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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有棵开花的树

作者: 萧梦雨2009/04/26经典散文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你听真心在唱歌,玄幻的,温柔的,让人迷茫着蓦然悄望;你听爱在唱歌,悲伤的,熔髓的,感动越来越深刻,让人甘愿的痛彻心痱,却仍惦念那点点敲打的痛楚。
  空荡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静到只聆听到自己的心跳。那飘着的落于眼角的冰凉是雪花吗?还是说是天使因你的离去而散落的泪珠?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眼前竟倏然闪动着细雪折射的银光,那光柔和唯美地倾泻于深褐的虬枝上,犹显得苍老无力。树下的男孩深情凝望那老去的树,眼中渴望却隐着遥不可及的空洞。抚着粗糙枝干,嘴角凄然微笑。或许是我未看清,梦醒得太突然,让我不能够品味他当时的心境,好在心口微微酸痛,那种梦中的哀伤感隐隐涌动,记忆在跳动,翻腾,旋转,直到落在那温馨的一刻。
  和同学出游,中午在他家落脚,母亲已为我们做好丰盛的午餐。他邀我们落座,并微笑着告诉我们不要客气,房里房外进进出出,送上香喷喷的米饭。“你身体不好就别忙了,我来做就好!”他妈妈接过手中的碗关切的说。“您也忙一天了歇会儿吧!”语气有些温柔。“下午别太累着,注意安全。不舒服就打电话回来,你的鼻子总爱出血,别的同学也帮忙照顾他点啊!”他妈妈望望我们。“妈!我是男了汉,流点血不算什么。”他执拗道。“你这孩子,”母亲摸摸他的头,疼爱着,看在眼里,身为旁观者的我羡慕似的望母子俩的方向,那时的画面被幸福和浓浓的爱定格,犹显得那样温馨。我深知他是幸福的。
  父母离异的阴影狠命地攮在他脆弱的心头,他保持着舒心天真的笑为的是不让意志坚决的父母伤心。面对残缺甚至即将归零的爱,他冷静得令人担心。没哭没闹,只静静望着双方挣脱轨道,背道而驰的背影。平日慈爱的母亲消失了,严肃却溺爱他的父亲也不见了,就在同一天他好似孤儿般的孤单,却仍坚强得面带笑容,拿下班级一个又一个的第一名。每当他捧着胜利的考卷踏入家中时,死水样的房间困住他的欣喜,他倚着门默然地愣在那儿,凝固到僵硬的笑远比泪来得痛苦难熬,手中的试卷攥得更紧了。我开始怀疑那份幸福的存在。
  他,一个开朗乐观,懂事礼貌,团结互助,品学兼优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脸上都会挂着灿烂的笑,我想谁都不会相信,死亡的恶梦忍心拥抱他年轻的生命,终于有一天,他不再硬挺着走入班级,那道绚目的彩虹被阴霾笼罩永恒的瞬间,我们仍欺骗着自己却不得不相信,他是个不幸可怜的白血病病人。我倒吸口气确信他的幸福粉碎成薄雾,萦绕指间,蒸发得愈加模糊。
  再见他是一个多月以后,干瘦的外表,一双黯淡深陷的眼仍试图寻觅一丝微弱的希望,嘴唇干裂发白却不难看出他的嘴角无力的上翘,他枯枝状的手摇摆着,也只有这样稍大幅度的动作才让我知道他还活着,那惨白的面庞我目不忍视,不知道怎样的言语才能宽慰他的心,轻抚他受到重创的灵魂。单薄的思绪我竟哑口无言,只听他熟悉的声音:“最近过得还好吗?”一时间无言以对,呆傻伫在那里,一种积着炙热火焰的感觉袭入心口,猛击澎湃着的汹涌冰海,只换取一阵轰鸣,半天挤出几个令我后悔万分的字:“同学们都好想你。”他身体不由颤动,呼吸似乎更为吃力,我忙说:“天凉多穿衣服,好好休息。”他点着头阵阵喘息。一会儿工夫,他妈妈进入病房坐在他身边,轻轻道:“孩子,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叫爸爸买给你。”“妈,我什么也不要,您能多陪陪我吗?”他一动不动盯着母亲滚动泪水的眼。母亲一把抱住他,带着哭腔:“妈妈,永远都不再离开你,永远。”“谢谢你,妈妈。“他停顿着,第一次在他眼中流动着极度的悲哀,就连我也忍不住地泪流满面。比起从前,他妈妈苍老了许多,眼角微红,泪水拭去,泪痕扰在。
  如果老天您肯睁开尊贵的眼,换回这无辜男孩的生命,相信这满树的叶片也不至凋落如此迅速,悲婉。“玉露凋伤枫树林”,枯残的枝叶滑伤的不是风,而是充满爱的心。最后一片黄叶簌簌飞落,男孩紧握生命索链的手垂在一边,泪的味道在风中,滴入心底。“妈,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团聚了,太好了,太好了。”淡淡轻轻的话飞旋于空中。“我,真的好幸福!”手术室门口,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的名字,抚着胸口,捶着冰冷墙壁,软软跪在一角,疯狂般地张着大嘴哭的失声。一个男人眉头紧锁,泪溅于地“啪啪”扣入心弦。男孩带着幸福的笑辞别了人世,载着父母的爱升入天堂。
  这梦没有结局,耳畔跳跃的音符编织,深邃的黑暗国度吹来一股淡紫色柔和的风,飘摇播散在盘虬卧龙的枝条上,满树可爱的小花,远望如雾,近看若雪,浸着淡淡的粉红随风拂动。“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雪一段香。”男孩仍在树下,只是眼神中流露灵气,他尽情奔跑,并非身单只影,父母牵着他的手,他在幸福的飞。
  天堂有棵开花的树,承诺一字一句,爱一遍万回声。“孩子,我永远都不再离开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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