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或许是因为心绪不佳的缘故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听雨的习惯。

今夜，躺在老屋的土炕上，回想着曾经经历的辛酸，加上旧病复发伤痛隐隐袭来，心里就更加迷乱了，恍恍惚惚，久久不能入睡。

正在我的思绪纠缠不清的时候，忽然，“吱”的一声，老屋的门好像被人推开了，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仔细一听原来是起风了。起初的风不很大，但感觉已经有点潮湿，后来越来越大，吹的树叶哗啦啦地响，咆哮着打破了夜的静谧。紧接着细密如珠的雨点便撞击着玻璃“砰砰”直响，屋檐上滴水里的雨聚集后倾泻而下，仿佛有成千上万匹金戈铁马在急促地纵横驰骋，耳朵里满是沉甸甸的雨声。我想，每一个雨点落到地上都会激荡起尘埃，给夏夜以清新的滋味。

隔壁睡着的父亲和母亲也被惊醒了，父亲喃喃地说着什么，母亲也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我虽然没听清楚，但我知道他们在愁什么，麦子熟了，到了非收割不可的时候，可老天就是爱发威，三天两头的下雨，进不了地开不了镰，怎能不让他们揪心呢！这样想着，我也开始愁苦起来，那急促而冰冷的雨点仿佛打在了心里，荡起了一层层的愁绪，慢慢地弥漫开来，一直向天际升腾。

这个时候听雨，不会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似水柔情，也不会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迈情怀，只能感受到古人苦吟的“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世态炎凉，风雨沧桑，雨声带着悲泣，似在无言地告诉世上所有的人，人生来就是要在苦难中的轮回，苦行僧一般接受磨练和洗礼，父亲的念叨，母亲的叹息，不正是生命归途中的无奈吗？

这样喟叹着，便睡意全失，于是索性倚窗坐起凝望苍穹，风停了，雨点也小多了、温情多了，夜又恢复了她的静谧，似乎能听到雨打芭蕉的声音，似凄婉的音符，又恰似诗人在吟唱一首忧伤的诗，格调低沉而细碎，韵味朦胧而悠长。但我却没有一点愉悦的情绪，或许是我的心承载的太重了吧！“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就是这凄清的夜雨，给人平添了许多的哀愁。在过去的许多暗夜里，我曾经在等待中期望，我也知道，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多，心就会越痛，但我还是在期望，还是在等待，等待披着星辉背麦子的背影，渴望倚着麦垛数星星的意境，可惜我无法领略了，就是因为曾经的伤痛和无奈！

雨还在下，听着错落有致的雨声，仿佛淡寂的音乐撩拨着心弦，这时心思如水似烟，袅袅依依，回忆蔓延，世界都在我的梦中摇曳。在人生的舞台上，我也曾幻想扮演一个让众人满意的角色，也曾为自己的收获而激动过，那时的我，心似雨水落在花叶上，轻轻颤抖着喜悦------。如今，倚窗而坐，静听雨声，愁绪如潮水般漫开来，任凭雨滴的叹息和水花飞溅的呻吟，在浓重的夜色里，在岁月的琴弦上流淌，在这静静雨夜里，倾诉更多的无奈和怅惘。

雨继续下着，父亲的埋怨、母亲的叹息听不见了，而我的伤痛加剧了。

但愿明天有个好天气，也能看到美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