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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泪水汹涌

2009/03/25故事会
舞厅里,我与他相识
20岁时,我进了县纺织厂上班。 那时,我身材高挑,脸庞圆润,留着齐腰长辫,虽不算出类拔萃,却也风姿绰约,清纯可人。
厂里女工多,有许多像我一样家在农村的女孩,大家都渴望在城里找个对象,成家过日子。但每天三班倒上班,与外界接触少,想谈恋爱并不容易。
那年县城流行跳舞,女工们逢着不上晚班,都结伴去舞厅玩。我也跟着去了两次,舞没学会,却遇到了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搭讪,不由对去舞厅失去了兴趣。我心底还是很清高的,对爱情有着自己的理想。
有一晚,还是被同寝室女工死拉活拽着去了。那种大众化的舞厅嘈杂不堪,空气也差,我便只坐在门口通风处看。几首舞曲下来,我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孩一直没有跳舞。又一首快节奏舞曲响起,几乎所有的人都上场了,男孩看我身边有空位,走过来大声地问:“可以坐下吗?”我点头同意。男孩问我:“为什么不去跳舞?”我说不会跳。在舞曲声中,我俩有一句没一句地大声聊天,有的听清了,有的没听清。当我问他:“你是做什么的?”没想到舞曲正好结束,我的声音顿时显得格外刺耳,许多人望过来,我的脸刷地通红。
下一曲慢四时,男孩仿佛弥补似的,羞涩地邀请我跳舞。男孩的腼腆和羞涩让我对他有些好感,便随他下了场。一首曲子,我们跳得别别扭扭,满头大汗,因为我们都不会跳。终于结束了,我也不等女伴,就往舞厅外面走。男孩追了出来,说送我。
我和徐辉就这样认识了,他师专毕业分在县文化馆工作。那时,他与谈了三年恋爱的大学女友刚分手,苦闷而孤独,因此一个人跑到舞厅散心。
徐辉高大清瘦,眉宇间闪烁着淡淡的忧郁,那忧郁一下子打动了我的心,我们开始约会。每当我下晚班时,徐辉会骑自行车到厂门口等我,跨上后座,他一路骑得飞快,我搂着他的腰,凉风掠过双颊,心里快乐无比,以为这就是我要的爱情。
我把徐辉介绍给工友,小女人样显摆,秀着我的幸福。难得休假,我约徐辉去我家摘桔子。那天,我借了一辆自行车,和徐辉并肩骑行在乡间的小道上,一路都是我欢快的笑声。徐辉在我的感染下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说了很多话,并边骑车边大声地朗诵了一首诗,我并不太懂,但其中的两句却记下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只觉得他好象并不全是针对我而言的。
我父母把徐辉当成未过门的女婿般接待,村里人也纷纷上门来看徐辉。我嘴里虽然只说我们是普通朋友,脸上的红晕却掩饰不住心底的兴奋。我和徐辉在院子里的桔树上摘了满满两袋桔子,吃过中饭,才一起返回城里。
房间中,我与他分手
相处了一个多月,我才发现,除了知道徐辉在文化馆工作,我对他还是一无所知,他的家人、同事、朋友,我一概不认识,徐辉似乎也刻意回避,从不谈起。
徐辉也带我去过一次他家,却是深夜。那晚,我们看了场电影,又在城防堤坐到很晚,回到厂里时,大门早关了。徐辉说:“要不去我家吧。”我稍稍犹豫,还是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徐辉是和爸爸妈妈住一起,他却只让我蹑手蹑脚地偷偷进门,做贼一般溜进他的房间,令我很失望。他向我提出那种要求,我坚持着不同意,反复几次后,徐辉说:“没想到你这么古板。”很失望地独自睡了。我拿本书坐着,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天明。
从那以后,徐辉再没找过我。我慢慢明白,他从没有真的爱过我,我只是他孤独时的一支安慰剂而己。不久,听说徐辉与一个分到县图书馆工作的中专生谈恋爱了。我独自哭了一夜,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傻。
我不后悔那晚没有把自己交给徐辉,我知道问题并不是那个。我们的爱情一开始就是缺乏基础的一厢情愿,即便徐辉得到了我,我们还是不会有结果的。那晚我的坚持只是加快了分手进程而己。
第二年,经人介绍,我嫁给了一个木匠,所有的浪漫都归于平淡的生活。不知为什么新婚之夜我没有见红,丈夫后来打听到我跟徐辉谈过恋爱,怀疑我婚前的忠贞,经常借故打骂我,而我也懒得解释,心如止水。
打工潮兴起时,我和丈夫一起到浙江做工,一去就是十几年。关于青春岁月的一切早己远去,包括曾经的徐辉。只是偶尔的梦中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幻化出我心底少女的追求和梦想,醒来空留下深深的怅惘。
去年,受金融危机影响,我和丈夫决定回家创业。我们在县城开了一家家具店,丈夫负责进货跑业务,我负责照看店,照顾儿子,过着恬静的生活。
那天,我在里间听到导购小姐与一个大声大气的女人讨价还价。一会,有男人软弱地劝说:“这沙发挺好的,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声音虽沧桑了许多,却依然熟悉。出来一看,果然是徐辉和一个胖胖的女人,看来是他妻子。徐辉明显发福,两鬓头发都白了许多。那一刻,我心底隐蔽处有一丝跳跃的疼痛。
徐辉看我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回忆。这些年,我跟着丈夫吃了不少苦,一定也是无法想象的憔悴吧,那两条乌黑的长辫早已剪去。当然,外表的变化毕竟是次要的,或许主要是因为我只是徐辉生命中的过客,留给他的只有若隐若现的印象吧。那胖女人把价格已经还到了无法接受的地步,导购小姐几乎不想再谈。我上前,轻声吩咐,就按她说的价格卖了吧。转身离开,我听见身后那女人得意地对徐辉说:“怎么样,就你这个木头,哪会买东西。”
我眼中的泪水突然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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