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还在乎

姥姥去了，我一个人站在姥姥家，面前人影晃动，每一张面孔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我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孤独而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早已经麻痹的心，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当看见四姨和四姨夫夫妻打闹的一瞬，我霎时有些呆愣，那一瞬间的嫉妒令我有些惊讶，原来心还是会痛的，爸妈的分离，原来并不是不在乎，只是长久的纠缠，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慢慢的淡然，慢慢的麻木。可是在突然看到某一样美好时，会嫉妒，会为母亲而难过。四姨说，母亲以前坐女儿的时候是很幸福的。老女儿，爸妈像宝一样的宠着，什么都会给予最好的。而婚后的母亲无疑是不幸福的，皱纹过早的爬上了母亲美丽的面庞，整日里为生活而奔波着，忍受着父亲的懒惰与胡闹。

二舅说，妈妈离开全是为了我，是呀，谁能说不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扫把星，如果没有我，妈妈早就离开爸爸了吧！如果没有我，妈妈早就从遥远的法国回来了吧！如果没有我，妈妈不会因为害怕日后没钱给我找工作而无法回来见姥姥最后一面！姥姥是带着遗憾走的，至走，也没能看见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小女儿，我觉得好对不起，我没来得及见姥姥最后一面，为母亲，也为我，可是我也知道，我不是母亲，我的到来并不能代表母亲。我只能让母亲在电话中送姥姥最后一程，免提的电话中，我清楚地听见了母亲的哭声，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抱歉，这是母亲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哭泣，母亲那一声声的“妈妈”，让我心碎，我多么想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当我看见哥哥抚慰四姨的时候，当我搀扶着四姨的时候，我那在远方的母亲该由谁安慰呢，我开始讨厌自己的安静。

每一次来到姥姥家，我都会想念妈妈那肆无忌惮的笑声，我知道，我永远笑不出那样的声音，因为我不是母亲，所以我代替不了母亲。我只能看着熟悉的姨舅而相对无言，我只能看着不知所措的姥爷而不知如何安慰，我只能在十点多钟的时候去姥姥的灵堂，说一声对不起…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

午夜梦回，忽然听见小侄女喊“妈妈”，好难过，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从来都不是，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喊出这样一声依赖的声音了，原本以为的不想念，原来也只是一句笑谈，我自以为坚强，穿插在爸爸妈妈间，我安慰着爷爷奶奶憔悴的心，我说着调理清楚的语言，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原来我却没有这样坚强，午夜里的一声妈妈就打破了我精心维护的所有面具，我痛哭流涕，压抑着不可抑制的身体的抖动，我在内心嘲笑，何时连哭泣都不得自由了！

我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我多希望有一个相熟的面庞，她能理解我，我多希望我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走在自己妈妈的身旁，我多希望在我喊妈妈的时候也有一双手臂围住我的臂膀，我多希望此刻的我也能安慰一下母亲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希望，现实往往太过于惨痛，所以我会沉浸在梦幻的事物中而无法自拔，原来我还在乎，这表面上的麻木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午夜里的一次惊醒，再也无法入睡，急迫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没有，四周空空的，只有姐姐和小侄女的鼾声，满肚子的话，满心的泪，都只能咽下，也许哪一天，当回顾这些往事时，我也能一笑而过，可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忽然间觉得是这样的疲惫，我累了，真的，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