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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被“贼”偷

作者: 江南笔客2017/01/03短篇散文

盗贼,人神共愤!然而有一种“贼”却明目张胆,被偷的人心甘情愿。

这种贼就是出嫁的女儿。随着时代的变迁,在外工作的儿子儿媳也成了家“贼”。

我离开父母已将近20年,在城里买了房,多少次想把父母接进城居住,可他们以乡下空气好、闲地多、人情熟为理由而拒绝,因而我只能在父母生日以及端阳、中秋等日子里去看一眼他们。每次回去几乎是“一颗孝心,两袖清风”,而父母总要给我开一次“农副产品博览会”,让我这个家贼满载而归——

春天里有温润的土鸡蛋,有干鱼腊肉,有“土得掉渣,美得要命”的隔年干货:黑乎乎的茄子皮、皱巴巴的腌咸菜、酸溜溜的萝卜丁、辣酥酥的炸椒面——这是在没有反季节蔬菜的日子里,乡下人对付“春荒”的必备菜——即便是蔬菜的时令性越来越模糊的今天,这些干货依然是饭桌上的尤物!

夏天里有不施化肥、不喷农药的各种蔬菜:青翠的辣椒、浓绿的菠菜、紫色的茄子、血红的旱菜,还有那如线的豇豆、麻怪的苦瓜、球形的西红柿、勺状的小白菜……每一次“行窃”,偷来的总是立体的色彩,自然的杰作。

等到农历四五月,回家的次数多了,将那白里透红的桃子、青翠欲滴的李子,黄中泛青的杏子“偷”得盆盈钵满,“偷”得嘴蜜舌甜。

秋收更是大手笔了。你得把汽车后备箱腾得空空如也,那磨盘大的南瓜、石磙大的冬瓜、排球大的红薯、拳头大的土豆,需要足够的空间。母亲生怕他们在车箱里“打架”受伤影响贮存,父亲则提出几个袋子填实瓜果们的间隙,袋子里装着黄豆绿豆白豆红豆之类,把我的“宝骏”压得吱嘎作响。临别的时候,母亲总嘱咐我怎样贮藏这些富含养分的五谷杂粮,然后叫我还跑一趟,说是要把新棉弹成的被子,还有房前的柚子和屋后的柑桔拉回去。

吃着父母种出来的杂粮和果蔬,睡在他们一次次浇灌、千万次采摘而来的棉被上,才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别以为冬天的乡村山穷水尽,其实它是寂寥中暗含欢乐,冷落中包蕴繁忙的季节。父母杀猪的日子总定在一个晴朗的星期天,电话中说是要我回去帮忙,其实是要我们回家饱食一顿而已。大快朵颐的我们总要带回一多半猪肉,排骨,蹄子,就连屠户都惋惜地说:“好肉都被‘家贼’偷走了,剩下的只是些杂碎了!”

每当我执意要留下一些,父亲总是把脸一沉:“我叫你多装你就多装,不为你们我才不养猪呢!”

母亲则拎来几只腌制好的鸡鸭和几条草鱼,笑吟吟地帮我们打包、上车……

有时我们不到老家“行窃”,两位老人便把他们的劳动成果送上门来。去年腊月二十八日中午,我按惯例正要开车去乡下接老人来城里团聚几日,没想到手机响了,父母说已到汽车站,要我开车去接他们。我们见了面,父亲说:“听说你感冒了,我们就自己来了!”

我一看他们身边有两袋自产的米、两提乡榨的油,还有一箱锅巴糖、一袋荞麦豆皮。想想从老家到乡村公路有近千米,上车又下车,两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一定受了不少罪,我说:“您们搬家似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父亲还是淡淡地说:“这些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回到家里,父母又把带着体温的一叠钞票递给我:“这是今年的收成,还是存你这儿!”

我猛然想起父母在我这儿的存款都快两万元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这存款的“利息”,我同父母结算过吗?那源源不断“偷”来的物品所衍生的附加值,何曾引起我们仔细地掂量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愿与天下的儿女们一道共勉:及时给父母结算“利息”吧。趁他们还健在的时候,不,就是当下,多给他们一些物质的回馈和心灵的慰藉——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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