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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场

作者: 杜良振2017/05/22短篇散文

过麦天最累的活儿莫过于扬场。不但累,还扎得慌。脖子上一出汗,落满麦芒和尘土,又痒又热又蜇,还不能去擦,越擦越难受。况且也没有机会去擦,一般都是两个人对扬,一步撵一步,一锹接一锹。你前进我后退,如此往来,二人要配合默契,才能扬得干净利索。随着木锹的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粮糠带着摩擦的响声,划过一个美观的弧形,在空中被风分离。麦糠落在下风头,麦粒落在上风头,黄澄澄金灿灿。麦堆上的第三者,手持长苗扫帚,左右扑扫,把变质的麦穗头及收割不良的麦秆打扫干净,然后就可以装袋、装车、晾晒入仓了。

扬场是收割过程中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扬场不但劳累,还是技术活。首先抓拿木锹的姿势你得摆正,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时间长了前膀子累得难受,你得会左右开弓换换前后,使两个膀子倒替着休息,才能坚持长久。有时风大有时风小,你的活动幅度也要随时改变;有时还扭转了风向。把一锹麦糠在空中旋转一下就落在麦粒上,前功尽弃,还得重新再扬一遍。

扬场大致分为三遍。头一遍出大糠,得用木杈用力往高处扬,把碎麦秸和大糠出净后,再扬第二遍,最后一遍叫戗小糠,也就是精扬。如扬不净,换面或交公粮时要扣斤两,麦糠重量特别轻,总的说是不上算的。所以扬场也是一大关键。

我第一次扬场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那时虽是生产队,每家还有二分自留地。虽然麦子不多,可收割、打场、颗粒归仓,一道程序都不能少。照样割麦、轧场、起场。家里劳力少,只好抓住我这个“童工”充当壮劳力使唤。这些活儿我样样能干,可最草鸡扬场。出大糠举不动大杈,就用手捕着往上扬,刮得身上、头上、脸上、嘴唇上都是麦糠,还糊住了眼,封住了嘴。抿着嘴合着眼,也要坚持把大糠出完。最后拿起木锹一点一点往上扬。常常把麦籽和麦糠混淆在一起,只好重新再扬。大人们扬三遍就行,我扬四遍,甚至五遍六遍才能扬干净。只要能为家里做点活,扬十遍也不怕。

从那时起我练就了一手好农活。后来每年麦天,队里缺少扬场手时就让我补充,再后来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扬场手了。

随着农机化的变革,脱粒机投入使用。脱下的籽粒大糠自然不多,只需扬一遍就行。再后来,大型联合收割机普及使用,大大地提高了机械化进程,解放了劳动力。再也不用弯着腰割麦、缩着脖扬场了。打场所用的一切用具,已经凝固成了一段历史,永远镌刻在人们劳动的“长廊”里。“扬场”这段历史,也只能供后人参观、品味,或许能让新一代农人去了解祖祖辈辈是怎样辛辛苦苦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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