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檗，静静地开放

小檗静静地开在路旁。开始一棵两棵，后来车驶过的地方都有小檗的存在。在戈壁、在峭壁、在沙丘，开着一树明黄色的小碎花，叶子也不同其它树叶那么绿，而是黄绿，远远看去，一树金黄。

那年也是这个季节，在铁热柳树林我与小檗相遇，它开着一树黄灿灿的花，静静地像在等候我。当时真不知道它是什么植物，心里胡乱猜想，只是觉得花色很干净，很明亮，急忙喊住同伴，和一树黄花的小檗合了影。那天同今天一样，天空落着菲菲细雨，细扫着连日来扬沙带来的灰尘，落在衣服上的雨点都变成了小泥点，盼着这场雨就像盼着与亲人的一次某面。而那年的往事，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抹去的记忆。

第二年应朋友相邀又一次来到铁热克柳树林，正值九月，一下车我就找那棵小檗，可是怎么也找不着，明明记得它就在柳树林入口的不远处，位置我记得很清楚，可它就是不见了。一种失落，让我的心情突然坏到极点。我使自己平静下来，又开始慢慢回忆，慢慢寻找。其实它就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点没动，只是一身金黄换成了串串红果，像一粒粒饱满的小玛瑙挂了一树，是你吗？不知名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明黄的花哪去了？再抬眼望去，去年那些茂盛的树、地上的野花，不见那些曾经落在我肩上的白色的蝴蝶……一切都显得那么萧瑟衰败。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忧伤与惆怅。完全失去外出游玩的乐趣。同去的朋友告诉我，它叫孜热克（大概是维语的谐音），果实可以吃。我记住了这个名字，采一颗通红的果实放进嘴里，一股酸酸的味道，倒也清爽。

第三年陪诗友又去了铁热克柳树林，而我有意僻开了那条路，还有那棵让我失落的小檗，进到柳树林的深处。那一树一树的小檗挂着一身赤红，在阳光下一闪，又一闪。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此时虽然有些失落的孤独，但心情还是愉快的。

那晚回来后我写下了对小檗的一种情怀。挂一身鲜红/静默于天籁的双掌间/八月，果实压弯芒剌的枝条/如一些往事在井底渐渐成熟/霜期，赤色的亲吻/为甘甜 / 一步步向高空活去。

一路上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好像一路都有小檗跟着我们。小檗就像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熟悉而遥远的朋友的名字，在经意或不经意之间，在繁星缀满的午夜，在一转身的孤独里，都能想起的朋友。他静静地看着我，或在某一处等着我，总能以自己的方式传递着我的所需。你看它们在路旁，在山坡，在戈壁，在峭壁，摇曳一身明黄。在微风中在小雨下，是那么静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