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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凉亭

作者: 陈全义2017/03/15现代散文

调离大水田乡二十年了,最难忘怀的,是凉亭!

那凉亭,是二十年前的一次美丽邂逅!老春初夏,槐绿桑青榴花红,我和当地包老师去家访。溪如鸣琴,潺潺湲湲,一路奏乐作伴。薰风过处,野芳发而幽香。

山里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急了:“糟糕,没雨具,岂不会被淋成个落汤鸡?”包老师俏脸淡定:“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什么意思?”望着她的慧黠明眸,我疑惑了。

“我们山里人,很少带雨具,一则累赘,二则嘛……”

“二则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少安毋躁。”

峰回路转,我们跑过山垭,包老师叫道:“看,凉亭!”

好一个清幽雅致的所在!此地层峦叠嶂,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一座丈五见阔、青瓦盖顶的桥梁式凉亭横跨在涧溪上,丹藤翠蔓,罗络其上。亭内,红漆剥落的立柱合抱粗细,柱与柱之间用尺围的条石横竖镶嵌,供人或倚或坐或卧。

“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风呼啸着穿亭而过,带走了浑身的暑气和汗味。突然,一道炫目白光闪过,骤雨中出现了一个球形闪电,翻滚着向崖壁撞击。紧接着一声霹雳,山崖上一棵苍松被齐腰削断,“咔嚓”一声,訇然倒地。

亭外天昏地暗,雷轰电打;亭内风雨不动安若山。

“喝水。”包老师俯身从石臼里舀水,“这是深山泉水,可甜了!”

原来,这水是由中间打通的竹管从“深山更深处”接来的。竹管被坚韧的野葡萄、葛等藤蔓悬吊着。水,清粼粼的,甘美可口。

亭中小憩,我问:“这亭,这水,都是谁做的好事?”

“知道又不知道。”包老师语带玄机。

“此话怎讲?”我打破沙锅问到底。

“山里人信奉‘修路架桥,养儿大条’。知道的是,这亭、井一定是当地人自愿捐建,‘修阴功、积阴德’;但不留名的。不信,你看那块石碑。”

果然!那碑上只有四个古朴大字:泽被后世。

雨来得猛烈,去得迅速。阳光透过苍松翠柏斑斑点点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戴上吧。”包老师变戏法地拿出两顶斗笠,别出心裁地缀满了青枝绿叶。

“哪来的?”

“屋檐。山里的篾匠每年都要做几摞,供人遮阳避雨。”

“要还吗?”我爱不释手了。

“要么完璧归赵,要么放在下一座凉亭。”包老师一脸严肃。

哦,民风如此!难怪山里人出门都是甩手掌柜、“空手道”派。

我戴上斗笠,浸在清凉的梦里。小路弯弯,长满了夏的葳蕤。

此后,我遇见了许多这样深藏山乡的凉亭。

大水田乡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凉亭,如同一颗颗明珠,撒遍了山山水水。

凉亭何其多?我曾请教过一位耄耋老人。他给我讲了一个传说——古时,大水田先人在野外遭遇了雷雨,因山洪暴发,只好藏身峭壁下,不幸被雷电殛死。先人托梦给亲人,嘱咐子孙多修亭架桥。

“我就是野外的亭,风雨把你带来,太阳诱你远走……”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虽然我早已调离大水田乡,但那凉亭,永烙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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