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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想手擀面

作者: 何君林2016/04/22抒情散文

常常,中午到饭口的时候,为图方便省事,总是直奔单位楼下的小街觅食。多半没有预想目标,凭感觉就近钻进某家面馆,随便叫上一碗面条,三下五除二便弄了个肚儿圆。说实话,我能叫上名的面条,在这条街上几乎都能吃到,唯有手擀面难觅踪影。不只是自己经常光顾的这条小街,在重庆数不尽的大街小巷,其实都很难碰到手擀面,也许是制作起来比较费事吧。

应该说,面条的制作方法多种多样,擀、抻、切、削、揪、压、搓、拨、捻、剔、拉都成。用擀面杖擀出来的面条,也就称为“手擀面”,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跟街头随处可见的重庆小面一样普通,远离“高大上”,跟人们通常所说的美食也扯不上多大关系。但是,在笔者的内心深处,手擀面却是挥之不去的“美食记忆”,饱含着岁月的味道,老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

笔者的老家在四川南部县农村,在中国版图上并不属于真正的北方,而是标准的南方。北方人好面食,南方人爱大米,这是几千年来中国人集体的印象和记忆。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主食大米可谓是天经地义,笔者也不例外。但笔者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想顿顿吃上大白米饭根本就不可能,跟做梦差不多。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贫困是那个年代的底色,缺吃少穿是那个年代的普遍现象,尤其在农村,填不饱肚子是常态。比如,在我的川北老家,左邻右舍几乎顿顿都是清汤寡水,不仅碗中少见大白米粒,面粉也是同样的珍贵。那阵子不仅兴粮票,而且面粉和大米属于同一档次,归为“细粮”,与豆类、土豆、红苕之类的粗杂粮区分开来,足见其珍贵。正因为珍贵,能吃上面食便成为顶顶快乐的事情。

吃面食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吃面条,比如机轧的挂面。但机轧的挂面比面粉贵,因为经过了加工。为了节省,自己动手制作手擀面,便成了我们家的首选。当然,制作手擀面不是经常的事,只有来了客人,家里才会做一顿手擀面,显得格外的热情,格外的隆重。正因为隆重,家里做手擀面的不是我奶奶,也不是我母亲,而是我爷爷亲自下厨操刀,给人感觉像是要做出一桌大餐似的。

一方面是因为爷爷的郑重其事,另一方面是因为对手擀面充满强烈渴望,每次家里做手擀面的时候,自己就会围着爷爷转,两眼像是长出了钩子。爷爷先是将面粉、水调制成面团,饧上一阵子后,取一块面团,用手揉均匀,然后平放于案板上,用擀面杖向四周用力擀开成片状。当然,擀的过程比较繁琐,要反复卷、展、扑面什么的,直至将面团擀成薄片为止。接下来将擀好的面片用刀切成或宽或窄的条状面条,下锅煮上那么一会儿就成了。如果来的是贵客,爷爷端出来的手擀面,会加入几片肥肠、几片酸菜,那香喷喷的美味能让人记住一辈子,流一辈子口水。

事实上,小时候能吃到爷爷做的手擀面,无疑是自己最幸福的事情,幸福得如同过年。后来长大离开家乡,能吃上爷爷做的手擀面,便成了自己无尽的渴望,成为思乡的理由,成为回家的借口。遗憾的是,现在自己再也吃不到爷爷做的手擀面了。十多年前,回老家看望生病的爷爷,他不顾自己的病痛,欢天喜地专门给我做了一顿手擀面。然而,这顿手擀面却成了爷爷精心炮制的最后晚餐,成了一次绝唱,吃得我泪眼朦胧。不久,爷爷便离开了这个世界,同时也带走了他的手擀面,让我空剩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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