乡。遥见小轩窗前理梳妆,亭亭舞长袖。良辰难忘,自思量,辉己过晓月。

幽兰如梦时分,也会有这样的情趣。

夜沉挑灯看书,

梦游珏山连营。

八百雄浑太行,

五十词作飞扬。

沙场秋阅兵。曲谱来,词飞快,势如山间飞狐。醉酒了却文友会。忽闻爆竹惊魂。酣梦骤醒。书落茶杯倾,床柜水渍狼藉,细流漫浸。急起惶惶然,遍寻香巾,收拾旧残局

登临巍巍太行巅峰,掠掠狂风中感慨人生和自我,会发出这样的豪情。寂寥长宇阔,人生回路短。红尘滚滚寻大爱,书写华章寄青山。世间芸芸众生,晨昏爬格子写作的人,不都在滚滚红尘中,执着地,无怨无悔地走这样的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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