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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来就上坡

作者: 笑崇钟2016/04/29抒情散文

我的故乡坐落在阿蓬江流域一个名叫冉家坡的半山坡上。寨子后面的大山高昂着厚道的头颅,呵护着世代生活在它胸脯上的儿女。寨子对面,层峦起伏,远山如黛,白云飘渺,蕴含无尽神秘,引人遐思。寨子的坡底流淌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清澈透明的流水欢歌笑语,一刻不停地奔向远方。绿树掩映的寨子里一片祥和,鳞次栉比的吊脚楼木房若隐若现,述说着古朴自然的意境。寨子周围的翠竹林无风也摇曳,山花点缀袅娜的木叶声。一树树绽放的桃花,映红了秀美村姑娇羞的脸庞。天真烂漫的少年儿童在阳光下尽情地嬉戏,忘我地追逐着漫天飞舞的蜻蜓。当雄鸡的啼叫声打破故乡宁静的晨曦时,寨子被一层层薄雾笼罩着,如诗如画。袅袅炊烟的味道弥漫在故乡的山川田野,沁人心脾。

故乡若梦,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故乡度过的梦幻般的童年时光。记得那时候,我常常和小伙伴们拿着小锄头挖灶孔儿,用石块儿当锅,竹筒当碗,树枝当筷,野菜当食物,像模像样地办起了“家家”。我们把树叶当布,用来缝制“衣裤”,把棕叶子当伞,有的扮“新郎”,有的扮“新娘”。冬天来了,我们敲破河边田里的冰块,用小筒儿吹个孔儿,然后穿上细绳,套上木棍儿,小心翼翼地把“玻璃”扛在肩上。下雪了,我们又去堆雪人、打雪仗……

那时候,我时常眺望远处的天空,想象着大山之外的精彩世界,沉浸在缤纷的梦里。1979年,我初中毕业,迎来了人生的春天。当我收到黔江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当地第一个靠硬本事跳出“农门”的人时,寨子里沸腾了,乡亲们喜笑颜开,把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仿佛这张纸不仅仅是我命运的绿洲,也是山寨兴旺的信物。

带着父老乡亲的深情与嘱托,我欣喜若狂地奔赴百里外阿蓬江源流的仰头山麓。黔师校离黔江城只有几里远,来自周边各县的女生很多,个个花枝招展。自然界最美的花,人世间最美的花,都盛开在风景如画的山上,绽放在如诗如歌的校园里。鸟语花香,琅琅书声,滋养着莘莘学子茁壮成长。

中师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家乡教书。学校离老家只有四五里路,有时上完课就回老家去,帮父母干点活儿,听乡亲们“摆龙门阵”。老屋旁边的古井特别令人留恋,只要喝一口那井里的水,眼睛便长满了蓬松的星子。尽管物换星移,沧海桑田,那口古井依旧丰沛地流淌着甘甜的乳汁,流淌着浓浓的乡情和纯美的乡音。

故乡像一幅幅生动的画:田野、小河、唢呐、山歌,炊烟、树林、古井、牧笛,都在画里显得特别真实,特别可亲。母亲无疑是最生动的画面与意境,而最动人的画外音,莫过于母亲的山歌。“清早起来就上坡……”母亲的山歌宛若天籁之音,格外生动悦耳。她的山歌时而低回婉转,像山涧里流来的一泓清泉;时而高亢飘逸,像云端里飞来的一只云雀。以至于,她的山歌停了,声音还停在故乡的天空,留在乡亲们的心里!

在母亲去世前几天,故乡的天空老是下雨,像是离人的泪水;那口古井日夜低哭,流淌着浑黄的苦泪。失去了母亲的故乡,无疑是不完整的故乡。我因而怕回到那片伤心地,可又不能不常常回去,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还有美丽的青山绿水。

故乡就像那远山上飘浮的云彩,在不经意间幻化为母亲的歌声:“山歌不唱不开怀,磨子不推不转来。酒不劝人人不醉,花不逢春不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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