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夜

有时会爱上失眠的夜

寂静的空间里，我与黑暗对峙，脑海里波涛汹涌。一些事以从位有过的清晰状态浮现在眼前。那样幸福，又那样哀伤。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去过如今如此向往的首都。我曾站在电视中播放过无数次的天安门广场上观看整齐的降旗仪式；我曾进到城楼里凝视我们的首位主席；我曾在中山公园也先生的石像合影；我曾坐在动物园的橡皮大公鸡上恐慌哭泣。我不记得这所有的事，父母的讲述以及那时的相片串成了这段记忆。然而这不是我的记忆。这是多么奇特的事。我知道相片中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就是我，但我却又觉得自己与她没有任何关联。那些事是她的经历而并非我的。她一直以一个小孩的形式存在，而我却在这十六年中从小孩长成了大人。

我们的 世界，好像从未有 过任何交集。

再到后来，她就消失了，而我，就是眼下在记录这些文字的我，出现了。

好象一开场，我便是以一个略带忧伤的形象出现。我这样讲并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从我记事起，也就是现在的我存在以来，我的脑子就一直不平静。在年少时的无数个夜里，我都在思索着一些哪个年龄的孩子本不应思索的事。而这些事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死亡。多么可怕，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思考着这样一个人人害怕的字眼。但那时，我是真的认真地想着死亡这件平凡却又充满神秘的事。我甚至清晰地体会到了自己死后，被黄土掩埋时的感觉。在那些黑暗的夜里，我竟嗅到了深埋我的潮湿的泥土的特有的气味——这些感受，如今的我无论如何努力，特无法再次体味——我被那味道深深地包围住可。然后我思索，当这一切来临了，我将以怎样的形态，怎样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我执着地认为这世上的所有一切，只要曾经存在过，便不会消失在虚无的空气中。那些已逝去的人们，那些已成为过去的事，都并未消失，都不仅仅存在于在世的 人们的记忆中。我像古埃及人一样相信灵魂的存在。我未曾经历过死亡，我不知道死后的一切。但也许，那一日我会变成漂浮在空气中的一个看不见的影子。随风而动，随遇而安。那样自由，有那样不自由。

从小我就是个性格怪异的 孩子，我并不是想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你若和我是一类人，便会深深体会到这其中的悲哀。平静的外表，平静的表情，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一颗不平静的心。

昨夜，过了十二点，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片我并不熟悉的灯火，眼中淌下泪水。那个少年终是以最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年轻的生命。也或者，是解放了自己。和他相比，我的烦恼似乎都算不得烦恼。我不能完全理解他——以为的未曾像他那样，用自己的整个的生命去爱一个人——但仅是我理解的 那一小部分，便已使我那样为他心痛。那个叫维特的少年，他在信中说：“我多么富有，但被她的情感吞噬了一切；我多么富有，但没有她，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我在今天，记录着昨夜失眠时想起的事。这记录的过程，让我变得那样幸福，而这记下的文字，又使我变得那样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