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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菜记

作者: 方华2017/03/22优秀散文

过去家里穷,每到秋天,总要腌制几大坛咸菜过冬。品种基本就是白菜、芥菜、雪里蕻。母亲在时,腌菜全是她的事。母亲走后,弟妹还小,这腌菜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这个当时十几岁的老大头上。

买菜、晾菜、洗菜、切菜、腌制,一整套程序虽然生疏,但毕竟多少年看母亲操作,耳熏目染,也做得头头是道。有疑惑,可向左邻右舍阿姨大妈讨教。

自己腌菜才知当年母亲艰辛。菜要经霜才腌得好吃,因此,腌菜时节气温一般都已低过零度。这时候在水中洗菜,手指冻得像一截截的红萝卜,先是针刺的感觉,后是麻木,凉意顺着胳膊往身子里钻,冷得发抖。幼时伴母亲在塘边洗菜,只知道在水中砸石子、打漂漂,哪里晓得母亲的冷。

母亲说,腌菜是讲究“手气”的,“手气”差的人腌菜,吃不了几天就一拳头到底(喻烂到底),“手气”好的,腌的菜吃到第二年的夏天都是嘎蹦脆。可能是遗传了母亲的好“手气”,我第一次腌菜,就大获成功。从坛子里掏出的菜,放在盘中黄珑珑,吃在嘴里脆蹦蹦。

腌了多少年菜,知道腌菜除“手气”,也是有点讲究的。买回的菜一定要晾,晾短了,腌的菜水多,且容易烂;晾长了,菜又容易“皮”,腌出的菜不脆蹦。菜要洗净,不洗净,不卫生不说,还砂牙。最重要的是腌制,一双手在大盆里将菜一遍遍地揉搓,那绿油油的蔬菜好比是个惯宝宝,你急不得也缓不得,就那么近乎“温柔”地盘弄、翻抚,直到它出汁,流出它感激的泪水。放盐也很重要,盐放多了“喉人”(太咸的意思),盐少了又酸,恰到好处确实很难把握,这就是许多腌出的菜或咸或淡的缘故。

菜年年腌,便玩些花样。比如在坛底放上几匹石蟹,在白菜心里裹上生姜和红辣椒等等,一盘腌白菜端上来,白的梗、黄的姜、红的椒,像一幅诗意的小品,让人生羡,更让人开胃生津,垂涎欲滴。

菜腌出道道,亲戚朋友间无不称我的腌菜为“天下一绝”。近有长年在外打拼的朋友归,席间提起我的腌菜,仍不断地说:流口水啊。他还是十几年前吃过我的腌菜了。而我曾经居住的老居民楼,每到腌菜的时节,许多邻居不惜好烟好酒招待,单为请我为其腌制一坛小菜。

现在生活过好了,家里有腌菜坛子的越来越少,城里会腌菜的更少。但吃多了大鱼大肉,就想换换口味。于是就有人做腌菜的生意,一年四季腌制蔬菜来卖。我家附近就有一对农村来的中年夫妻,租了一套带院子的房子专门腌菜,几年下来,竟在小区里买下了一套商品房。生意来钱,自然就有若蚁趋之者。前段时间有报载:有人用化学药水腌制蔬菜,当天晚上腌,第二天就能卖,真是害人匪浅。更有报道,说某某地方的农民就在田间的大粪窖里腌菜,从田里铲起的菜在渠水里“摆摆创创”,就倒进不知道涮未涮尽的粪窖内,灌进水,码上盐,压上几个大石块,十天半月后就拉到了城里的菜市场。

本来今年不准备腌菜了,因为吃不了多少,想吃就到菜市场买一点吧。可一看到一个个塑料桶里向外渗淌得黄得有点异样的腌菜水,妻子对我说:还是自己腌一点吧,不说你的手艺扔了可惜,也图个干净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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