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

时下，北京电视台正在播出电视剧《北风那个吹》，我是没有耐心一天天坐在沙发等着看电视剧的人，昨天周末，我在家一口气从网上看完了这部电视剧。我是没有经历过插队的60后，在我还在学龄前儿童时代，老插们穿着军装离开了北京。我亲眼看到过邻家的母亲搂着兄弟姐妹为远离家乡的孩子痛哭，也听到过在家病休的知青给我们讲北大荒和大草原的故事。不知为什么？那时他们总是想法子回京，而他讲出来的故事却把那边土地当成朝拜的领地，以至于我在小学极左的年代里，对北大荒和大草原充满了幻想，甚至想过等我毕业的时候，是去北大荒呢？还是去大草原？粉碎四人帮以后，人人都在拼高考，插队的梦想彻底地从我的脑海里清除了。

上班以后，身边总是免不了接触那些老插同事。他们掰着指头给我算计，你的工资是多少，你的工龄才几年，你的收入高于我们，都是因为我们的青春埋葬在黑土地。我以为他们对插队的历史充满痛恨，可是，上个世纪末那些人渐渐地又走在了一起，先是在城里聚会，而后大队人马再次回插队故地，那个被颠倒了青春的时代，在他们的心里似乎又变得神圣了。我们头儿是一位局级干部，曾经在大草原放过马，还有一位司机师傅是北大荒的车把式。司机师傅说，他们的工种可没有城里这样的区分，你头头儿是坐在车的，我司机的是就是抡转盘的。那时候，车把式是人人羡慕的肥活。车把式可是从镇子里带来城里寄来的邮包，再把知青的书信带回镇邮局，车把式就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中枢。

我问过头儿：您当年想回城做什么工作呢？想过上大学、当干部吗？他沉思一阵，眼睛看着前方，好像前方就有大草原。他似乎不重视这个问题一样的问我们：知道时传祥吗？我还是从过去的报纸上知道的，他是工人阶级的榜样，北京的环卫工人，每天背着木桶掏大粪的工人。头儿坚定地回答：那时我回城探亲看到街道的厕所很脏，我想，如果让我给时传祥做徒弟，我一定把北京的公共厕所卫生做得像家里一样。

我用了三段文字还没有和电视剧主题扯在一起，只是想跟自己做思想斗争，在我的心里有些崇拜那个时代，好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没有插队，对人生是一个缺憾一般。插队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青春岁月的蹉跎；正值青春期的孩子们一下子流放在偏远的边疆，使他们还没有经历青春期躁动，就立刻开始改造中的反思；回城以后待业，有人的孩子寄托了城里的老人，他们自己留在了黑土地上。我以为有这样成长经历的人，大多有些精神压抑。所以，我电视剧里和现实中看到他们聚会时，挥拳搭背、引颈高歌、拥抱大喊、掩面哭泣都不觉得过分，那种被艰苦劳作压抑的青春必须在事后得以释放。他们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的故事在电视剧里有其历史的艺术性，这和《奋斗》里的年轻人说着令人发笑的台词，做出来的事情距离现实很遥远并不一样。老插的故事距离现在已经30年了，他们所有的人正在步入花甲之年，也许，他们已经从社会的主流人群退去，更多地走向公园里的晨练队伍，他们的故事却在延续……

《北风那个吹》吸引我的还是时代的原因，这个舞蹈在六七年代活跃在学校、厂矿机关；活跃在大小舞台，甚至是农村的场院；电视剧把我们的视野拉的更远，这个舞蹈在北疆的大雪地里被一个男孩子演艺成火烈鸟的飞翔，在农家的土炕上演艺成爱情的火焰，喜儿身上的红袄和长辫子，已经不是专属于喜儿的，而是属于那个时代的特征。电视剧女主角牛鲜花是北疆农村土生土长的、热爱文学曲艺的、有着和城里年轻人一样火热情感的姑娘。她的绿色大衣外面是左派典型的飒爽英姿，红色围巾包围的确是青春的，跳动的，唯美的对生活的热爱；这热爱绝不是封闭的村姑娘独有的憨厚和对同龄人的姐弟同情，而是从内心喷发的对心怡者的热恋。这种时代特有的爱情，从农村延续到城里，从两个人延续到儿女，再连接到他们的父母，一直延续到生命的尽头。

帅子在失明以后对人说，“牛鲜花做的手擀面细腻，她和面放上鸡蛋，来回的和面。她那叫和面啊？她是用全身的气力注入到面团里。我父母平时总是没完没了的吵架，看到牛鲜花的眼神却服服帖帖的，就因为馋鲜花做的饭，一到周末就盼着儿媳妇做一顿手擀面。”是啊，牛鲜花走路没有城里姑娘婀娜，牛鲜花的脸没有城里姑娘白净，牛鲜花说话没有城里姑娘有情调；牛鲜花之所以能够战胜对手，让帅子从内心把刘青删除，是她把《北风那个吹》唤起的爱情一直根植在内心。这份爱里有着更多的乡下姑娘的淳朴善良，以致离婚以后，她可以代替帅子赡养父母、养育儿女、养育与她没有骨血关系的智障儿子。这份爱与那个时代故事串联在一起，感染了我这个自称不喜欢看电视剧的人。

现在的人们喜欢看韩剧，因为剧中多多地渲染人间真情，韩剧30集也不过几个月的事情，一顿饭，一段对话就是一集，让我这急脾气无可奈何，不能共鸣，看不下去。《北风那个吹》中，帅子们的青春故事，牛鲜花的鲜明的爱情，还有那个我们记忆模糊年代曾经发声的故事，让我与剧中的人物同悲同喜。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爹出门去躲帐，整七那个天，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还。大婶给了玉交子面，我等我的爹爹回家过年……

这是曾经在我们儿时熟悉不过的歌曲，现今的孩子们不懂得文化贫瘠的时代，这首歌曲留给那个的美好记忆。这记忆陪伴着同名电视剧的播出，关于爱情有了更深层次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