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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之夜

作者: 廉涛2016/05/26现代散文

从玉树回西宁,过了河卡镇就是一路坦途了,最多再有3个小时就可以到西宁市郊。

2007年9月15日,在玉树慰问完参建玉树机场的同事,我们一大早从玉树出发返回西宁,一路经通天河、翻巴颜喀拉山、过野牛沟,奇山异水、奇风异景美不胜收。激动中,我信笔写下了“长空蓝蓝、白云淡淡、雪山皑皑、牧场青青、湖水莹莹、牛羊群群、心灵空空、长路漫漫”的字句……

行至河卡山脚下时已是下午6点左右了,司机老李告诉我翻过前面的河卡山,再有半小时就到河卡镇了。说着便将车向山上开去(坡度约有60度),我忙问:“怎么不走大路呢?”老李说:“前面在修路,不好走,得绕路。”看着眼前如此陡峭的山,我急问:“这怎么能上的去呢?”老李笑着说:“大家来回都这么走,没事,有四驱呢!”说话间,车已开到了半山腰。我的心跳越来越急促,拳头都攥出汗来了。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焦糊味,问老李怎么办,老李说:“现在不能停,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山顶了。”心惊肉跳中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我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让老李打开车盖,果然出了问题,但原因老李一时无法弄清,我问:“能坚持到河卡不?” 老李说:“问题不大。”就这样我们战战兢兢地到了河卡镇,找来修车铺的小伙子看个究竟,小伙子看了半天说:“还是把车推到车铺仔细看看吧。”我们只好推了一里多路把车推到了车铺,几个师傅开始上下左右车前车后忙碌起来。眼看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催问师傅:“怎么样?能修好不?”几个师傅几乎同时摇着头说:“这车没见过,修不了。”我傻眼了,连忙问师傅:“慢慢开着能坚持到西宁不?”师傅说:“小心开着差不多吧!”我心想,这还有300多公里的路,万一车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该怎么办呢?便让老李打电话告诉西宁的同事,我们一边开车慢慢往西宁走着,一边请他们派车来迎我们。

车开出河卡镇约30多公里,彻底熄火走不动了,想打电话告诉西宁的同事我们所处的位置,发现没有信号。想返回河卡镇,但回去的路是大上坡,几十公里的路车子怎么能推得动呢?我们只好原地等待西宁同事的救援。这时天已黑定,高原越来越静,只有车辆在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大都是从玉树回西宁的大型工程机械车。老李开始给我们讲夜幕下的草原一件件神秘的故事,偶然会听到刺耳的狼嚎声,身处这呼天不灵呼地不应的大漠之地,我不由得不寒而栗。

已是晚上10点多了,还不见救援的车辆,我决定拦一辆车让一名同事随车到共和镇(距我们所在的位置约30多公里)给西宁的同事打个电话。我们同行的5人站在路旁一次一次的招手,但没有一辆车停下来,甚至连车速都不减。是啊!在这夜深人静的荒漠之地,谁敢在这停车呢?何况又有这么多人在挡车。于是我叫其他人上车,心想自己身材矮小,由自己一个人挡车也许会好些。果然,不一会儿,一辆大车从我身边驶过五六十米停了下来,我兴奋极了,赶忙跑向大车,只见师傅下车后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谨慎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赶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证件,请他帮忙修车,师傅走近一看,摇了摇头说:“这车没见过,修不了。”我急忙说:“能不能捎我们一个人到共和?”师傅连连摆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虽是九月,但这时的高原之夜温度已近零度。我不甘心,穿上大衣,继续在路边向回西宁的车辆招手,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车辆越来越少,开的也越来越快,有的甚或看见我招手还加快了速度。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辆小车慢慢停在了我的身边,我急忙递上证件,说明缘由,师傅仔细看了证件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我,问是我跟着一块去共和吗,我说:“我得在这看着故障车,让同事去。”这时,几个同事都走了过来,我指着同事小骆说:“让他跟你们一块去。”司机一看有点迟疑了(因为我的同事长的人高马大),但迟疑片刻还是勉强答应了。我一看,小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位先生,后座上还睡着一个小女孩。我交代小骆打完电话立刻挡车返回,并连连向师傅道谢,小车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按时间计算小骆早应返回了,可是去共和的小骆却渺无踪影。我开始为小骆的安全忐忑不安,后悔怎么没看清小车的牌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再说,小骆身上还装着上万块钱的差旅费呢!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和同事分析着各种可能,祈福小骆早点平安返回……

无奈间,大伙又开始分析车辆故障的原因,老李认定是水箱的问题,说是加些水也许会好起来……我们只好听老李的,开始找水。环顾四周,茫茫草原一片漆黑,到哪里去找水呢?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不知谁说了一声:“路基下方发亮的地方应该是水吧?”大伙一想有道理,可是不知水的深浅,且路面要高出两边的草场十几米,路基下方还有牧民们为保护草场架设的铁丝围栏,不好下手,我们只好手拉着手组成人梯心惊胆战地慢慢接近“发亮”的地方,好不容易舀了半桶水传递上来,但水箱加水之后依然没有解决问题,大家只好继续等待……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没有各方的消息,我在公路上焦急地来回走着,向西宁方向痴痴地望着,心愈加惴惴不安了……在这毫无音讯与世隔绝的时空里,我深深地体会到通讯是何等的重要、什么叫“望穿秋水”……

月儿圆圆,繁星点点,静夜沉沉,万籁寂寂。就在我们被饥饿、寒冷、忧心煎熬之时,一束灯光忽明忽暗的由西宁方向逐渐向我们靠近,我忙问大家:“这灯光是大车灯还是小车灯”,大伙看了半天说:“好像是小车灯”,我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接我们的”。我这么一说,大伙一下子兴奋起来。过了约半小时,果然车辆缓缓地停在了我们的面前,当小骆和西宁的同事走下车的那一刻,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大伙二话没说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带来的肉夹馍。拖车还没有到,西宁的同事让我们坐小车先回西宁,我说还是拖着故障车一起回心里踏实……

后半夜的高原气温已是零下十几度了,实在冷的受不了,我们只好拔下路基下草场围栏的木桩,浇上汽油生火取暖……等拖车来到,拖好故障车回到西宁,已是凌晨六点多了,在同事的床上打了个盹,擦了把脸,我便急匆匆登上7:15回西安的早班飞机。

这一夜,叫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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