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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是三言两语

2012/05/15亲情文章

我常常以为:爱情就要包括温柔的情话,甜蜜的誓言和美丽的鲜花。如果没有这些,爱情就会显得粗糙,会显得苍白,相爱的两个人也不会有幸福的感觉。

至到今年元旦节,爸爸突然病重,我不得不请假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时,在忽然间在这一个月里弄清楚了真爱的全部含义。

从小到大,我对爸妈过去的事情都知之甚少,因为他们很少提起往事。特别是爸爸,他几乎对他的过去一个字也不肯提。妈妈偶尔会讲一些,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好象除了艰辛困苦外,也没别的了。

但是我知道一个秘密:爸爸和妈妈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我的奶奶即是妈妈的公婆也是妈妈的姨妈。爸爸比妈妈大六岁,他对妈妈一直很体贴,很少对她发脾气,对于妈妈的任性和坏脾气,他总是一笑子之。

听妈妈讲了这样一个小故事:

有一段时间,妈妈刚办完内退手续,天天呆在家里玩。由于小时候家里穷,妈妈连小学也没念完,所以她对看书看报是毫无兴趣可言了。于是,闲不住的妈妈学会了打麻将,而且经常打得天昏地暗,通宵不睡。爸爸好心的规劝,对于走火入走魔的妈妈来说,全成了废话。有时候她打到凌晨四点才回去睡觉。有一次,妈妈从邻居家打完麻将回来已是凌晨五点了,她忘了带钥匙,敲门,可是爸爸故意不开。后来,妈妈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由于我家开了个小卖部,爸爸最喜欢有人去买东西了。只要是有人说要进去买东西,哪怕是三更半夜,爸爸也会兴高采烈地跑来开门。

那一天,聪明的妈妈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一手敲门,然后拖长腔调装成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叫开了:“邓先生,快开门,我要买香烟。‘’老实巴交的爸爸果然上当了,欢天喜地应着:”来了,来了。“可是等他开了门,一看外面站的竟是为了打麻将而彻夜不归的妈妈时,真是哭笑不得,于是马上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转身回房间睡了。

我是在病房里听妈妈讲这个小故事的,当时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病床上的爸爸也跟着笑了。惹得同房的病友惊诧不已,她们不明白,为什么爸爸患了不治之症,我们全家人竟还能笑得如此阳光灿烂。

其实,最初在我们得知爸爸的病再也没有希望治愈的时候,全家人都哭了,伤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可是,天性乐观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一点也没有被死神吓倒。特别是妈妈,她虽然也会常常掉眼泪,但她还是表现得很坚强。妈妈说:她相信爸爸不会离开的,因为我们全家人都深爱着他,都需要他。甚至当医生下了重症通知书的时候,妈妈还是不肯相信爸爸的病是真的没救了。

在医院里,爸爸病重的那几天,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而且有时候,他的情绪变得异常烦躁,他没有缘由地对妈妈发脾气,也对医生发脾气,还说要拒绝治疗。

妈妈一边精心地照顾着爸爸,一边还要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她总是趁爸爸心情稍有好转的时候,在他耳边温柔地劝他要接受治疗,要听医生的话,病才会好起来。爸爸则象个听话的小孩子,一边点头,一边主动拿起了床边的药。

再后来的故事,不知是妈妈的功劳,还是药物的作用,连医生都说活不了几天的爸爸竟然奇迹般地好起来。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好,睡眠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不过,医生说爸爸的肾已经失去作用了,需要长期透析,或者考虑肾移植。妈妈不停地求医生,要求把自己的肾捐给爸爸,可是爸爸又坚决不愿意做换肾手术。爸爸认为:对我们这个工薪家庭来说,换肾的费用跟一个天文数字一样吓人。我又去请教了很多专家,他们都认为:由于爸爸是遗传性多襄肾,不适合做肾移植。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坚持透析。

而我们所住的那个小县城,医院里连透析的机器都没有。所以,爸爸妈妈只好到荆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又建立了一个临时的家。妈妈每天乐呵呵地为爸爸做饭,费尽心思做他最爱吃的菜,陪他去医院治病,有时也陪房东聊聊天,再也不提麻将二字。

我曾经问过妈妈,问她象我这么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接受过爸爸送的鲜花或者婚戒或者情书。妈妈笑得象个小孩子:”我们那个年代才不流行这些呢。“

”那你们那个年代都流行些什么呀。“我又忍不住问道。

”有一种叫的确良的布,那时候,能穿上这种布做的衣服,就乐坏了,你爸爸当时就曾送我一件用这种布做的衬衣。“妈妈回答我的时候,一脸掩饰不住的幸福。我对爸爸说,等我将来赚了钱,要给妈妈买一枚精致的钻戒,让爸爸亲手为她戴上。爸爸高兴极了,他说妈妈跟着他几十年,就苦了几十年。那时候,由于奶奶的成分不好,一家人不得不离开家乡,在一个个陌生的城市里流浪。爸爸说这些的时候,眼圈开始红了。妈妈连忙岔开了话题,以至我再也没能听到后来的故事,后来他们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四处奔波,如何在艰苦的环境里把我和哥哥抚养大,又是如何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些对我都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不过,我还是对爸爸妈妈充满了敬意,他们豁达的人生观还有平凡的爱情都让我感动。上学的时候,总是听有些同学抱怨爸爸妈妈没有社会地位,没有金钱,甚至有人说后悔出生在贫困的家庭。但是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是的,我爸爸妈妈也普通的工人,没有权力没有金钱。可是他们教会了我怎么做人。他们不但给了我健康的身体也给了我无限幸福的感觉,我常常想,如果有来生,我还是要做爸爸妈妈的女儿,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在医院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最让我难忘。有一天,阳光很好,我和妈妈要陪爸爸到医院外面去散散步。在天桥下面,我们碰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在向行人乞讨。爸爸和妈妈不约而同地在各自的口袋里找零钱。我劝他们说:”算了吧,我们自己也是穷人,连治病都快没钱了,哪有多余的钱去同情别人呀。“可是爸爸和妈妈都不同意,正巧他们身上都没带钱,就硬是逼我给她捐钱。我口袋里只有一张面值五元的人民币,又会不得给。爸爸说:”快给她吧,怪可怜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来乞讨。“听爸爸这么说,我只好把钱送给了老太太。

我们为了给爸爸治病,家里已经是债台高筑了。可是爸爸和妈妈依然和平时一样,对穷人总是充满了同情心。有一次,我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悄悄地问爸爸:是什么力量让他能如此乐观地对待自己的病情。爸爸说:我怕自己死了,你妈妈会不习惯。我多活一天,就没有人敢欺负她,我们也可以互相照顾。

为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我感动得失眠了两天两夜。这就是没有鲜花没有情话没有誓言的爱情,它不但没有显得苍白无力,而且它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我觉得自己的心灵被强烈地震撼了。

当时,我很想告诉我远在广东的男朋友:我再也不会缠着他要美丽的玫瑰花,再也不会逼他说温柔的情话。我只要他做一件事:当我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或者在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他能够象现在妈妈对爸爸一样,安静地守在我身边,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给我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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