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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煤油灯

作者: 周亚娟2019/11/20情感散文

人到中年,喜欢安静,更喜欢怀旧。常常在夜深人静,倚窗俯瞰满城灯火辉煌,感叹街市夜景繁华的同时,总会想起儿时的煤油灯。在那贫困岁月里,一灯如豆,光华微弱,却凝聚着旧时岁月的朴素、温馨,凝聚着人间亲情的真挚、温暖,凝聚着父母亲的殷殷之情拳拳之心。那橘红色的灯火,照亮了黑暗,温暖了身心,启迪了心智,甚至对我们的人生,有着深厚的影响。

父亲从小出身贫寒,生活习惯勤俭节约,家里很多用具、用品都是他自己动脑动手做的,比如掸灰用的鸡毛掸子,洗脸用的木盆,挂衣裳的衣帽架,圈养兔子的铁丝笼等等。煤油灯,作为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生活的必用品,父亲是舍不得花钱去买的。记忆中他曾教我做过好几个煤油灯:找一个空墨水瓶或空药瓶,铰一块瓶盖大小圆型或椭圆型的薄铁皮,中间穿一个孔,捻一股棉花或者棉线制作成灯芯,穿过那个盖孔放入瓶里,用煤油泡湿后就能点燃。这最原始最简单的煤油灯,时常让灯下做针线的母亲和写作业的我们,在不经意的低头间,不是燎焦了额前的头发,就是被呛成了黑鼻孔。严厉苛刻又喜欢干净整洁的父亲,索性狠心掏了一元五角钱,从县城买回一盏带底座、带玻离罩的煤油灯。

父亲那时在县城当工人,傍晚下班后时常骑自行车回家。回家后总要例行两件事,第一件是去自留地里锄草、浇水伺弄庄稼,第二件事就是晚饭后在灯下督促、检查我们兄妹三人的学习作业。每次第二件事例行之前,他都会端出那盏灯,检查玻璃灯罩是不是干净透亮,如果发现灯罩被油烟薰黑,就会命令我们马上去清洗干净。两角钱一个的玻璃灯罩,在我们眼里却是父亲的宝贝,我们细致地用洗衣粉水清洗,用湿布、干布一遍遍地擦拭。可越是小心,越是出乱子,不是清洗时碰碎灯罩挨父亲的骂,就是没有洗干净被父亲看到,罚我们重新洗。

记得有次冬天的傍晚,我在父亲掌灯前,把灯罩卸下拿去清洗,匆忙之中没有用干布将灯罩擦干,晚上父亲点灯后灯罩忽然“咔擦”一声炸裂。恼怒中的父亲,对我一番训斥之后,又再三叮咛我清洗、擦拭灯罩的程序、要点。晚上躺在被窝,抚摸着自己手上划破的伤口,委屈的泪水止不住留了下来,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做事干活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动脑子。从那以后,不管父亲在不在家,我们都会把灯罩擦拭得晶莹透亮,也从中总结出一个简单的道理:灯罩擦洗得越干净,燃烧的煤油也越少,灯光也就越明亮。

那时的煤油因为是进口的,也称“洋油”。一角五分钱一斤,父母亲是不允许浪费一点一滴的。可我不懂为什么每隔两个月,父亲总要给房后的王爷爷买一斤送去,还先后给他送去两个墨水瓶煤油灯。不沾亲不带故父亲凭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我斗胆问父亲,父亲才说:“你王爷爷因家贫和耳聋一生未娶,他心肠好人勤快,给村里家家户户都搭过帮手干过活。现在他年老无依无靠又患上腰腿病,我好歹每月还拿国家十几元工资,给老人家买些煤油点灯照明,做伴取暖。”父亲的话让我心里充满了温暖和自豪,我的父亲,他并不是我所认为的冷血无情之人,他对我们兄妹严厉,对外人却心怀慈悲与关爱。后来家里条件好转,父亲经常给王爷爷买膏药、红糖,每到过年都给他买粉条、猪肉,像亲人一样照顾他。

如今的城乡之家,各式各样的灯具千姿百态,五光十色的灯光璀璨夺目。但是那远去的煤油灯,却永远闪烁在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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