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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毛桃花烂漫时

2009/12/26经典散文

那一年的春天,当洮河边上的野毛桃花烂漫的时候,我拄着双拐,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在这风景宜人的滨河小镇上开了一个家电维修铺。

初居异乡,人地两生,所幸的是我的邻居竟是比我高两年级的中学同学不,人虽说不是那么熟,但在这尚且陌生的环境里毕竟给了人一丝亲切的念想。也许,真是同学这一层关系吧,在感觉上,我们彼此都觉得有点亲切,故此,随着日子的流逝,在交往上也就越来越多了。

起初,虽说是同学,但彼此之间的隔阂还是相当大的。她是开照相馆的,人也比较闲,白天,她因无聊,不时地过来在我的房子里坐上一阵,说说学时生时代的逸闻趣事,一俟吃罢晚饭,她就再也不过来串门了,栓了门和自己上一年级的女儿早早就寝。随着相互之间理解的加深,我们之间的隔阂也就慢慢消失了,渐渐地,也就在晚饭后领着她那活波调皮的女儿过来坐上一阵子。当女儿嚷着要睡得时候,她就牵着女儿的手,悠然离去。有时,我们谈的是分投机,大约连她那七八岁的女儿也听得入了迷,竟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最后只好由她的母亲抱着回去。

就在这种亲密的闲谈中,我们日益相熟,彼此竟是那么亲切,那么信任,以至她连上个厕所或出外做点什么,都要把门上的钥匙给我留下。我也奇怪,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谈不完的话题,让我们百聊不厌,彼此愉悦。而在生活上,她也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关怀,好象冥冥中有神灵,派了她像一束阳光专门来照拂我这个命运的弃儿似的,使我觉得温暖,也使我认识到这生活中毕竟尚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忍着痛苦活下去。由于我手脚都有毛病,担不成水,做饭也吃力,她先是偶而替我担一下水,慢慢地竟成了定例,以至后来连饭也不用我做了,由她代劳。当我和她,还有她那可爱的女儿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体会到了一种家的温馨,让我觉得既幸福又难过。我深深地知道,温馨的家在次生此世中,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梦罢了。

冬天到了,那一年的冬季是那么的寒冷,滨河镇四围的高山上白雪皑皑,镇前昔日滚滚奔流的洮水,也被冬天的铁手硬生生地给卡住了轰鸣的涛声,把这条桀骜不驯的北方大河用冰块严严地捂住,靠着洮河水电站供电的滨河镇,用电发生了危机。先是断断续续地停电,到了后来,竟完全没了电,这对我这个风湿病患者来说,真是致命的打击。没有电褥子,床是那么的冰冷,无奈之下,我只好灌了几个热水瓶应急。然儿冬夜慢长,不到一两个小时,原来烫得不能搭手的热水瓶竟冰得让人不敢靠近,没办法,只好又起来点着了煤油灯换水。就这样,一夜要换三四次水才能凑合到天亮,而每次换水,只隔着一堵墙的她,便被我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了,关切地问道:“水又冷了吗?唉!这该死的电。”一句话透着深深的关爱。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竟领着孩子到镇上的饿女友家去睡了,把温暖的火床子让给了我,使我安然地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现在想来,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床让给一个男人,在我们这个环境里,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尽管我们问心无愧。

她是照相的,接近年关的时候,照相尤其是照结婚照的人就分外地多,她一个人忙不过,就让我给帮忙,隔三岔五,我俩就在几乎没有灯光的暗室里冲洗照片,曝光,显影,定影,我们一边聊着,一边默契地工作着。当我们觉得又冷又渴的时候,就守着火炉,烤着火,随口谈论着相片之类或是其它什么,吃几个桔子,直到深夜,这项工作结束了,才各自休息。

在这种庄重而温柔的友谊中,我们愉快地过了两年。又是一个春天,当洮河边高坡上野毛桃花烂漫的时候,她带着孩子,随工作的丈夫到南方去了,自此,音讯渺茫,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如今,当洮河岸边高坡上野毛桃花又绚丽一片的时候,我不知道,曾给予我一片母性般关爱的她,又在哪里?过得好吗?但我也知道,这一辈子,也许已无缘见到她了,我只有在心里为她祈祷,遥祝她过得幸福,因为,在坎坎坷坷的人生旅途上,我们毕竟互相搀扶着一起走过了一段路程,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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