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那片土地

婆婆出院后，在我们这里住了两晚。婆婆知道自己的呻吟声会影响到我们的休息，婆婆也明白我们上班后没有时间整天守着她老人家，而婆婆现在的身体状况是需要有专门的人守在身旁照顾她的。婆婆说要回家，她喜欢老家的平房。本想留婆婆多住一些时日，想想婆婆的话也有道理，就依了婆婆的意思，昨天下午，天气不错，多云，气温也比前两天高，我们送婆婆回家。

搀扶着婆婆下楼，缓行，上车。

元元坐到驾驶室准备开车。

我帮公公打开车门，公公上车坐在婆婆身边。

我坐到副驾驶室。

出校门，右拐，笔直的公路。

病中的婆婆坐车竟然很适应，比我坐车的状态还好，我是属于坐车坐久了容易晕车的那类人。

不管气温多低，不管雨雪多久，春天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油菜花在成片成片的开了，木棉花开了，桃花正含苞待放，水田里的秧苗嫩嫩的绿绿的，春水微漾，水田边有几头水牛在田埂上悠闲地走着……这样的情景我总是看不厌，每一次看到这情景，心中涌动的是难以表达的对生命的热爱。或许，这就是春天带给人的微笑，让我们每人人心中产生莫名的温暖。

婆婆的心情也不错，坐在车上和公公聊着天儿，还骄傲地伸出手来说这两天手指甲的颜色好多了，明显正常了。

嗯，我回过头去看了看婆婆伸过来的双手，高兴地说，真的好很多了。

然后，我对婆婆说，叫她老人家一定注意多加强营养，听医生的话，多吃瘦肉，补充蛋白质。

婆婆这次答应得很爽快。经历了生命中痛苦的折磨和挣扎，婆婆对生命有更多舍不得和珍视。

将近二个小时的车程，到家的时候，家中的灰狗冲过来，朝我们的车狂吠了几声。我们一下车，灰狗立即停止狂吠，尾巴拼命摇着，嘴里发出呜鸣声，在我们身边蹦蹦跳跳，兴奋得不知所措，有时还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公公裤腿边擦来擦去，似乎在询问公公为什么丢下它不管。它跳到我身边摇着它灵巧的尾巴时，我低下身，用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的眼睛很亮地望着我，嘴里吐出我听不懂的语言，眼神里是倾诉和热情。如果没有它，这村子显得多么安静。

壮年劳力外出打工，剩下的不是年幼的就是年老的，这个冷冷的春天，村庄里看不到人影，不知是聚在一起打牌还是守在家中看电视，村庄越来越安静了。

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卧着那条水牛，那是公公养的一条水牛，它做妈妈了，旁边紧挨它躺着的是它的牛崽。我们曾经劝说公公把水牛卖了，不要再种田地了，一心一意照顾病中的婆婆。公公不同意，说如果婆婆的病好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公公还是要种点田地，种田没有牛怎么行？病中的婆婆也不同意卖掉水牛。我们知道我们无法劝说。庄稼是农民的根，一生为农的公公婆婆离不开他们辛勤劳作的土地，离不开他们的村庄，离不开对土地的依恋。

住惯了平房的乡村老人对楼房没有什么好感，土地带给他们踏实。行走在土地上，比行走在木质地板上更舒心。或许，年轻人永远不能理解生活在乡村的老一辈对土地的情感。

搀扶婆婆进屋，请婆婆坐在靠背椅上。

铺床，加上一床厚厚的棉絮，再垫上电热毯，预热。

再扶婆婆上床，让婆婆半躺在床头。

叮嘱。

我们得返程，明天还要上班。

走出家门，望着门前的大树，望着门前的草垛，望着树下的水牛，看看身边摇着尾巴的灰狗……多亲切，多朴素，这是走到哪都不能忘怀的眷恋！

心中默默祈祷和祝福：愿婆婆的身体能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