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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游踪之与上九村对视

作者: 孔伟建2016/06/23写景散文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暮春时节,三月初三,上巳吉日。我随县诗词楹联代表团到邹城市石墙镇参加第二届上九村赛诗会。在这个叫上九村的石头村里,不觉有些沉醉了。

我似乎在赶赴一场久违的约会,赶到之时,浓雾尚未散去,些许遗憾,很快就被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的美景驱散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愿跟着大队伍跑,更愿意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我要找回那些真正属于自己的所爱,那些吸引我眼球的东西,那些能带给我遐想的东西。

1000多年来,上九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吧,只是,属于它的主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人,怎么活得过建筑呢?

上九山村历史悠久,始建于北宋初年,呈方形,主街不规则,多属低山丘陵地带。明洪武年间(1368年)郑、聂、满三氏由山西迁来定居,因周围有大小九个山头,故取名为上九山村。因坐落在山上,人住石头房、脚踩石头路、院墙石头垒,俗称石头村,是山东省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保存较完整的明清时期古村落,被誉为“古村落发展建筑史书”、“民俗文化博物馆”,现为国家AAA级旅游风景区,国家级传统村落,山东省历史文化名村,央视百集系列片《记住乡愁》拍摄地。村内完整保存着三条明清时期石头建成的街巷,古石院300余个,古石屋1200余间,如玄帝庙、老古井、日月潭、国学堂、萧进士故居、南山寨等。

老屋、老街、老石头、老作坊、老碾盘、老物什,万物一旦沾了老气,就有了光泽,充满神秘。这么说,当我亲近这些老物件,实际上是沾染了它们身上的某种神性,在它们面前,我总是如此虔诚,我的脚步不敢造次,我的言语不敢造次,我要轻轻地与它们交流,听听属于它们的独特言语。

千年古村落里,百年古建筑随处可见。那古墙石屋石街,就地取材,用的是山中石头,那石头,经岁月打磨,斑驳苍老。那依山而筑的高低错落的房舍,被婉转委曲的小路穿针引线般地串在一起,浑然天成。这些浸透了人世沧桑的古屋,风风雨雨百春秋,一瓦一石依然在。

石墙把村落划分成一方方院落,木门,栅栏,篱笆。隐秘,规整。春天里,长青藤、爬山虎、媚眼含羞的花儿正在回来的路上,它们会很快披上阳光的外衣,沿着石墙老迈的纹理一路攀爬,一路缠绵,直到攀上墙头,把一袭绿衣披在它身上,把娇艳的花朵开在墙外。

漫步于古村之中,我总有一种穿越之感,有种今夕何夕之感,我走在别人的故乡中,走在时间深处。但是,身边的行人、旅客、穿梭的人流车流,提醒我这是活生生的当下。现实之中,来去匆匆,一晃而过,我们错过了多少宝贵的细节啊。

石不能言最可人,石头记录岁月,石头传诵历史。这座石头构成的小山村,注定要跟石头结缘,是石选择了上九村,也是上九村选择了石。石头的每条缝隙间、每条褶皱里都写着沧桑,写着过去,同样,连着现在和未来。石头不声不响,却又无所不知,它通晓一切,经历了一切,也记录了一切。

环绕上九村的几个山头都不算高,在其中一座山头的半山腰,在一方叫玄武大帝庙的庙宇之中,我听到了当年神灵是如何拯救当地黎民的一个传奇。据说,抗日战争期间,日本鬼子曾将大炮对准上九山村,无奈怎么瞄也瞄不准,只得作罢。从此,日军少一恶行,生灵免遭涂炭。时隔多年,听此故事,我的内心仍被不断地撞击着,穿越了70年的风雨岁月,直抵那炮火连天的八年雷鸣。对于那场可歌可泣战役中诞生的无数感人故事,我要将此视为其中之一。时光流转,沧桑变迁,腥风血雨的日子,已成为镌刻在纪念碑上的记忆,而对于历史的再现,可让我们更清醒地珍惜今天、面对明天。

拂面的春风,暖暖的春阳,头上的蓝天,脚下的老街,身边的老房,简陋的茅舍,潺湲的潭水,丰茂的水草,不止的蛙鸣,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泛亮的石街。一家一户,大门之上,通红的春联还未褪色。老油坊、老染布作坊、老酿酒作坊,这里一家,那里一家。老粗布、柳编等传统手工艺品,遍布街巷。行走其间,但见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但闻乡音袅袅,不绝于耳。这不是时时处处在撩拨乡愁么?这不是现实版的武陵桃源么?

当日,恰逢第二届上九山村三月三赛诗会。诗会开幕之时,天公作美,雾开云散。此时,惠风和畅,文人雅集。主会场设在日月双潭边,舞台古朴,古韵袅袅。台柱两边,楹联遍布。潭边杨柳依依,石桥巧布,流水潺潺,水草轻柔,蛙鸣阵阵。来自省内外的诗朋联友云集于此,吟诗作对,诗酒唱和,多么风雅。择一宽大板凳,坐在舞台之下,耳边是琴瑟和鸣,诗声朗朗,身边是群山环绕之下的农家屋舍,不禁生出今夕何夕之叹。暗忖:这是东晋时期王羲之兰亭流觞的翻版么?

九山梦约蓬莱客,三月诗扬邹鲁风。如何让子孙后代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什么是文化,什么是乡俗,什么是乡愁?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想,这就是了。

这个春天,我在上九村寻找诗和远方。我想,乡愁和乡俗是需要载体的,载体何在?对于一个古村落,如何处理好固守传统与接纳当下的关系至关重要。建筑形态和风貌保护是留住乡愁的重要方面,但更关键的是对其人文脉络和村史人文的保护。没有历史文化,建筑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我想,山东省启动乡村记忆工程建设,其中的记忆二字是颇值得玩味的。挖掘整理民俗文化,挖掘老手艺,保住老艺人,让每个元素都浸润着民族记忆,都踏上历史脚印,才能让传统村落得到活态保护。

在上九村,我沐了传统国学之泽,看了烟火人家的素常生活,看了老古井,拜了玄武大帝,看了毛驴拉磨,推了石碾子,与很多远去的日子、与那个日渐远去的从前的我欣然重逢。顿悟:去任何地方,再多的走马观花也不及在一个古村慢悠悠地走过留下的印象深刻。

浮生一日,来去匆匆。游客如我者,在这个惠风和畅的春日,与上九村对视着,百看不厌,不忍踏上归程。作为一名诗词楹联爱好者,归去途中,戏作打油一首,算是交给上九村的一份作业吧:胜日寻幽上九村,今夕何夕误凡身。九座山头围村住,千年历史何处沉。石不能言最多情,人多恋旧此间寻。曾追浮云八千里,今守本心方知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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