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的春意

春天是一曲优美的乐章，用她那柔曼舒缓的旋律深深地触动着我们的心；春天是一坛醇香的陈酿，用她那弥漫在空间的芬芳气息使我们如醉如痴。春天是一个富有浪漫情调的欢乐季节，她那永恒的、无穷的魅力，很自然地流露在活泼欢快的风格和优美舒展的气质里。在这温暖美好的日子里，无论我们身在哪里，也无论我们心系何方何境，都会感觉到她那胸膛的温暖和美丽，也会感激她那胸怀的博大和无私。在这美好温暖的季节里，真想把我们自己留在春雨一般朦胧的幻梦里，去找回那些也许是已经永远逝去的美好，也找回那些也许是已经永远逝去的我们自己。多雨的夏季里，未完的情结遗落在百合飘香的故园中；萧瑟的秋风里，我们也曾经了望过白云追逐的天空；甚至我们还曾经喜欢过冬季里雪花飞舞的时候。然而，过去的经历已经离我们远去，美好的记忆也已经朦胧迷离得像暮色中的春雨，我们又能到哪里去找寻？

那一路的追星赶月，饥餐渴饮，曾经留下了多少欢歌笑语；那久久等待中苦苦相守的一池清水，倒映着朦胧的月色和像月色一样朦胧的故事。然而，那场大雾推迟了那个本应按时而来的清晨，它打乱了我们原有的秩序，把我们留在了那座小城街头的寒冷和黑暗里；还有那阵阵的秋风也扬起了细细的白沙，吹打着我们脚下的败草枯枝，摇动着我们梦中的琼楼玉宇。在自然法则的无与伦比的美丽中，迷惑是我们走向深渊的开始。当我们被命运所驱策而流徙于天涯海角，忙碌得无暇喘息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去回忆我们的过去，而在这风平浪静的美好春天里，我们又怎能不想起我们那如雨如烟的往事。

去年春季，有幸拜谒了太行山深处的一座寺庙。看到鲜花掩映中的庭院，“羽化登仙”的感觉油然而起，可我们实在割舍不下这怡人也恼人的尘世；还有那隐藏在姹紫嫣红背后的、微露杀机的山崖怪石，也曾经使我们触目惊心。这也很自然地使我想到了十几年前、滦河岸边的一个春夜的经历。那山峰、树林和熔化了的铅一般凝重的河水，在黑夜中闪烁着暗淡的幽光，把春夜的滦河装扮得无比美丽诱人，也使人产生了恐惧敬畏的情绪。春天也有她威严的一面，也有她的可怕和神秘。那种愿把生命奉献给春夜美丽的感觉和经历，至今想来我们都心有余悸。而今这五彩缤纷中的山崖怪石也使我们感觉到：它也许是温柔美丽中的愤恨。那力量也胜过一江波涛滚滚的春水，值得我们去为这温柔和美丽而献身。

不过，我们还是没有必要去指责这美丽的春季，你看看寒冬过后的大地，不是又已经披露出了勃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