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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鞭炮文章

2022/12/08散文诗歌

放鞭炮文章(精选30篇)

当爆竹声逐渐远去

文/王钰莹

听到窗外传来啾啾鸟鸣,我恍然抬头,停下奋笔疾书的手,才意识到,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往年的这个时候,早有“爆竹带春声”。之后,吃罢团圆饭,看过春晚,伴随着难忘今宵的歌声,外面仍旧是“更吹落、星如雨”,家人交流着无奈的眼神,也只好“坐听爆竹浑无寐”。然而今年春节却有所不同,西安绕城之内,只有家家传出的欢声笑语,鞭炮早已不见踪迹。

鞭炮淡出视野,我也不免觉得有些惋惜。众所周知,放鞭炮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储存着一代又一代华夏儿女对年、对家的回忆,蕴含着百姓祈求安泰的新春祝福。在驱除瘟神的笑语中,我们携手跨过农耕社会的阶槛,大步迈向了工业文明的道路。

然而近年来鞭炮的“不和谐”也逐渐显现。释放的大量有害气体加重了空气的“负担”,患心脏病的老人、备考的学生也都不胜其“声”,它给人民的生命健康和财产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每每看到不安全事故的报道,我都不禁叹息:年年岁岁此时节,爆竹生“祸”几时休!

去冬以来北方多地拉响了雾霾的警报,西安也是重霾区。绕城内的禁炮令一出,众议纷纷。有人说:“鞭炮只能给重霾区的古都添乱。”也有人说:“鞭炮走了,年味不也淡了?”的确,在中国人的观念里,鞭炮是过年的象征,甚至于孩童皆能吟一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然而爆竹也只是表达喜庆的一种方式,在当下,锦上添花成了雪上加霜,这就令我们不得不反思:鞭炮还要放下去吗?!那现在真正的年味又是什么?是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是社会礼仪里的“老规矩”,是合家欢聚的温馨,是馄饨里惊喜的头彩,是压岁钱里承载的期盼,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热闹场景……道不尽的年味融在浓浓的乡俗亲情中。

当爆竹声逐渐远去,绿色的过年方式被千家万户所接受,听,年是那觥筹交错间的祝福声,是围坐一起的欢笑声,是爷爷奶奶对膝下孙儿的殷切嘱托,是西窗烛下呢喃的温柔低语。年尽在其中!年尽在此宵!而我们,可以怀抱着一年满满的收获,甜甜睡去。

窗外是一片晴空万里,夹裹着清新之气的微风扑面而来,我不禁莞尔一笑。是时候对爆竹说再见了,让我们拥抱蓝天,细细品味林逋笔下的“青山绿水情相宜”。

父亲

文/徐竞草

那些年,西瓜成熟待摘时,亦是“防卫工作”最吃紧之时,每晚,父亲都要带着我,在瓜田里看瓜。

被父亲统称为“害物”的野猪、獾子、老鼠等,会在夜色的掩护下,来瓜田里偷食西瓜。它们只要朝瓜上咬一口,这个瓜就算破相了。

为了阻止这些“害物”偷瓜吃,每隔半小时,我跟父亲就要打着手电筒,绕着瓜田巡逻一次,一旦发现“害物”,立即驱赶。

这是一项非常容易犯困的工作,上半夜,我还能强打精神,但到下半夜,我就不行了,睡在瓜棚里不想出去。巡逻的任务,只能由父亲独自完成。

但父亲也没法坚持太久,他也想躺下睡会儿。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买来一串串鞭炮放在瓜棚里,在下半夜时不时点燃一串,用力扔出去,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鞭炮声的确能吓走“害物”,但也会吵醒我,我就会气呼呼地责怪父亲。父亲听后从不生气,但也不会因此停止放鞭炮。

这是为什么呢?这个疑问曾一度困扰我。

后来,我才理解了父亲。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他无法做到两全其美,并对我抱有愧疚之心,所以即便我对他有大不敬,他也不生气,忍了。

我做了父亲之后才明白,每一个好父亲,都会有忍性。

过年之乐

文/康玉琨

人们大多具有恋旧情结,因此,总觉得如今的年味不如往年来得浓。

爆竹声声除旧岁,笑声朗朗迎新春。在阵阵鞭炮声的催促下,新的一年迈着轻松的脚步款款而至。那时的我们正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与我们结伴而行的是“月光光,秀才郎,骑马仔,过三堂”的民谣,以及“天上星,亮晶晶,我在大桥望北京”的诗句。过年一到,许多愿望可以得到满足,放鞭炮、穿新衣、吃肉、玩……简单而快乐。有一年大年初一的下午,一挂六分钱的鞭炮放完了,我们竹溪大队买不到了。我就约上几个小伙伴,边玩边走,来到玉斗公社,可惜这儿也只剩下大个儿的“二踢脚”之类,我们舍不得买,就继续向坑仔口公社进发,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为了走捷径,我们选择难走的小路、山路。到了坑仔口,我们如愿以偿买到了六分钱一挂的鞭炮,简直如获至宝。那种快乐,记忆犹新。

后来,我结婚成家了,孩子也一天天长大。过年的时候,最盼望的是,在医院工作的妻子春节不用加班,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而,也就退而求其次,希望她大年三十不必上夜班。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其乐融融。连续多年,春晚成了我们一家过年的“必修课”,不管人们对其评价如何。零点前后,我们还有一件事忙得不亦乐乎,那就是给在老家的亲人一个个打电话,祝他们新年快乐!给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发短信,向他们表示新年的祝贺!有的短信是原创,有的则是“复制”“粘贴”,但心是真诚的,祝愿是美好的。有一次,给一个杂志编辑发短信“过年好,过了年更好!”,那编辑回复“言简意赅,内涵丰富,祝福满满,同乐!”对此,我心里美滋滋的。

如今,我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虽然仍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穿新衣”之类的愿望随时都可以实现,用不着等到过年,心态也就渐趋淡然。过年的时候,更盼望的是家人团聚、亲人健康。这几年,老父亲身体不好,我们全家都回农村老家,与父亲相伴,与弟弟一家团聚。大年三十,父亲喜欢打牌, 我们全家分成两拨,一拨涛声依旧看春晚,一拨吆五喝六打扑克,乐此不疲。零点将到的时候,我们就把八仙桌抬到家门口,摆上年糕、鱼肉、糖品和水果等各种贡品,点上香烛,燃放起大串的鞭炮和冲天的烟花,在家家户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迎接新年的到来,期待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其实,过年之乐,因时因地因人而异;而家人团聚的浓浓亲情,以及对未来更美好生活的期盼之心则是不变的。

过去的岁月

文/山涧流水

那一天,伴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45岁的父亲永远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在父亲的灵柩旁,我跪在全村人的面前,用哭得沙哑的嗓子,对乡邻们说着拜托以后关照家人的话语,善良的乡亲们无不为之落泪。家没有了脊梁,没有了父亲,家徒四壁的房间,除了孤苦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妹,充满的就是空荡荡悲寂的气氛。

夜晚灯下,舅舅们全部聚拢来,共同商讨着家里的生活问题。弟弟脑后束着一条长尾巴,妹妹也才上初中,亲友们建议给妹妹停学,让弟弟继续读书。母亲说:不管生活怎样地难,孩子们的书也要念下去。我从母亲的眼里读出了坚强两个字,从此,那一份愁苦被母亲深深包在了心的深处。

母亲用柔弱的双肩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当黎明尚沉睡在早晨的梦乡里,母亲就扛着锄头下了地,夜晚,当弯弯山路被黑暗吞噬了身影,母亲才走在回家的夜幕下。乡间路上母亲挑着重担日复一日的步伐,如一首岁月的歌,留在了过去的记忆里,也沉在我心灵深处的海里。她和男人一样在田间劳作,再苦,用牙咬着,再累,也不吭声。唯有暗夜里那轻轻的呻吟,写满了母亲所有的苦和痛。

那时我刚分配工作,工资少得可怜,除了日常零用,我把钱全部拿回了家,虽是花季年龄却没有买过新衣服。母亲拿到钱,总是默默地流眼泪,问我钱是哪来的。我笑着说放心吧发的。如果母亲知道那是我每天吃咸菜节省下的钱,她一定会心痛。然而能给家里一点点的帮助,对于我这个长女,都是莫大的欣慰!

一次回家看望母亲,望着母亲消瘦的身体和菜色的脸,看着母亲马不停蹄地操劳,我偷偷拿了两个鸡蛋在锅中烧好,端给了母亲。哪知母亲大发脾气,看着原本能换成钱的鸡蛋变成了碗中食品,她心痛地红了眼睛,生气地数落着我不该浪费金钱,并拒绝吃它。我央求母亲:吃了它吧,女儿心痛你,你不能倒下,你身体好好的才是我们的福呀。望着我的眼神,母亲心软了,只得勉强吃下了碗中的鸡蛋。弟弟告诉我,前几天母亲生病发烧,母亲把鼠药毒死的老鼠烧着吃了,我心中一阵抽搐,母亲肯定是十分地难受,才吃了不能食用的毒老鼠,可怜的母亲,就是这样在艰难的岁月里,让自已永远站着不倒下。

弟妹的学费要按时上交,仅靠家里的农田收入已无法维持生活。于是母亲向村人学着做起了鞭炮。说是做,其实是自己完成一部分工序,另外请村人完成一部分工序。有时拿来别人的半成品再加工,做好后自已拿去卖,可以赚一点差价。夜深了,山村沉睡在梦乡里一片静寂,母亲手中小铁锤叩钉鞭引的声音,常常划破了夜的黑幕,轻轻地飘到空中,一声两声,像在夜的琴弦上拨动的音符。那窗前的一点灯火,闪烁在夜的黑暗中,总是陪伴着母亲到夜半更深。

鞭炮做好后,卖要自已寻找买家,母亲于是用蓝子提着鞭炮到很远的地方去卖,有时走五六里路到街镇,有时乘车到几十里外的其它乡镇去卖,甚至到了我所在城市的郊外。也许是母亲天性里的善良感动着别人,母亲拿出去的鞭炮每次都会碰到买家,很少失望而返的。有的人家认准了东西但赊账,把鞭炮留下了,等有了钱再让母亲去拿,这虽不是好办法,但总比卖不出要好。

记得每年年底,母亲要自已加工近仟元的鞭炮,可每个客户要的只是十几元的货。零售,那要多少个客户才能销售完一年做的鞭炮,便可想而知。而获利只有几佰元,勉强交纳弟妹的学费和日常开支。仅读了小学四年级的母亲,足迹踏遍了远远近近无数个地方,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母亲的伟大,我只知道我的母亲,为孩子能有书念能有饭吃,日夜操劳呕心沥血。

于是那年的年关,母亲手拿一帆布袋的鞭炮站在了我单位宿舍前。刚出校门不久从没有做过生意的我,心里真的发怵,可为了家,为了读书的弟妹,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准备豁出去。我壮一壮自己的胆,一家一家叩开了单位同事的门,有认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面孔。我露出一张笑脸,礼貌地称呼着他们,然后王婆卖瓜似地介绍起自己的鞭炮。

也许天生就爱笑,看起来给人一种讨人喜欢的样子,大家竟纷纷要了我的鞭炮。我高兴坏了,为母亲解了忧,也为自已“首战告捷”而自喜。事后还有别的同事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听:某某说哟,那个新来的小妹真能,见人就笑,甜甜的,一张口你就不好意思不要她的鞭炮了。感谢我这张天生会笑的脸,关键时刻帮了我的大忙。自那以后,年年同事们就成了我的主顾。

做鞭炮需要报纸,我于是帮着母亲在一些熟悉的单位收买废报纸。记得冬日的一个星期天,单位正巧发了两篓炭,加上我收的俩佰斤报纸,科里两个年轻的同事帮我送到了汽车站,那两个同事送到后即有事离开了。等我爬上回家的车好远,才想起两篓炭丢了,我频频向车站的方向望过去,可车是不会为我的两篓炭回头的,我在心中难过了好久好久。

上车后那个胖胖的面像很凶的售票人,要收我报纸运费二块三毛钱,我急了,冲他又哭又叫,眼里溢满了酸涩的泪水,一车人全都面对着我,天生胆小的我为了这二块三毛钱却是什么也不顾了。哪知竟起了作用,他看我这个小姑娘有点不好对付,无奈地没好气说好好算了不收了,也许是本镇的车,还有点同情心在起作用吧。后来想起来还为自已庆幸,节省了那年月难得的二块三毛钱。那两篓炭和报纸,那两个好心的同事,那车上自己无助的哭喊,永远定格在记忆里,再也不能忘记。

随着弟妹学费增加,渐渐地母亲的鞭炮越做越多,后来到了每年可做俩仨仟元的鞭炮。仅靠单位同事是销不完的,我又用自行车推着鞭炮到熟人的单位推销。这样往往要跑五六个单位才把母亲带来的鞭炮售完。等把所有的东西卖完我才长舒一口气。可有一年出问题了,我成了罪人。

那年年底我把鞭炮售完,回家陪母亲过年。大年三十,我点燃了自家的鞭炮,刚放着一会鞭炮就停了,点着了又出现这样的情况,放一节断一节,我突然心一沉,想到了那些用鞭炮迎接新年的同事们。我问母亲是否早先知道这情况,母亲说是鞭引厂的引线出问题了,她也不知情。

我心里暗暗叫苦,不好埋怨母亲,又不知回单位后该向同事们怎样解释。那些该死的鞭引子会扫了他们过年的好心情,那个春节我觉不出任何的喜气,只觉得有一份沉重压在心头,心想以后同事们再也不会要我的东西了。正月初四,我如履薄冰似的回到了单位,见一个同事解释一遍再道一声歉。

虽然同事们用笑脸回答了我,但我仍从部分人眼里读到了不快,有人甚至认为我早就知道鞭炮质量不好还故意卖出去,尽管心里感到很委屈,但同事不管怎样理解我都该承受。当年有一同事夫妻俩分道扬镳,还有传言说是鞭炮放的不吉利,为此我内疚了好长时间。

又到年底了,母亲依旧送来了许多的鞭炮,怎么办?无论如何我得把它卖出去。我只好想了一个办法,下班时就在单位回市里班车边,点燃了一挂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发出爆裂的响声,大家从大客车上伸出了头,我于是硬着头皮又向大家推销起自已的产品来。那些同事听鞭炮很响,不计前嫌,竟又纷纷买了我的鞭炮。那不仅仅是买进和卖出的关系,那也是他们用善良和宽容,在我困难时期送给我的温暖和关爱,至今我对他们仍存着深深的感激。

就这样我卖了多年的鞭炮,然后害怕过年,害怕那一板车等着我的产品卖不完,害怕弟妹的学费没有着落。直到后来母亲不再做鞭炮了,我才放下心里的那一份焦虑。

俗话说祸不单行。冬天的一个下午,起风了,母亲站在登子上用塑料布钉窗帘,不小心摔下来,左手粉碎性骨折,而我正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当钢钉被医生用铁锤强打进母亲的身体,母亲被悬吊着手臂固定在床上时,在病房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我,用手捂住自已的眼和嘴,拼命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流出来。母亲,那铁锤打在你的身上,也是打在女儿的心上呀。

那一个月里,我从家和医院之间往返着。看到我挺着大肚子,这样地辛苦,丈夫眼里有了一丝隐忧。家里熬的有限的肉汤盛在送给母亲的碗里,又被丈夫倒进一部分在我碗里,我知道他是心痛我,可我怎么咽得下那汤水。我可怜的母亲正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正缺着营养,他的这种爱让我心酸,我于是又将肉汤倒在了母亲的碗中。

由于身体的不便,照顾起母亲来不够细心,有时心烦了就对着母亲大声,母亲不理解地用泪眼看着我,我把眼泪偷偷往肚里吞。一想起母亲病床上的眼神,我就在心里无数次骂自已,不该把情绪表露在孤苦的母亲面前。母亲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当医生取出她身上牵引的钢锭时,母亲已不能站立,身子就像一片树叶,在空中晃荡着。后来当街头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声时,我的眼睛就悄悄湿润了。母亲,你太苦了,女儿虽然没有尽到孝心,可女儿是爱你的。

儿子周岁,乡下的风俗外婆要送来周岁粑。母亲的手尚未痊愈,我叫母亲不要送米粑了,可母亲说一定要送。那一天,天公不作美,天下起了好大的雨,望着密急的雨点,我迟疑了,侥幸地猜想母亲肯定不会来了,于是就打消了到车站接母亲的念头。当母亲吊着打石膏的膀子,用另一手提着一蓝子米粑,湿淋淋地站在我门口时,我惊呆了,我真想狠狠抽自已一个耳光,我把眼泪含在眼中,心里直骂自已的糊涂和不孝。我无法想像,母亲是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在风雨中蹒跚,走了好几里的路程,纵然有一百个理由,也不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

想到母亲手残做农活不方便,我把母亲接到了城里。为她办了一个服装摊位,向同事借钱批发了一些廉价服装,面向农村销售。哪知不幸的事又来了。母亲生意刚做一个月,乡下的舅舅来看她,他们俩走在街上,母亲又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了,一只手臂被划了个洞。到医院缝了十几针,那个肇事者丢下二十元钱,就在老实的兄妹面前溜之大吉。

事后带母亲检查才发现那只手臂被撞成了线型骨折,我多灾多难的母亲,命运注定要这样地折磨她,就只有面对和接受。就这样休养了两个月,母亲的手臂尚未完全恢复,生意又接着开始了。小本经营又是面向农村,服装生意的收入少得可怜,可不管怎样都得让它继续下去,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当人们头脑中有了生意两字时,街上的生意人就渐渐多起来了。记得不知是哪一年,下班后满大街都是摆地摊的,那时没有城管,人们安份守已。政策鼓励人们自主经营,也不必多想这行为会给社会带来危害,也就少了现在的管理和约束。

记得晚饭后,繁华的主街道人流如潮涌,尤其是夏天,人们穿着薄衣短衫,趿拉着拖鞋,悠闲地行走在街头,那一份热闹真是一种盛况。 生意人则就地铺上了一块塑料布,上面摆上各种各样要销售的物品,如各类女孩子喜欢的头花、发卡等装饰,价钱便意的皮带,夏天的衣服等等,有的把服装挂在简易的衣架上,还可以不停地挪动地方。一条宽阔的马路中间仅留下窄窄的仅容一辆车通过的距离。

母亲当然也不例外,进入了这夜市的生意场中,把白天摊位上的衣服拿来一部分摆在夜市上。尽管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可真正买东西的人不多,许多是看客。还有许多人把你的东西价钱杀了又杀,降了又降,最好是叫你陪本卖给她,结果生意最终以告吹而结束,所以晚上生意也不好做。

想到母亲白天忙了一天,为了帮母亲减轻负担,我于是也走上了街头。开始是和母亲一道摆摊,在旁边帮忙看衣服,有人询问时偶尔插一两句话。记得一天,母亲进了好看的夏天的短袖衫,我就想让自己也独单一面。那天我早早吃了晚饭,独自一人抱着衣服出了门。

我把衣服摆在地上,静静地守候着,面对大街上各种各样的人,有时可能还会碰到熟悉的面孔,开始真的有丑媳妇见不得公婆的尴尬,我总是低着头,如果有人来问时,就耐心地介绍衣服是如何便宜又质量好,尽管带着夸张也要这样反复地说。

第一天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我有点扫兴。第二天我又出门了,还是像第一天那样地守着。终于有人看上我的衣服了,只是把价钱砍得好低,我急于和她成交,结果一件衣服卖出去只赚了三块钱,可这三块钱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地难得。收获的不仅仅是几元钱,收获的其实是一份我正需要的信心。那街头的夜景,那攒动的人头,那地摊上的衣服,那赚的第一个三元钱,像墨痕永久留在了我记忆的纸上。

母亲进的夏衣还真是价钱便意又好看,如大脚裤头,针织的短衫。母亲日日守着摊位,卖出的衣服还是有限,卖不出的衣服积压下来就成了陈品。因面向农村,衣服本身就利润微薄,生意很难做。于是有一天,我用拎包拿了一包衣服,带到单位去帮母亲卖。单位大客车刚停靠,我就打开了拎包,故意在许多人面前亮开了衣服,同事们纷纷围拢来。如有谁要,我就以很低的价钱卖出去,薄利多销也是一种很好的销售方式,在同事面前是不能虚抬价钱的。结果许多同事买了我的衣服,一包衣服快售完了。我让装钱的小背包随意张着开口,快乐地装进递来的钞票,无法形容自己当时那一份愉悦。

当最后一位同事等我找给她余钱时,我傻眼了,包里钱没有了,被人伸了黑手,一包衣服钱就这样让人偷走了。俩佰多元在那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泪水夺眶而出。有热心的同事抱不平,生气地帮着我骂小偷,还叫我也狠狠地骂,我苦笑了一声,说:算了钱已没了,骂了能回来么,又何必让自己成为泼妇。有同事说看到某某一直跟在我后面,他平日看到同事的钱掉在桌子下面,就会悄悄用脚勾了去,对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我向同事借了钱回家糊弄着母亲,发奖金时悄悄分次还了同事的钱。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可那一天的经历,我怎么能忘记?如刀子刻在脑袋里,是一条不深不浅的沟,沉下了岁月的风霜,沉下了世事的繁杂。

这样的日子如小河静静地流着,时时有溅起的浪花,也有风平浪静的守候。只到妹妹上了中专学校,只到弟弟上了大学,直到他们都有了稳定的工作,直到年老的母亲不再守着摊子,心才彻底放下了。

向过去回望是苦的,然而又是甜的,生活的苦教会了我坚强,教会了我一切。生活的风和雨,让我领略到雨后彩虹是多么地可喜。淋雨了衣服湿了,我会想着明天会出太阳。起风了落叶遍地,我会想着风过后空中更干净。生活的艰难,让我在困境中摇摆着前行,前进中我又一路捡拾着生活的柴火,那一点星火的点燃,如希望不停地导引着行路的我。

今天的鱼肉要烹出水准才能下咽时,想起那粗茶淡饭的年月,还有什么理由有咽不下的抱怨。剩饭剩菜我总是舍不得倒掉,都吃到自己的胃里,哪怕买一件自己最喜爱的衣服也十分地慎重。有人不理解地说我“算小”,我笑笑说“舍不得”。过去的岁月,教会了我该怎么生活。

母亲年老了,免不了唠叨,当我表露出心烦的情绪时,想起母亲走过的风风雨雨,就会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骂一顿。当生活中遇到困扰自己的事情心情烦闷时,我会在心里轻轻地告诉自己,别急别难受,过去那么困难都挺过来了,现在这一点困难又算什么。当别的同事埋怨奖金少工作没劲时,与过去相比现在吃穿不愁,我很知足又怎么能再有怨言。

生活中有了苦,才知有了甜是多么地幸福。苦是生活给人的考验,接住它,把它在高温发酵中酿成美的醇浆,人生就会张开臂膀,把热爱坚强执着投入你的怀抱。苦是生活的历验,苦也是一笔财富,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正如美国作家海明威在《真实的高贵》一文中所言“只有阳光而无阴影,只有欢乐而无痛苦,那就不是人生”。

岁月里的桩桩件件,生活引着我前行的脚步,如斑斑点点落在记忆的河中,任风浪淘洗着,任流沙洗刷着,最后化成沉淀的人生阅历存留在了心上。

儿时 那一串年的记忆

文/芸窗霞影

昨天从运河堤上路过,偶尔撩了下眼帘,前一阵还黄绿参差轻舞枝头的精灵们,不知何时溜得无影无踪,两旁护堤的槐柳只剩光秃的枝桠交错在寒冷的苍穹下,诉说着时光的冷漠与迅疾。大略一算,年关又近了。

四十岁的今天,“年”在心目中早已失却儿时的期盼与诱惑,反而如对猛兽般怕和躲了。忆及幼时在老家过年的情景和彼时那份热盼与悸动,感慨良多。

鲁北乡村漫长又枯燥的冬季,除了偶尔的白雪生动一下视觉,也只有“年”用她饱满的热情让人欣喜和激动了。

年关将近,集也赶得多,几乎每集必赶,因为要置办林林总总的年货:自家吃的,待客用的,穿的,供的。每次看到母亲从集上带回一堆货物时,总兴奋无比,全然不去揣测她在那丰富之外对于钱的筹算与忧虑。

当然也要辛苦一番,扫房子是全家出动的活。先把瓶瓶罐罐一应家什统统搬到院子里,然后父亲戴上帽子,捂上口罩,再披一件夸张的大围裙站上梯子,把灶烟遗留在屋内一年的痕迹仔细地清扫。在尽了最大努力后,那一层黑的熏迹变成灰黑色线条在土墙上组成的抽象画时,就算扫干净了。我们便开始扫落灰的扫落灰,揩瓶罐的揩瓶罐。那些常年于灶边橱下被烟熏油渍的瓶瓶罐罐,在我们笨拙的小手反复擦拭下,也焕发出清爽喜庆的光亮。之后重返原地,等待过年时大显伸手,用它们或大或小的肚囊装满过年的备用物资。

腊月二十左右开始蒸面食。馒头、包子、年糕,一笼接一笼,蒸上四五天(原则上正月十五之前是不干这些大活的)。待西屋两个大毛罐装到冒尖才罢手。最喜欢和母亲一起做年糕了。用面做成一个圆饼状,中间略凹,四周安满栆子,一个糕底就做成了。糕盖则精致非凡,工艺品般:荷花的、菊花的、桃子的、鱼的、刺猬的,花样繁多,特好看。底和盖分着蒸,出锅时趁热按在一起,楼阁般两层三层或多层的一个个年糕摆在盖垫上,煞是壮观,储满年年高的意头。

二十六炖猪肉。大多是自家养了一年的大黑猪,请人宰杀后,卖掉大部分,留些自家享用。至今清晰记得灶间那口大锅在噼噼啪啪的柴火声中咕嘟咕嘟沸着,一块块方肉和猪蹄肝肚在里面快乐地翻滚,肉香飘满院子,甚至越墙过街到相临胡同。母亲不时拿筷子扎扎方肉试探一下生熟,待到不使劲就插透皮时,就算煮好了。就着热乎劲每人分到一小块,香香地啃着,现在回味起来还垂涎欲滴呢!

二十七炸东西。油条、丸子、藕盒、豆腐泡,足足炸上一大盆。

还有一个既庄重又重要的事是上供。用纸叠成立体牌位状,写着祖先讳名白纸叠的叫素,写着“镇宅神”和“天地三界十方万灵”黄纸叠的叫文。我是家里老大,向一个本家大爷学会后,在弟妹艳羡的目光里自如地折出十来个,靠墙立在正屋的八仙桌上。牌位前摆满各样祭品,满满一大桌子。大黑猪头也被修得洁净白生后摆在正中间,鼻孔插上两根大葱,颇具万象更新之意,气派隆重得很。

一切忙到就绪,就到年三十了。父亲领着我们姐弟四个,拿一挂鞭炮捧几柱香到门前小河边,把对岸祖坟上另世的祖先们恭敬请回,然后在大门口横挡一根木棍(概取关门之意),他们就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三十下午剁馅包饺子。全家上手,三四个盖垫摆到满满,太阳也快下山了。最重要的“照厅”仪式就在天傍黑时开始。老少倾巢出动,连平日极少出门的老人也捂得严严实实,拄着拐棍颤巍巍来到街上,一睹烟花璀璨的盛况。

街中心燃起一堆熊熊大火,围着火堆点响各式爆竹。地上开的,天上响的,花状,树状,大鞭,小炮一应俱全,每家轮流上阵,各种鞭炮参差竞鸣。一双双仰望着漫天光焰喜盈盈的眼睛,一群活泼雀跃的孩子,一张张火光映红的笑脸,组成一幅和谐喜庆的过年图。激越的轰鸣炸走过去一年的阴霾,也炸开来年的光明,炸散昨天的块垒,也炸燃明年的希望。这是大伙心中的期盼,也是一份美好的心愿与昭示,因为日子果然在那一次次高飞炸响的鞭炮声里越来越好了。

火势小了,鞭炮也放得差不多了。大家拱手互拜,恋恋而去,只有一地花花绿绿的纸屑记下前一刻的喧闹与绚烂。

回家匆忙吃罢晚饭,本家小辈就要互相串门了。到各家看望一下长辈,并吃一番备好的美食,大点的孩子还要席炕而坐喝一点小酒。一家家串下去,口袋被热情的大伯大婶塞得满满当当,鼓胀着瓜子糖果的香甜。整个晚上都被兴奋包围得透不过气来。

初一早上父亲破例早起,抱来大抱最易燃的芝麻杆,点起第一灶新年之火。母亲则一边指挥我们端碗拿筷,一边逐屋给各路神仙送上热腾腾的饺子,也把一份虔诚的祈愿交付给那些神通广大的神仙们。

新年的衣服还没穿戴齐整,勤快的已挨门挨户拜年了。一声宏亮的“叔婶给您拜年了!”一群年轻后生鱼贯而入,齐齐跪在铺好垫子的屋地上,用一记实实在在的响头表达新年最真切的祝福与敬重。一拨一拨,倾村而动,街上人潮如涌、摩肩接踵,屋里笑语喧哗、此出彼进,想不开心都不成,想不激动更是不可能。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在那一早达到了顶峰,即便平时有点过节的,只要年拜过,就尽释前嫌。朴实的农村人不会说太多客气柔婉的话,一个头磕下去就散了所有烟云。

祖先和神仙们从三十到初二都和我们三餐与共,初二早上则要早早送走,怕给吃穷了。初二早上吃罢饺子,便把折好的素、文收在一个簸箩里,再拿上纸、香、供品和鞭炮,与本家兄秭叔伯一起,到河对岸把祖先们恭敬送回。又是一顿鞭炮齐鸣,并燃一堆纸火,还要念叨些走好,明年再回之类的话,祖先们就返回了,虽然看不见,却是极信其真的。

经过二十多天筹备,在极尽繁忙与隆重后,“年”终于姗姗渐远,只留下无尽地回味与眷恋。

今天的记忆里,那是一场吃的盛宴,一场玩的盛事,更是一场声势浩大,让人兴奋不已的盛会。是璀璨了贫穷枯燥日子的一天烟花,是童年最清晰闪亮的忆念,也是回不去的曾经,和再也体验不到的极致快乐。如今,只有在泛黄的记忆里无比地怀念了,同样怀念的,还有那无忧无虑逝而不返的童年……

年味最浓的记忆

文/天命无忧

年货上市了,看到市场上一个接着一个卖鞭炮的摊床,听到偶尔“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就知道快过年了。因为从幼年意识里,对“过年”这个概念体会最深的就是放鞭炮。

小时候对过年放鞭炮是最实际的期盼,也是盼望过年的最主要理由。对于为啥要放鞭炮,小孩子们才没有兴趣去琢磨它那,不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只想研究它是怎么放的。

六十年代都要在过腊月二十三以后,供销社才开始摆出鞭炮,花花绿绿的非常好看。到这个时候,无论农村的生活怎样拮据,大人都会给孩子们三块两块钱,加上自己捡点破绳头儿、破铜乱铁等废品到收购站卖几毛钱儿,集中到一起,去十里路以外那全公社唯一的供销社买鞭炮。二踢脚八分钱一个,一般就买十多个,小鞭炮一百响的五毛钱一挂,买两、三挂。

最开心是除夕夜,这是最该放鞭炮的时候了。天一擦黑,院里街上就到处游弋着喜气洋洋放鞭炮的孩子,胆大的,拿鞭炮在手,燃着后扔向空中。胆小的,则把鞭炮插进地缝或者墙缝点燃。

从初一放到十五,孩子们以放鞭炮为最大乐趣,每天只舍得揣十个八个的小鞭炮,有时候和小伙伴比一比谁的更响,有时候把鞭炮放在老鼠洞口,有的时候用一根线绑在了狗或者猫尾巴上……

二踢脚最响,要在家里吃饭前放,放的时候可以拿在手里放,可以立在地上放,还有的时候淘气,把二踢脚用脚踩着或者立在某个地方,对准一个目标,比如对准邻居家的一头老母猪,然后点燃,砰的一声射出去了,紧接着就会听到乓的一声,然后是老母猪的一声惨叫,落荒而逃,那是相当开心和刺激了!

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孩子,都将属于自己“私有财产”的那些余下来的鞭炮藏在家里自己知道的地方,如果被兄弟姐妹发现了“偷”走几个,父母们就成了难断家务事的“糊涂官”,只有许诺“再买一挂”才能安抚孩子们的哭声。

没有响的鞭炮必须捡回来,拆开把火药倒出来点呲花,或者放进自制的火枪里面,用来打麻雀(但从来没有打中过)。总之,在这些鞭炮少得可怜的情况下,无论数学好不好的孩子,都会计划着一点一点的放,如果性急的或者没有计划早早放完了,就只有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放自己听响儿的份儿了。也许就是从小时候算计放鞭炮开始,养成了现在计划着过日子的习惯。

几十年过去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买鞭炮的数量和品种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也看不到那些小包装的鞭炮了。燃放的鞭炮和节日庆典的焰火都不相上下,有些家庭和款爷们春节会买上千元、上万元的鞭炮。我对放鞭炮的兴趣早就没有了,特别是住上楼房后,就连家里的孩子也不愿意再跑到楼下去放鞭炮了。儿时那小鞭炮永远留在了美好的记忆中……

守岁

文/于春

中国过年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有独特的习俗。在我的老家,大年三十夜不能睡觉,必须守岁,等待着新年到来的那一刻。

据古老传说,守岁是为了抵抗“年”的侵犯,“年”是一种凶兽,天下万物皆是它的口粮,它喜欢每天换一种口味。人们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终于掌握“年”的习性,它喜欢在一年之中最后一天到村子里吃人。这一夜,人们必须时刻警惕,以躲避“年”的伤害。虽然现在没有年兽了,但是守岁成为一种习俗传承了下来。

小时候,我最期盼新年快点到来,可以得到压岁钱,可以捡鞭炮。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父母就会给我压岁钱,对于小孩子来说,压岁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可以买小皮球、玩具枪。同时震耳欲聋的鞭炮就会准时响起,噼里啪啦……这是各家迎接新年的序章——开门炮。千家万户的鞭炮在同一刻鸣放,这是一曲欢乐的乐章,让我特别地高兴,在鞭炮声中又跳又叫,用独特的舞蹈的迎接新年的到来,然后飞快地跑过去捡鞭炮。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村才刚通电,电压很不稳定,时暗时明,让电视机成了摆设。没有电视机,当然不能看春晚守岁。长夜漫漫,父母会轮流给我讲故事。但是故事总会听腻,我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睛不听使唤地要闭上。

这时候,父亲就会说: “不能睡,等下还有好戏看。马上可以看到老鼠嫁女。老鼠们穿着红色喜庆的衣裳,老鼠新郎骑在癞蛤蟆身上,四只老鼠抬着坐在老鼠新娘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像缩小了的人类世界,特别有意思。”

于是,我又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老鼠结亲的身影。但是我总是没有坚持到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当然也就没有看到老鼠结亲的身影,就怪父母不叫我。他们信誓旦旦保证下次一定叫我。可是每年我都会提前睡着了,没有见到神奇的老鼠嫁女,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长大后,我才明白老鼠嫁女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老鼠是四害,人们希望它们在旧年把女儿嫁出去,新的一年里就会少一只老鼠吃家里的粮食。

随着时光变幻,我渐渐长大,不再期待压岁钱、捡鞭炮、老鼠嫁女,但是还会继续守岁,仿佛过年不守岁就少了一点过年的味道。

声声春梦炮童年

文/戴高山

每年春节前后,鞭炮声都响个不停!鞭炮是大人们庆贺新年的喜庆之物,也是孩子们最为开心的玩物。虽然近些年来禁炮的呼声越来越高,但逢年过节的鞭炮声,依旧不绝于耳。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使过年的鞭炮声越响越热!

总之一句话——中国人少不了鞭炮!祖先发明火药,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和平,为了庆祝!让鞭声,炸开人们希望的心;让硝烟,弥漫人们幸福的眼!

每年的时间,都过得很快,一转眼春节又到了!在外工作的我,虽说常有回家,但故乡的牵挂,还是常记于心的!所以还没回家的时候,常常打电话问妻:年货置办了多少?有没有买鞭炮呢?多买几串,让孩子们开开心,反正,不用花多少钱!这样一来二往的询问,妻倒是笑了,她说:都有,都有,都置办了!我上班要到年三十,不可能回家置办年贷,所以听她一说,心也就踏实多了!

如今生活许可,买些年货置办些鞭炮对联,比以前轻松多了,再也没有“小孩乐年到,大人乱糟糟”的那感觉。我记得小的时候,每次过年,父亲和母亲总会因置办年货而小有争吵。家里人口多,怕置办少了不够用,想置办多点没足够的钱。计划着计划着,就会因为东西多少、有没有实用争吵起来!当然,买上几串鞭炮,也是要打入计划之中。

我们那个时候红包很少,大概也就三、五毛钱吧,总之一块钱不到!当时的小孩子也爱玩鞭炮,花上七分钱买上一串小挂炮,拆拆解解之后,就有几十个放入口袋之中,手里捏着一支点着的香火,跑到外面乱扔一气。那时的鞭炮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种类和花样,而且火花礼炮之类极少。小孩玩的那种小挂炮,也就鞋带头粗上一点。我们将引线对着香火头一点,扔得好远,许久才能听到一声“呯”响,那乐趣不知道有多高涨!

小时候真可怜,口袋里那几毛钱的压岁钱,不到正月初一一个早上,就都烟消云散,接下来能怎么办?看着小伙伴们还可以“劈劈叭叭”地点着,心里就是闷得慌!

在小贩的摊子上,有一种很好玩的“土炮”,我们也把它叫做“摔炮”。它是用土做的,中间装着火药。样子像个迷里小鼓似的,有糖果般大小,中腰部位圈着一圈红纸。我们将这种“土炮”往地上一摔,就会“呯”的一声炸响,确定太好玩了。这种“土炮”一分钱一个,在当时对我来讲,算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有钱的小朋友花上几毛钱,就能买上几十个。他们把“土炮”往口袋里一装,然后一边走一边摸出一个,看看有人走过来,就往那人脚边一摔,“呯”的一声脆响,准把那人给吓着了,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那神气活现的感觉,让我此生难忘!

整个童年,我几乎没有摔过多少“土炮”,所以就算今天,依旧耿耿于怀!我不知道那种玩意儿对我来说,有多么多金贵的可爱!

那个时候我们还玩一种叫“拉炮”的小玩艺儿,就是在一根筷子粗细的鞭炮两头,各留有两条细细的长绳,双手往两边一拉,鞭炮就会“呯”的一声炸响。这种“拉炮”相对于七分钱一串的小挂炮来说,也算是比较昂贵的一种,一分钱估计买不到三五个吧?总之我记不清楚!这种“拉炮”的炮纸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样子都十分好看!

当然,这种“拉炮”还有一种损人的玩法,就是将两条细细的长绳系在别人大门的各两边上,只要有人推开大门,“拉炮”就会“呯”的一声炸响,像地雷战里面的故事。然后孩子们躲在边上,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大人一生气追打,就四下散开!

整个童年,我对没能把这种“拉炮”玩得过瘾,也是耿耿于怀的!今天想起来,觉得我们的童年有许多的不富有……但是,却有一种生活是富有的,我们不需要像今天的孩子们一样,整天让大人们捆绑在学校里,没完没了地补习着……

对于鞭炮的喜欢,让我感觉有一种无助的难过。母亲经常说:你不要去买那鞭炮啊,“叭叭”几声就没了,还要浪费香火!给你几毛钱不如藏起来,上学时候买纸笔。我当然是不会听的,甚至有时到街上买零食,母亲也会责怪说:大大的一个年,什么吃的没有?跑到街上去买什么啊?总之我感觉,当时身上的钱太少了,有好多东西我们太喜欢了!

比如我说的那“土炮”和“拉炮”,是我童年一直喜欢节日玩物!

我记得有那一次,和许多小朋友们去买鞭炮,他们有钱我没钱,好多人围着一个小摊子,七手八脚地挑鞭炮。我当时没钱,也跟着他们挑来拣去,心里非常喜欢那种红通通的“土炮”。大概,心痒手就痒,趁着那个小贩不注意,偷偷抻手拿上一个放进口袋里。当时心里窃喜,感谢小贩没有发现!第二次想出手时,只听那小贩说:“那个小孩子看样子贼头贼脑的,一定是想偷我的鞭炮!你可小心点,别让我逮着了!”

我当时的小脑袋翁翁一响,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小嘴巴却不服气地叫道:“哼!你小看人,谁偷你的鞭炮啦?我才不稀罕呢!想要我自己买!”话在嘴边说着,心里却怕得慌,翘着嘴巴一转身,挤出人堆脚底抹油溜走了!

多少年以后,我心里一直惦记小时候这桩糗事!至今想起来,有两种感觉:一是为我当时的勇气而感到震惊,我竟然敢去偷人家的“土炮”,不但有贼心还有贼胆;二是自从有了那一次惊吓,从此我不干这种三只手的糗事,我甚至后来极少去碰人家的瓜果蔬菜!

所以有时我也常常说不清楚,到底孩子们的一些行为,究竟是因何而起呢?是因为喜欢东西,口袋里又没有钱而勇敢吗?是因为害怕被人抓住,而不得不改邪归正吗?或者是因为人心本善,长大了就会改正呢?今天说起这些,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其实,我相信人性在欲望的驱动之下,有一种本恶的私欲,那是我们从小就有的;同时,也因为知道自己在做坏事,良心受到谴责,而产生一种向善的心理!

但我相信,人在没钱的时候,会铤而走险,或者丧失人格去谋取一些不义之财。这不只是一种孩子的行为,就连大人也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有钱是对的!能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点点经济价值,让他们心宽量大,也是上一代人的一种为善教育!只要他们不被溺爱,我们给予后代的幸福,就是创造良善的基础!

相信,经济会越来越好的!年,也会越过越红火!今天的孩子们,多半不愁没钱买鞭炮,春节的鞭炮和礼花,都是大人们早就准备好的丰盛晚宴,有时叫他们去放,他们还赖在电脑上!但是现在的孩子们会攀比什么呢?他们又会做些什么糗事呢?我们不知道,也很难知道!

只有等到将来,等到我们的孩子像我们一样反思自己时,才会盘点他们的昨天!但今天,我们希望大家把年过得好好的!过得红红火火!

祝大家新年快乐!

望年

文/余运桥

腊八节一过,大年三十说来就来了,鞭炮声也日渐多起来,此起彼伏吆喝着人们赶紧启程往家赶。而我却一度在走与留的困惑中纠结,走则携妻带女,长途奔袭,注定疲惫,留则故乡的父母和异乡的自己忍受孤独,思念难耐,真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老家武汉蔡甸区侏儒山,有“年关”之说:“年关年关,年年是关”。每到这个时候,讨债的、结婚的、庆生祝寿的往往应接不暇,过了一关又一关,往往令一家之主痛苦不堪。那里还盛传“小伢盼过年,大人盼种田”之类的乡间俚语。小伢们(小娃娃们)盼过年是希望能得到压岁钱、穿上新衣裳。而大人们则不然,盼望过年能早点打开春天的门,赶种庄稼,收获希望,好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如今到了年关,我竟真不知道这一关该咋过!

我是穷孩子出身,幼时盼望过年和小伢们的心情一样迫切。但压岁钱自然是没有的,新衣服更是不敢奢望,唯一比平时好一点的是能借走亲访友之机吃上几顿美食,以解一年之馋。过年本是一家团聚相守的日子,但穷人家的小伢们过年都被使劲往外赶,无非是想沾点油水。我现在还记得初二去舅妈家尝到的腊肉煮豆皮。腊肉肥而不腻,散发着绿油油的光亮,豆皮是新米夹杂着少许黄豆粉做成的,软酥香甜,吃上一大碗还嫌不够。还有初一去三姨妈家吃到的莲藕炖排骨。蔡甸是中国着名的莲藕之乡,盛产鲜嫩肥脆的野莲藕,莲藕炖排骨自然是一道故乡特有的美食。三姨妈家和我家住一个村子,初一早晨去她家,拜个年,吃碗莲藕炖排骨,真是两全其美。初三初四就去远一点的大姨妈、小姨妈家,吃她们做的糍粑、汤圆、鸡蛋面,美美撮上一顿,满载而归。

现在想起来,父亲和娘逼我们几个兄弟姊妹出去拜年,虽有让我们沾点油水的想法,但更多的是有一份联络感情、增进亲情的强烈愿望。他们常说,“亲戚不来往,血脉不周流”。“农忙种庄稼,过年走亲戚”。平时大家都忙家事农事,难有时间走亲访友。春节期间,你来我往,谈白聊天,百无禁忌。既品尝了美食,又增进了感情,这或许就是春节经久的魅力所在,也是如我一样的游子节前急切盼归的原因。

如今离家久了,对家的思念随着年关迫近而迫切,满脑子折腾的都是年事。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在大年三十那一天虔诚操弄的那些仪式,常常如同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晃来晃去。每到这一天,父亲总要赶早起来,扎上一个长长的扫把,戴起草帽,四处打扫家里的扬尘,从墙角到房梁,一丝不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定要去掉一年的晦气。忙到下午,他就熬一碗米糊,在前、后门贴上门神“秦叔宝、尉迟恭”和“关羽、张飞”的画像驱邪辟鬼,在大门两侧贴上对子祈福求安,在窗户贴上“姜太公在此”,在鸡笼贴上“六畜兴旺”。等天暗下来,父亲就带上纸、香和蜡烛,到村口公公庙敬土地公公,叩三个响头。

天刚一擦黑,父亲就会挨个房间把电灯打开,让全家灯火通明,说是要祛除黑暗、迎接光明。我幼时电还是稀缺之物,只能到春节才通上几天,但电灯也是像萤火虫一样微弱,电价也不菲。即便如此,父亲也会破费亮上一整晚的电灯辞旧迎新。晚上父亲就值守灶台,燃起劈柴,慢火卤煮莲藕、猪肉、鸡肉之类,一宿也不让灶火熄灭,寓意新年生活红红火火。有时还把鞭炮散开摊放在筛子里,端进厨房小桌子上烘烤一阵,好让鞭炮燃放时欢快尽兴。父亲说,鞭炮中途熄灭了不是好兆头,往往一年都不顺。为了燃放好鞭炮,他每年都要把鞭炮烘干后缠绕在两根长竹竿上,除夕时尽量让鞭炮放得更长久更利索一些。缠鞭炮时总有一些零星鞭炮掉落下来,父亲舍不得扔掉,就拿给我们几兄弟姊妹放。其实这也是我过年时的念想,我从不敢奢望能有什么各式各样的烟花,能有几十颗鞭炮就很知足了。因为年幼,我很难陪父亲守岁一整夜,放完鞭炮,吃点“麻叶子”(爆米花糖)就困了睡去。朦朦胧胧中听到父亲喊了,已是鸡叫声遍地,天也快亮了。赶紧起床,穿上干净衣裳,做好除夕的准备。这时满屋子都弥漫着卤菜的香味,我们忍不住也要去偷吃几口。父亲也已在堂屋神龛上点燃两根红蜡烛,烧上三根长香,在香烛前面摆上三个盛满糯米饭的小酒杯和一个放着一条风干的红鲤鱼、一块腊肉、一堆冥纸、一把香、三根蜡烛的盘子。堂屋里则放上一大捆干芦苇梗,这些普通的芦苇梗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有一个别有韵味的名字,叫做“发拔柴”,蕴含发大财当大官的良好愿望。当听到邻居家的鞭炮声响过后,父亲就赶紧带上雷管炸药,跑到离村子较远的空旷稻田里,三声巨响震耳欲聋,父亲回来了。他在堂屋里点燃大捆“发拔柴”,一语不发、满脸肃穆、低头弯腰地抱着熊熊燃烧的“发拔柴”走出屋外,搁在石凳上,把我家屋前照得通透敞亮。然后再返回屋内,端起神龛上的盘子走到屋前角落处,极其庄重地点上三炷香和两根蜡烛,烧上一堆冥纸,先面朝东方作三个揖,再面朝香烛作三个揖,口中则反复叨念“请菩萨保佑伢们无辛无憾”(没有辛苦和遗憾)。最后父亲就回到屋内扛出卷有鞭炮的长竹竿,架在屋前树丫子上,点燃鞭炮,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彻云霄,我们亦如迸溅的鞭炮活力飞扬、激情四射。鞭炮燃尽,我们家新的一年就正式启程了。

多年后,有一次我问父亲,为什么不早一点放鞭炮,非得等在别人家后面,等到快要天亮了才放?父亲说,我们是地主家庭,家庭成分不好,年年挨批,哪敢在别人家前面放鞭炮?再说天快亮了放鞭炮,也是盼望有天明的那一刻!或许父亲的怯懦与倔强、脆弱与坚强、失望与念想,都深藏于大年三十那些虔诚的仪式中,异常的精致与悲壮!我知道爷爷在父亲六岁时就病逝了,留给奶奶、父亲和叔叔几十亩地、一大栋房子和一顶“地主”的帽子。也见过父亲被一个“贫下中农”一拳打倒在地,不敢吱声,黯黯爬起来走回家。还见过父亲屡屡从田间地头一身淤泥回来喝点稀饭就赶去挣工分。如果换做我,我甚至不敢想象是否能坚持到今天。有一年回家过年,我和哥哥坚持在初一零点就燃放了鞭炮,不再等待即将天亮的那一刻。我们希望父亲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会。那一晚我们还燃放了十多个烟花,几乎灿烂了半个村子的夜空,也终于灿烂了父亲的脸。父亲说,几十年都没有这么过过这样的好日子,只可惜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真想多活几年,多看看好光景。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我的眼里霎时注满泪水,泄了一地。父亲三年前查出患上了膀胱癌,前年我趁部队转业安置间隙回了一趟家,陪他和娘过了一次年。七十六岁的父亲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和城里同龄人简直无法相比,注定时日不多了。无论我怎样解释,他和娘都半信半疑,担心我转业是因为犯错被部队赶走了。直到我走上新的工作岗位,看到我邮寄包裹上单位的确切地址,他们才终于把心放下。

有时我就很纳闷,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不知为何父亲和娘还当我老没长大,如果每个星期不打电话向他们报一次平安,他们就打来电话追问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问我工作顺不顺,提醒我要夹着尾巴做人,天冷了多加点衣服,感冒了注意吃药,云云。但一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提醒十三岁的女儿,心里也就释然了。树高千尺也离不开根,叶茎总是血肉相连、心灵相通,孩子是父母放飞的雏鸟,飞得再远也飞不出父母这片广袤的天空。当我们的父母越来越老了,他们也会越来越想紧紧攥住对我们的爱,这就是牵挂难以名状的幸福,是亲情耐人寻味的真谛,是故乡无法描绘的诱惑。倘若父母不在了,我们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知漂泊何处,故乡也就成了异乡,永远再难以亲近、无法触摸,只能在泪中怀想,在梦中守望。

于是兴冲冲地打电话回家,告知父亲今年春节可能回去,哪知父亲说能回家当然好,不能回家也无妨,一定要以工作为重,以女儿的学习为重,年过完了,还有一长串日子等着我们,马虎不得。这就是我的父亲和娘,曾经为了我有一点出息,在几十里外的地方承包十多亩地挣钱供我读高中。这就是我的父亲和娘,即使内心是多么渴望在春节能儿孙绕膝,但也始终深藏于心,哪怕是孤独和委屈自己。

不管怎样,这个春节我得带妻女回去,代替年迈的父亲和娘打扫扬尘、贴门神对子、燃放鞭炮,让他们好好休息,过一个欢乐祥和的年,也让妻女分享一下大孝与真爱的滋味,感受一下故乡的博大与纯粹,更让我在乡音乡土乡情中能得到些许心理安慰!

过年的鞭炮

文/阮直

那是1964年,我又到乡下的姥姥家去过年。那一年我八岁,老弟六岁,我背着十斤白面,老弟提着两斤大米,乘火车走36公里,下火车再步行五华里。这一伟大壮举我如今想起来都深深地敬佩。不服气的家长可以试一下,让你们家八岁的儿子背上十斤面,看他能走多远,还不用像我一样带个弟弟出远门。我那时还得承受坐火车逃票的艰难险阻。

这么个坚强、勇敢、又卑劣的孩子,到了姥姥家就是号啕大哭,我发现老娘为我准备的两挂二百响的小鞭落在家了。

姥爷劝,姥姥哄,都止不住我眼泪哗哗的,姥姥只好打开家里的“藏宝箱”,从里边拿出五元的大票对我说,别哭,让你姥爷带着你去供销社,咱们买上十挂鞭。姥姥不是吹牛,那时二百响一挂的小鞭才五角。我的眼泪戛然断流,跟着姥爷火速直奔供销社。供销社卖鞭炮的货架上空空荡荡了,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呀。我欲哭无泪,暗下决心,我要自己返回城里,把那两挂鞭炮取回来。

这一想法得不到姥姥的同意,我也不敢偷着走。过年没有鞭炮对于我来说比没有饺子吃更难受,整天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邻居的孩子找我去玩,我也不理睬。

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不见姥爷回来,我问姥姥,姥姥说去集镇买酒了。供销社就有酒,干嘛要跑几十里外的集镇呢?正在我不解的时候,姥爷在大门外喊我:“大平,姥爷给你买到鞭炮了。”我光着脚丫,撒腿就蹿出门外,去迎姥爷,姥爷见我光着脚踩在雪地上,一把将我抱起,他挂着一脸的冰霜,胡子眉毛都白了,可从脖领冒出的却是腾腾的热气。往返20公里,不是去买酒,而是给我买鞭炮。那时我不知感动,只知道快乐。

过年买五元钱的鞭炮,姥爷完成了这个村子有史以来第一响。消息很快传开了,我在这个村子的孩子中间成了“首富”。那一年姥爷一天挣十个工分才值三角八分钱。

其实那些小鞭也只有蚯蚓那么粗,可我还是舍不得一挂一挂地放,便小心翼翼地拆散,一个一个地放。放一个就欢呼几声,我和小伙伴们的喊声要比小鞭的爆炸声多得多,大得大。姥爷、姥姥看着我与老弟开心的样子,他们更是快乐。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给我买这些小鞭,姥爷硬是在正月里没买一斤酒。

我可怜的姥爷、姥姥在文革还没结束就去世了。他们一辈子也没舍得吃上一顿好饭,嗜酒如命的姥爷,一生都没舍得醉一次酒,每次喝到二两左右的时候,他就拿着那一斤装的酒瓶子,一边看一边自语,喝得不少了,不能再喝了。然后就把剩下的酒放在柜子里,生怕放在明处我碰打了他的酒瓶子。可是为了外孙的快乐,他一次就给我买了五元钱的鞭炮——五元钱能买六斤60度的老白干。

我此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没有机会回报姥爷、姥姥对我的爱。如今我用茅台酒给姥爷喝酒的资本也是具备了,可是,我的姥爷连一斤我买的老白干也没喝上。

现在我的儿子放的鞭炮是上千响一挂的,鞭炮足有小拇指粗,大的和手腕一样壮,炸得窗户玻璃都哗哗响。可是他和他的伙伴们怎么就没有我当年的那个快乐劲头呢?

儿子告诉我:那是如今的快乐事太多了。

盼年的滋味

文/王国梁

我经常怀念儿时的年,年味儿浓郁,幸福感强烈。如今想来,其实最难忘的滋味是盼年。白岩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也许我们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追求幸福的过程。”年也是一样,过年无非也就是那样,一切都是想象中的样子;而临近过年时,我们沉浸在盼望中,那种急切和期待的心理,焦灼又神往的滋味,真的是令人难忘啊!

腊八刚过,我就追着母亲问:“妈,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母亲正蒸着年糕,她一边忙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现在就开始过年了,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的美食。蒸完年糕,还要蒸馒头,磨豆腐,灌香肠……家里几乎天天飘着香味,馋得我口水直流。平日里母亲过得节俭,餐桌上一直都是滋味寡淡的。可想而知,这些过年的美食对我的诱惑力该有多么大,我每日都陶醉在饕餮美食的想象中。只是美食都是为过年准备的,所以即使早早准备好,也不能随便吃。母亲总是把做好的美食归置妥当,然后给我一小块豆腐、一小块肉骨头或者一小截香肠,让我先尝尝。

有了之前的口水做铺垫,那些年糕、香肠、煮肉的味道美得无法形容。一小块肉到了嘴巴里,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味蕾被一种久违的刺激惊醒,即刻兴奋起来。可惜只吃了几口,便吃完了。母亲扭过身去,我追着喊:“妈,再让我吃点吧,这点肉还不够塞牙缝呢!”母亲嗔道:“不能吃了,过年再吃!”那个年代,食物匮乏,不过年过节的,哪里来的美味供你大快朵颐?于是,我盼年的急切之情瞬间升腾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过年。我无奈地掰着手指算着,想象着过年时可以尽情地享受美食,口水又一次汪洋起来。

父亲要去赶年集了,我追在他的身后说:“爸,咱们今年多买点鞭炮吧!我要一挂小鞭炮,大年初一早上我要自己放!”父亲笑眯眯地说:“好!”要过年了,父亲的脾气也变得格外好。鞭炮买回来了,红红的一堆,我兴奋起来,冲过去对父亲说:“我先放一个,试试鞭炮响不响吧!”父亲说:“鞭炮哪有不响的,等过年的时候再放吧!”在父亲看来,还没到过年就放鞭炮实在是一种浪费。我只好听着村里的鞭炮稀稀落落地响起,憧憬新年赶紧到来,我要把鞭炮放得震天响!

年就要到了,祖父和祖母在冬日的阳光下打着盹,絮絮地说着什么。听他们说到“压岁钱”三个字,我的耳朵立即警觉起来。祖母说:“家里六个儿孙,老二一家人也得回来过年,再加上那俩闺女,一共八个人,要包八个红包呢……”以往过年我们给两位老人拜年,祖父都要给我们压岁钱,几乎成了一个仪式。我期待着大年初一早上,那个庄严的时刻来临……

很多个晚上,我都梦见过年了,我吃美食,穿新衣,放鞭炮……梦中的我,经常“咯咯”地笑出声来。

年在我焦急的盼望中,姗姗来临……

新年未闻鞭炮声

文/姚中华

在所有年俗当中,放鞭炮算得上是过年的头彩。今年全市禁放,街上看不到出售鞭炮的摊点,四处听不到放鞭炮的声音。年,在清净、和悦的气氛中悄然度过。

大年三十,满大街上都是人,蠕动的人流如同非洲角马过河一样壮观。走亲访友、逛街购物、回家吃团圆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快乐与笑意。这是年在中国人的脸上刻下特有的印记。大红的灯笼挂满了街道两旁,店铺的门上已经贴上了崭新的春联,还有一个个抢眼的福字。年味如同岁月深处飘出的醇香美酒,飘荡在依然料峭的寒风中。但是听不到鞭炮声。往年的这个时候,鞭炮如同报春的使者,早已按捺不住性子,在街头巷尾响成一片了。

年,在欢庆祥和的气氛中透露出一份特有的清净。这种清净从除夕到初一,一直延续到整个春节假日。我不禁有些感慨,平生还是第一次在没有鞭炮声中过年。

过年不放鞭炮,如同一桌丰盛的家宴缺少一道诱人的佳肴,心中难免有几许遗憾。自从记事开始,每年过年,放鞭炮似乎是不可或缺的一件事。人们把辞旧迎新祝福与心愿,寄托在迎接新年的曙光里,也寄托在一阵阵冲天而起的鞭炮声中。过新年,放鞭炮,世世代代传承的古老的习俗,其意义早已超出它的本身。那响彻在新年里的鞭炮声,是无言心声的流露,是驱灾辟邪的祈愿,更是祈福纳瑞的象征。

儿时,家乡春节放鞭炮的情景,如同挥之不去的影子,时时都会浮现在眼前。

岁月本无痕,年却被鞭炮声描绘得生动而具体。从除夕早晨开始,鞭炮声如同一场约定的接力赛,在远近的村庄中陆续响起,到了中午,更是响成一片。家乡风俗,年夜饭一般从下午三四点开始。饭前,家家户户都要放年饭炮,放完鞭炮之后,一家人才围拢在桌边,享用年夜饭大餐,年也才算真正开始。这时,远近村庄的鞭炮声愈加稠密,掀起第一轮高潮。

除夕之夜,室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鞭炮声却是不间断的。常常是,一家人围着炉火,一边吃着瓜子糖果,一边守岁。孩子们被一阵阵鞭炮声撩得毫无睡意,期盼着新年早早到来。午夜时分,鞭炮声开始越来越响,也越来越稠密,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家家户户开始燃放开门炮,鞭炮声像炸锅的豆子,噼里啪啦,响彻在乡村的夜空,也达到第二轮高潮。

年热闹多久,鞭炮便响得多久。放完了大年三十年饭炮、初一开门炮,接下来还有初三祝祭祈年、初五迎财神、十五元宵节等等。一次鞭炮声就是过年中一次兴奋点。寂静的乡村,鞭炮声如同快乐的使者,给年增添了几多欢乐,几多喜庆。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年,延续着古老的习俗,却又总是以新的面貌出现。今年的禁放新规,似乎一下子让人们与熟悉的鞭炮声挥手作别。

其实,鞭炮给人们带来欢乐、喜庆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困扰早已出现。尤其是在城市,且不说每一次在楼道里的炸响让人心有余悸,安全隐患令人担忧,一堆堆炮泥、炮屑让人避之不及,燃放后的烟雾就让脆弱的环境不堪重负。因此,当政府一纸禁令,人们便坦然接受。

没有鞭炮的陪伴、烘托,年,依然以特有的内涵向人们提供欢庆的舞台。春晚,如同一道年夜饭大餐,在万民期待的目光中准时与千家万户见面;一些似乎被岁月遗忘的年俗重新回到了人们面前,秧歌、舞龙、舞狮、踩街等各种民俗表演活跃在城市乡村。还有如今人们须臾不能离开的手机微信,从年三十开始,一波接一波的拜年祝福,从天而降的“红包雨”,让人目不暇接。年,有太多的喜庆方式让人们乐在其中。

初一出门,看到邻居门上张贴着一副传统春联: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这是宋人王安石《元日》里的诗句。千百年来,这两句通俗易懂却又寓意深远的诗句,已被无数个家庭用作迎接新年的到来。今年,没有鞭炮除岁,新年的曙光依旧在人们的祝福声中,准时照耀在春潮涌动的大地。

其实,只要有团聚、有喜悦、有憧憬,欢乐祥和,年,无论怎么过,都会充实而美好。

旧日新年

文/金丝楠

时光如海,那些鲜活的人与事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回忆,而童年时的记忆、欢笑却固执地留在岁月深处。纷繁喧嚣的日子里,真希望再做一回孩子。

小时候,年的味道是从期末考试的交卷铃声响起时开始的。寒假中,再也不用早起,不用背着手在教室听课,更不用背诵大段课文,反正所有事情都要等到过年之后了。大人们在这段时间总是不大管教孩子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忙年,他们的分工都是不同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准备的事情。年复一年,井然有序。

每隔几日,姥姥便会从市场上买来新奇的东西,存放在阳台一角,逐渐堆积成高高的小山。干鲜果品、鸡鸭鱼肉,哪些东西该在腊月的哪一天添置,在姥姥的心里总有一本小账。所有食材都需要料理,该煮的煮,该炸的炸。花生、瓜子都是生的,需等到晚饭以后,续好了旺旺的炉火,将铁锅架上炉台,撒一锅底粗砂大盐,细细翻炒。锅中粗砂与黑铁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不大一会儿,便有一股热腾腾的香气冒出来,整间屋子弥漫着温暖的氛围。

妈妈会张罗一家人的新衣,老老少少从头到脚,过年时候在穿着上不能落后于人。扫房过后,妈妈的手几乎整天泡在水里,床单被罩、桌布地垫、盖电扇的小方巾、花瓶里的塑料花——整个家都被装在大盆里洗了一遍。抽空儿,妈妈还要去买福字吊钱儿。准备春联是姥爷最为重要的工作,姥爷骑车去官银号一带,选几副满意的春联带回家,卷起来放在酒柜最里面。待到腊月二十九下午,姥姥熬一铁勺糨糊,姥爷便将春联福字贴在家的各处,将福气接到家里。

爸爸在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总能准时搬来几大箱烟花爆竹,整齐地码在楼下小车棚的最里面。他会以试试鞭炮响不响为由,当即放上几挂过过瘾。似乎放鞭炮这件事就像看人打哈欠,只要有一家鞭炮响起,各家的鞭炮也会接上凑热闹,在噼噼啪啪的声响里,年也就真的来了。

小时候,偷偷穿着大人的衣服在镜子里张望长大后的自己,长大后却只能独自在键盘上敲出一连串的文字回望:往昔的年味里,有熏肉的香气,有爆竹的震响,有头上的石榴花,更有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旧时光。旧日新年的回忆在文字里闪着光又瞬间消散,匆匆,似梦。

拜年

文/路玉景

临近春节,不觉想起了拜年那些事。小时候,我很喜欢串门拜年,初一一大早吃过年夜饺子,穿上母亲给我做的新衣服,着急地等待着天快快放亮,好跟着大哥、二哥串门拜年。等到天将放亮时,听大哥说“走!”,我焦急的心终于放下,连蹦带跳地便跟在哥屁股后面,走出家门加入了“一大家子人”串门拜年的队伍。

“一大家子人”指的是我兄弟和本家大爷、叔叔家的兄弟们,每到大年初一一大早嘎伙着到庄里乡亲长辈家拜年,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已成习惯。我们首先来到亲大爷家给大爷、大娘拜年,然后大爷家的兄弟们再到我家给我父母亲拜年,紧接着马不停蹄似地到庄里其他长辈家拜年。我们那儿拜年,男女都是分开拜年,也就是男的一帮、女的一帮,均有岁数大的领着。未婚女是不串门拜年的,只能在自家给自己的父母拜年。我们拜年的方式一直沿用跪下磕头的习俗,不跪下磕头,长辈认为你架子大,瞧不起长辈,如若一旦被长辈发现你没磕头,会被冷眼相对,一时是很尴尬的。拜年的队伍可以说浩浩荡荡,一拨接一拨,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拜年的队伍才渐渐稀落下来。这时,在家等着来拜年的长辈,数算着来拜年的差不多了,赶紧整理一下衣服,简单打扮打扮,再到其长辈家串门拜年。

拜年很有趣,每到一家,刚进屋门,领着的就高声打招呼:“某某某过年好啊,给您磕头了!”兄长们在屋里跪下,屋里跪满了,其他就紧跟着在屋门外院子里跪下,一排一大溜,个个满面春风,喜笑颜开。有时,在院子门口遇上进出串门拜年的,相互笑嘻嘻地寒暄一番,大体都是过年好的问候。跪下磕头的一霎那,长辈一般拉着领头的不让磕,礼节性地让巴让巴,领头的会说:不磕还行?一年一次。边说边跪下磕起了头。这时,长辈立马去拿烟卷给拜年的大人分发,同时抓起糖果、花生、瓜子逐个发给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在过去缺衣少穿、少吃的年月,能吃到糖果、花生、瓜子,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一看到长辈分糖果什么的,我们蜂拥而上,伸出小手,争相索要,笑得大人们久久合不拢嘴。等拜完年,小伙伴间相互拍着各自衣服上装东西的布袋子,炫耀谁领的多。

街巷上的拜年队伍匆来匆往,像赶集似的,有说有笑,不时相互打闹一番,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年轻小伙在街巷遇见新媳妇,用叼着的香烟点上一个鞭炮,往新媳妇跟前一扔,吓得新媳妇捂着耳朵急忙躲闪,等鞭炮“砰”的一响,新媳妇和她一同拜年的妯娌们便开始追逐着放炮者打闹。有时是防不胜防的,年轻小伙悄无声息地跟到新媳妇近前将即将炸响的鞭炮一放,“砰”的一声,吓得新媳妇一哆嗦,朦胧一看,点炮者早已笑着跑出去老远,新媳妇想讨个“说法”已无济于事,只能笑着干瞪眼。近年来,人们的思想观念大有提高,放鞭炮的越来越少,都晓得放鞭炮污染环境对身体健康带来的危害了。不过,打闹的方式有所改变,将扔鞭炮换成了扔纸团、雪蛋蛋子(雪团)了,这既是一种文明进步的体现,更是一种思想境界的跃升。

他乡夜,故乡年

文/国斌

蛇年,在我们打工者的眼里,真的就象一条卷伏在草丛里的小白蛇,在我们行色匆匆的脚步中不经意就给踩了出来。你看,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年了,也就是小年了。华夏各地,大江南北,都在这一天进入了浓浓香香的幸福年。可是,对于象我这样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回家的流浪者来说,就只能在这异域他乡感受着打工者的寂寞年,回忆家乡的幸福年了。

其实,如今的过年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不过就是在临近过年的这几天里一家大小都挑上担子,背上背筐到集市上去采购一些过年食品而已。比如称点肉呀,瓜子呀,水果呀,糖果呀,凡是好吃的食品,不管哪样,只要有钱,只要想吃,一天就全部运回家了,然后就只安心的享受幸福年。真正能让我回忆的,愿为过年写篇文章的,觉得很有年味气氛的过年,那还得到回一二十年,想起那时的过年那才叫真正的过年。

在我们家乡,过年是没有人说要以吃饺子来表示过年的。饺子在我们家乡算不了什么好食品,所以也就没人想到它了。但是,我们家乡的过年决对算得上是最丰盛的年。

一进入腊月,第一件大事就是杀年猪。在一二十年前,我们那里还没有多少人出来打工的,所以每家每户都是在家以种田为主,因此家家户户年年都会自己喂上一两头年猪,每头至少都要杀两百斤以上,什么几十斤,一百多斤的肥猪在我们家乡根本算不上年猪。把年猪杀了后就用盐腌上一个晚上,然后就挂在专门的抗架子上用香树枝和山茶树枝烧了火用来薰,这两种树枝薰的腊肉可畏皮黄肉香。大概薰过四五天,待肉薰干了水分就可以了,这样薰出来的腊肉可以存放好几年都不会坏。

另外告诉读者一个秘密,刚刚薰出来的腊肉用来炒菜吃那真是唇齿留香,香而不腻,即有香树的香味,又有山茶树的香味,会让你口舌生津,食欲大增。记得哟,这可是比现在大都市里挂牌卖的散养猪还要正宗的散养猪哟。从小猪仔就在山林田野地里啃吃草木树根,一点都没有吃过饲料的山野散养猪哟。所以我们恩施的火腿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

年猪杀了后,过年的主菜就算齐备了。接下来就是磨豆腐,推绿豆粉,做米粑(我们家乡叫花儿粑粑),杂油粑粑,打糍粑,煮豆豉,煮甜酒。这几样食品是几乎每家都要准备的过年食品,一进入小年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如果是家族大院的话,一进入小年后的这几天可就热闹非凡了,整天不是东家的石磨推得轰轰响,就是西家的灶屋飘着香。不管走到哪一家,都是为了办过年的而一家大小幸福又愉快的忙碌着。家家户户就象在办筵席一样。

首先就从这磨豆腐说起吧。先将豆子筛选干净,然后用一种专门打豆瓣的工具石碾将豆子碾成豆瓣,再将这豆瓣用热水泡十一二个小时,再用石磨磨成豆浆。这就完成了第一道工序。然后呢,就用滤布滤去豆渣取出豆浆,再把豆浆到入一口大锅里用火烧开,再用石膏水按比例的到入其中绞拌,最后就制成豆腐了。我们家乡还要把豆腐制成白豆腐,油煎豆腐和霉豆腐几种,以备过年和来了拜年的客人时炒菜用。

豆腐做好了就做绿豆粉。这绿豆粉在我们那里可是一种很广泛的食品了,可以和面条一样当主食用,而且大人小孩都喜欢吃,是一种用绿豆和米为主要原料配制而成的一种休闲食品。就是把绿豆与米按一定比例配好,再磨成浆,然后在锅里烙成一张一张的米皮,再切成约一到二厘米宽的粉条晾起来备用。刚起锅的绿豆粉就一张卷成米卷粘点调料水就可以当饭吃,又香又裹腹。晾干后的绿豆粉先要用温水泡软,然后煮热就可以吃了,也很方便的。

要论工序的麻烦,这做米粑是最麻烦的一种食品了。主料是用米磨成米浆,然后在锅里一边煮,一边用锅铲在锅底铲漫漫变成饼的米浆,将成块的米浆一铲一铲的铲到一个大盆里发酵,冬天要发酵六七天后才能用一种竹条编织的模具蒸成米粑,再在米粑上印上花就成了。由于米粑很漂亮又好吃,所以经常用来扫待客人和送礼之类,犹其惹小孩子的喜爱。当把上面这几种食品做的差不多的时候,真正的新年也就到了。

那样自己辛苦劳作加工出来的过年食品是绝对的绿色健康食品了,不象现在花了钱大挑小担的买回家的过年货吃着都是提心掉胆的了。比如豆腐里面加淀粉,米粉里面还听说加塑料,糍粑里面混粘米等等,没有一样是纯的了。不纯还好一点,现在很多食品却是加有工业源料之类的了。你看,方是方便了,可是没一样让人放心的食品了,就算这样,人们还得明知是毒偏要吃毒呀。唉,如今的食品呀,不知是该担心人做的食品呢,还是该骂那些做食品的人,人的这颗心呀,真深!

过年除了办些吃的外,也还要买一些鞭炮之类的东西,以增加新年的喜庆气氛。现在过年特别鞭炮成了一种最花钱的浪费品了,除了大人要买上几百上千元的外,连小孩子一个春节都要玩掉几百块钱的烟花炮竹钱了,各种各样的烟花炮竹让小孩子们整个春节都活跃在炫灿的烟花世界里,真是和平年代小孩子的福呀。我们小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幸福了。

记得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我爸爸买了一卷鞭炮,可能是买得太早或者是那时候买得太少,又还没到过年,爸爸怕鞭炮回潮吧,所以就把那鞭炮用一个竹筛挂起来烘在煤火上。那天爸爸也许是在地里干活去了,我放学回家看到了烘在煤火上的鞭炮,就很想取几个来玩。可是那时候我还小,没有那么高,但是伸手可以免强拿到,于是我就垫起脚尖伸着小手去拿烘在火上的鞭炮。谁知我由于还是不够高,小手在取鞭炮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那竹筛给推翻了。这下可就惹麻烦了,那鞭炮一下子就掉进下面的煤火里了。只听砰砰轰轰的一连串爆炸声在屋里象电影里面的机关枪,哒哒哒的响过不停。我一时给吓懵了,也不知道害怕,同时也可能是因为太害怕的原故吧,我就用手在火里去抢,也不知道抢没抢出来,但是庆幸的是我没有受伤,好象也没挨骂。

那时候,过年的头一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会把过年的腊肉在煤火上烧好,然后放在锅里用水泡上,第二天洗干净就可以了。那晚烧肉可不是烧一点哟,至少都会烧上三四十斤腊肉,是要把从年三十吃到元宵节的肉全部烧好。而且烧肉是有规矩的,要烧一个猪头和一条猪尾巴,喻示作一年完了要有头有尾。除这两样是必须的外,其它的就随主妇的意思了。我和我哥哥都是很喜欢烧肉的男孩,从我们懂事后,每年的过年肉都是我两兄弟烧肉,妈妈就在一旁指点一下。至此,整个过年的一切东西都算是准备好了,只等春节那天一家大小办一桌丰盛的过年宴席幸福愉快的吃过年饭了。

春节这天,全家人都会早早的起来,一是为了忙着准备过年的饭菜,二是为了给春节增喜气。主妇们都早早的煮了早饭吃后,就开始办过年的菜了。男人们就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和贴春联等杂事。我们那里过年这餐饭可要讲究的哟。一是这桌菜一定得做十二碗;二是这餐饭全家成员大小都得喝酒,不论多少都要喝一点,就连婴儿也要用筷子粘上一点意思意思,所以我们那里人多数都会喝酒,可能就与这年饭的规矩有很大的关系了。这三呢,就是要漫漫吃,吃得越久越好,而且不管你菜和酒吃得多饱喝得多醉,这饭多多少少也要吃一点才行。我们那里要是哪个人平时吃饭吃得慢,人家就会笑说:你是不是在吃年饭呀!可以看出这吃年饭就是讲究一个慢字。还有就是吃年饭时不能泡汤一起吃,喝汤只能用勺子舀来喝。据说如果过年泡汤吃饭了的话,来年你家请工做活那天就要下雨,碰不到好天气。主要规矩大慨就这么几条,一些小规矩现在一般没人记了。

吃年饭的时间一般都是在中午正十二点。当饭菜都做好后,就把一挂长长的鞭炮挂在院子里点燃,随着那砰砰轰轰的鞭炮声,就向村邻们告诉,我家团年了。然后把各种菜端上桌子摆好,再用几个碗盛上饭,放好筷子,在大门外烧点纸钱,点上几柱香,请那些逝去的亲人们回家过年。这时候全家成员都默默的站在饭桌四周,不能乱说话,表示对先人的尊敬。这样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这些凡间人才能开始过年,也就是吃年饭了。每当这时候,全村四里八乡的鞭炮都会轰轰隆隆的燃放起来,真是过年的气氛振得地动山摇啊。

吃过年饭后,还得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祭祖。这一天,同姓同宗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会约好一起去祭祀他们共同的祖先,烧一点纸,点一支烛,放一挂鞭炮,以示对先人的愐怀。把共同的先祖祭祀完后,才各家去祭各家逝去的亲人。虽然人们都时常说:烧钱化纸以免阳人,生前孝顺才是真情。但是这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宗教信仰,民俗习惯,还是在被人们一代一代的承接下去,流传至今也算是成了一种中华民族的宗教文化,也应该算是一种美德。如果一个人到了连先祖都不怀念的时候,那我想这个的思想品德也就到了不可取信的地步了。

每年我在家时,祭祀逝去的亲人们时,我都会买上一点纸和一些小鞭炮,连同我的爷爷奶奶以及同姓的爷爷奶奶,逝去的叔叔伯伯们都给烧点纸,点支烛,上柱香,放一挂鞭炮,默默的告诉他们,你的小辈来看你们来了!而同样的话题我妈妈都会对我说:他们(指我们同族的兄弟姐妹)都没给你爸爸和爷爷奶奶烧过纸,你们也不要到处都去了吧。可是我总是没有那样去做,在我的内心,这是对逝去的亲人的一种尊重和爱戴,更多的是一种怀念。在现今人们为了金钱,为了某些私下利益关系,为了寻求各种刺激和不为人齿的快乐而随意一挥就是几百上千元,却为了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就六亲不认,兄弟成仇的现实面前;如果我们能在那些逝去的亲人们的坟前烧几张纸,点一柱香,默默的怀念他们时,也许我们那一颗已经变得金钱化物质化,世俗化,变得冷莫,变得没有亲情的那一颗虚伪的心就会不经意的回归本原,回到那人之初,性本善的文字意识里。所以愐怀也是一种善良,也是一种力量,更是一种美德。

祭祀完先人们后,就没什么事了,这时候大人小孩就可以各自去找玩伴欢度春节了。在这个晚上,大人和长辈除了给小辈们发放压岁钱之外,就可以打牌下棋玩过通宵了。等到午夜十二点整,就是大年初一了,是迎接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刻,所以四邻八乡的人会在这一刻同时燃放礼花欢送过去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辞旧迎新,送走过往的愉快,迎来新的幸福。这一刻,所有的山山沟沟,村村落落,高山狭谷,平原河岸,都会轰轰隆隆的炸响新年的礼花。就象一朵朵五彩缤纷的大花伞从地面突然撑开,装点着幽深静美的小山村;更象一朵朵弦丽的大磨菇,在那宁静的天冪上次第开放;还象是天上的仙女们因为羡慕人间的美好生活而撒下的幸福糖果。也许就是七仙女吧,对她那个董永的思念和祝福。不管这烟花有多美,也不管是不是仙女们撒下的思念和祝福,这一刻,我们都知道,在那一朵朵弦丽的烟花下面,都有一户户住在祖国大地上的幸福人家,那烟花就是这一家家幸福的人家所开放出来的一朵朵幸福之花。

祖国强盛了,人民幸福了!

过了黎晨十二点,就是大年初一,这在我们家乡有一个古老的传承,那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去挑一担水回来,喻示作挑银水,表达着人们对财富的渴望。当然挑大年初一的第一担银水也得有点规矩,你去挑水时还得带上香,纸钱和红烛,要给那口水井敬一敬了才能向神仙要银水哟。挑完银水后夜就很深了,如果还要继续玩,这时主人就要乘天还没亮时打扫完卫生,然后再接着玩或者做夜宵吃。因为初一早上是不能扫地的,扫地了说是就把这一年的财富给扫走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谁都不能叫人家起床,每个人都只能睡到自然醒,自己起床。初一早上也不会煮饭吃,就吃那些粑粑和米粉之类的食品了。这一天大人也不会到处叫出门玩的孩子回家吃饭之类的事,因为这一天不论你走到哪家去玩,人家都会很高兴的,因为这喻示着人丁兴旺。而且这一天不管在哪一家玩,主人都会好酒好菜的款待你,你也不能装客气说不吃人家的饭菜,那样主人会不高兴的,也是不礼貌的,说明你瞧不上人家。就算你们平日里关系不好,甚至吵过架,更或者打过架,这天人家到你家来玩或者你到人家去玩,主人都会把你当贵客一样招待。这一天不论在哪家吃饭,喝酒的都一定要尽力而喝,不醉不归,不醉就不算乡邻,不醉就不算朋友。所以,在我们家乡,大年初一这天是一个没有拘束的喜日子,是一个只有感情,没有恩怨的日子。

过了大年初一后,拜年客就开始背上礼物去亲人朋友家拜年了,各乡各村也开始组织那经久不衰的土家节目闹花灯和狮子灯来庆祝新春佳节。这些花灯队和狮子灯队会走乡串户,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队伍举着灯笼,敲锣打鼓的到乡邻家里拜年。当然主人会封一个红包和几条香烟作为新年礼物,多少没人说,由主人心愿。

闹花灯这个节目主要是以唱为主,唱一些歌颂祖国和祝福主人的民间自编歌词。一般是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在一艘用细竹杆和彩纸制成的鱼形船内,支撑着鱼船跳着一些民间舞蹈。跟随的人们在一个主唱人的领唱下,一起喝着那些民间自编歌词,同时主人会燃放一些烟花以示热闹,庆贺新春。

狮子灯可算是祖国的民间精品绝技了。而在我们家乡的狮子灯就更加精彩,主人一般都会用七八张大八仙桌搭成很高很险的塔,狮子灯队表演时会用几十人一层一层的将这七八张桌子高的表演塔稳固好,然后由一个大头和尚和两个小猴子的表演者慢慢地爬上最高层表演一些节目,表演完一个节目就撤掉一层,只到全部撤完最后才来表演舞狮子。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民间节目,曾经有一些表演者因为在表演的时候不注意摔下来摔死的故事。

我们那里有句俗话说:三十的火,十五的灯。意思是年三十晚上火要烧得很旺,这样就喻示着来年兴旺发达。而十五的灯就是说十五这晚全镇各村的灯会组织这晚上都要汇聚一起表演节目,镇上还要评出名次,发放奖品。因为在我们家乡,正月十五是新年的最后一天,所以要各外热闹的庆贺一次,表示送年。送了年人们就开始新的一年的农耕忙碌了,为作下一个新年而奋斗。

在家里,还有一个习俗,就是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大人会叫小孩用一根绳子套在桌子的横条上,表示把年留在家里不让年走,希望天天象过年一样的生活。我小时候每年妈妈都会叫我用这种习俗去挽留那美好的年。

当然,这些习俗现在都没有人记了,因为人们的生活哪一天都比过去的年要丰盛美好的多了。

感谢祖国!祝福祖国!

乡村的年

文/梁惠娣

好像时光在村前的老槐树上打了个盹,眨了个眼,便到了年关。

老槐树上的天空,愈来愈清朗。洁白的云朵,像成群结队的绵羊,在悠闲地溜达。欢快的风在田野上游走,像调皮的乡野小孩蹦来跑去,吹皱了村前清瘦的河面。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喜人。青菜绿油油的,像踌躇满志的少年。大椒像旧时的大户人家,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喜庆得很。扁豆像弯月翡翠,挂满了枝头。紫茄子害羞地躲在硕大的绿叶下,却藏不住它们那肥硕的身躯。还有小葱、小蒜、香菜、芹菜……一律鲜嫩欲滴的青翠。过年的餐桌上,红的大椒、紫的茄子、绿的青菜……那一道道菜,像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多么诱人,多么温暖。

快过年的时候,走在乡村的路上,总会见到一些平时鲜见的面孔。那是外出的游子,纷纷像归巢的鸟儿回到家乡来了。不管走多远,家乡总会有些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过年。游子回家过年,是因为需要心灵深处,那些来自故乡、来自亲人的慰藉。路上遇见,流露的都是久违的笑脸,和那永远不改的乡音。乡音,就像装在老坛里香醇的酒,醉着游子漂泊的身心。

接近过年的时候,村里搭起了戏台,请了戏班子来做大戏。晚上,好戏开始,锣鼓筝弦被摆在戏台的一角,敲敲打打,吹拉弹拨,伴奏声如高山流水,悦耳动听。穿着各式戏服、化着浓妆的生旦净末丑纷纷陆续登场,咿咿呀呀地唱,演绎着一段段传奇故事。村里的老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跟着节拍拍着大腿,一边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完全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小孩子的心思可不在看戏上,他们像欢喜的燕雀飞来飞去,呼朋唤友,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买小水枪,买弹珠,买花炮,买烟花,尽情地玩。

除夕当天中午,人们开始做年夜饭。东家大娘在宰鸡,西家大婶在杀鱼,北边新娶进门的新妇,在认真地洗菜。人们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过后,美味的饭菜端上了餐桌上。白切鸡、红烧肉、炸肉丸子、香焖茄子、腊肉青椒……家乡过年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是鱼,寄寓着人们年年有余的美好愿望。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那一顿年夜饭,是一年之中吃得最香最快乐的一顿饭。

将近子时,一声鞭炮的炸响,掀起了乡村过年的又一个高潮。乡村里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代表着人们一年里的日子红红火火。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拆开,长长的鞭炮能绕院子两三圈。除夕夜,“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绵绵延延地响一整夜,那一夜,我们通常兴奋得睡不着,于是走出去捡“哑炮”。那时候,每家每户门口的地上满是爆竹的红纸片,陡增几分喜庆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那是过年的味道。

乡村的年,是说不尽的欢乐与热闹。

豆棚瓜架

文/张成刚

春节假期得闲在家,静下心来正好整理了凌乱的书橱,将书籍分类摆放整齐。过程中,翻出了小时候的几本日记,不禁坐下来仔细翻阅,看到其中有关过年的记录,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放鞭炮、拜年、收压岁钱、打山神……小时候过年的场景呼啦啦扑面而来。

想到压岁钱,那个年代的压岁钱更多意义上就是一种仪式,一种老人对后辈的美好祝愿,仅此而已。而现在给孩子的压岁钱好像已经变味了,动辄几百上千,甚至万元,好像给少了就是跟孩子不亲,更是对孩子父母的不敬。

小时候,身为家族中的重长孙,至少在12岁之前,我是唯一的重孙,是我曾祖父甚至整个家族最大的骄傲和希望。每年的春节,老爷爷给我的压岁钱也只有两毛钱而已,而我的姐姐妹妹们的压岁钱才一毛钱。但就是这一毛钱两毛钱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是要盼一年才能盼来的,而且还是要正儿八经地给老爷爷磕头之后才能领到。就是这现在来看少的可怜的压岁钱,我们已经是非常非常满足了,要知道那时候一分钱就能买到一块糖,五分钱就能买一支牛奶雪糕呢!除了能有期盼已久的压岁钱可领,那时候过年印象最深、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大年初一我们村独有的一个风俗——打山神。

每年的初一,各个家族的人们拜完年后,就会聚拢到村里各个生产队的集合点集合,等待打山神仪式的开始。所谓打山神,就是给山神上供,祭祀山神。仪式以家族为单位,将各家各户收集来的各种祭品摆放到村头的场院中间,焚香祭拜。老人中德高望重者担当主祭的重任,参加仪式的家族成员在家族长者的带领下,面对大山行三拜九叩之礼。一拜祈求山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二拜祈求山神保佑人们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三拜祈求山神保佑孩童们心智聪慧、茁壮成长。祭拜仪式完成后就正式进入到孩子们最高兴最开心的时刻——打山神。各个家族把家族里最好的鞭炮爆竹烟花聚到一起,由各个家族挑选出来的壮劳力,带领家族的男孩子们依次燃放。燃放的过程,就是各个家族的竞赛比拼的过程。一是看谁家的鞭炮品种多,花样新;二是看谁家的鞭炮响头大;三是看谁家的鞭炮扔的远,越远越靠近大山,越能给家族带来好运。同时看哪个家族燃放鞭炮的时间长。这个环节最受男孩子们的欢迎,你想,家族里所有的鞭炮齐齐聚在一起,各种各样,有大礼花、二礼花,有钻天猴、二踢脚,有雷子,还有礼花蛋……等等,品种繁多,任孩子们放个够。平时各家也就有一种二种的鞭炮并且数量有限,家长是不允许放开任性放的,仅有的鞭炮那是要按计划放的,年三十上坟放一支鞭,放几个大礼花、二礼花,正月初一能放两支鞭,放几个雷子、几个两响(二踢脚),正月初五只能放一支鞭,正月十五元宵节也只能放一支鞭外加几个钻天猴。所以,这时候孩子们的高兴劲就甭提了,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男孩子放鞭炮的同时,女孩子则可以随母亲、奶奶们放开肚皮,享受那些祭拜供品的美味。什么炸肉、炸鱼、炸豆腐,琉璃地瓜、琉璃山药、琉璃苹果,豆腐丸子、萝卜丸子、鸡肉丸子,还有各种干果山货,像柿饼、柿皮、山楂片、核桃,有时还有鲜水果像苹果、梨,富裕家族甚至有香蕉,那时候的储存条件非常有限,供品中大多是干果类的。所以能吃上新鲜水果那可是莫大的幸福啊!

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电视、电脑、手机的普及和网络游戏的盛行,过年放鞭炮的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小,再加上雾霾的严重影响,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各家买鞭炮也弱化成了一种形式而已。所以,各种传统的风俗也是越来越淡化了,那些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童年快乐也一去不复返了。

放鞭炮

文/段宏波

小时候,我对过年的渴盼,一半来自对鞭炮的念想。

在乡村,腊月二十三祭过灶神之后,就算进入年关了。鞭炮声陡然多起来,年味因之而变浓。一听到鞭炮声,我的心就飞了,抓一把散鞭炮装进口袋,飞奔到大街上,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扯扯闲话,比比放鞭的技艺,互相打问:“你家过年放多少响的鞭?”。

那时候,放几百响的鞭已是奢侈,上千响只在梦中。初一早上的长鞭,让我盼之又盼,掰着指头数日子,终于挨到除夕,早早定好闹钟。

平时一贯赖床,但初一这天,我会起得比闹铃还早。打开房门,冷气袭来,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天还不亮,满天星星闪烁。我走进厨房,一盒长鞭在灶台上烘了一夜,摸起来纸声脆响,闻起来有火药的清香。找一根长竹竿,鞭炮拴在竿头,挑在空中,如垂下一长串红辣椒。放鞭炮我一向胆量十足,擦亮火柴,烧着引线,短暂“嗤嗤”之后,一长串“噼噼啪啪”的炸响,回声在村庄上空滚动。

陆陆续续,人们都起来了,整个早晨,鞭炮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

那时鞭炮粗糙,在一地纸花中,总有一些哑炮。我走街串巷,到处捡哑炮,直到把所有的口袋装满。

哑炮有些是有捻的,但很短,点着要马上扔。我手疾眼快,一手持火香,一手捏鞭炮,火头在捻上点一下,迅速斜向上抛出,空中炸开一朵纸花。更多的哑炮是没有捻的,玩起来更有趣。最简单的玩法,哑炮放石头上,用锤子砸,声音比似乎点火放炮更响亮。也有细致的玩法,哑炮从中间剪断,露出火药,火头一点,“呲呲”地喷火焰,像火枪一样。很多断开的哑炮,摆成复杂的图案,甲喷乙,乙喷丙,一根引燃下一根,火焰如蛇行走,煞是好看。

家里有一个旧搪瓷缸子,也屡屡被我用作放炮的道具。找一块很平的地面,缸口朝下,覆在炮上,露出一截引线。一声闷响,缸子如火箭一样,垂直飞起来,有时落到房顶的瓦垄上。最后一次飞到邻家院子里,从此罢手。

如今生活越来越好,娱乐越发多样,我对鞭炮也悄悄失去兴趣。但那些因鞭炮而璀璨的时光,会永远亮在心里。

腊月年味浓

文/侯俊利

腊八过后是小年,越是觉得春寒料峭的时候,年也就愈来愈近了。

小时候总盼着过新年,印象里最深的是:一放了寒假,我和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放鞭炮、唱年谣:“过新年,真热闹,家家户户放鞭炮;穿新鞋,换花袄,压岁的钱儿少不了。”

一到腊月,就让人感到年味越来越浓了,让远离父母的人更加思念亲人。

记得小的时候,每到过了小年,母亲就忙活着准备过年的物品,什么年糕、腊肠、丸子、麻花、米糖等食品,年糕、腊肠是我最爱吃的美食,现在想一想,舌根上就流出口水,那味儿,如陈年老酒,一生一世都是忘不掉的。

除夕之夜,父亲都会在厨房的煤炉上置一口铁锅,锅里放满水,放入各种各样的卤料,母亲在一旁帮着依次放入要卤的猪肉、鸡肉、莲藕、海带、豆干等,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准备一些可供亲戚朋友拜年聚餐的佳肴,用父亲的话来说,“炉火越烧越旺,汤越熬越香,年越过越浓。”

我和哥哥最盼望的就是这一天,因为这天我们可以吃到一年中最好吃的食物。闻着飘来的卤香,我俩馋得快流出口水,母亲刚炸完一锅丸子,哥哥迫不及待地要先尝为快,结果不小心被烫了嘴。那时的年味,除了身上的新衣,就是餐桌上的美味了。在父母忙活的整个过程中,我们总是围在她们身边,那一刻,沐浴着家人的呵护,心底里涌起的是无边的温暖。傍晚,我们贴上春联,点燃鞭炮,一种美好的心绪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中弥漫。

后来,我长大参加了工作,记得有一年单位留勤,我是其中的一个,年除夕的晚上,留勤的同事们就聚到了一起。大家来的时候,都带来了自家的熟食,有的是家里老人自酿的黄酒,有的是家里炸的鱼肉,同事们围坐在一桌,似乎并没有在意那顿饭是否丰盛,而是在一起谈着、笑着、闹着,举杯间传递的是一份浓浓的友情,谈笑间流露的是春意融融的节日气氛,还有对父母深切的思念,那一刻的年味竟是那么难忘。

而今,自己有了新家,且远离了父母,每年更是少不了要带着孩子在过年的时候和父母团聚。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有了女儿,才更能理解父母对子女的爱,每次看到父母日渐增多的银发,还有慢慢长大的女儿,年味里更增添了一份牵挂和一份期望。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尽管每一年的新年都在平常或匆忙中度过了,但心中腊月的年味却日益渐浓,我想:那应该是人世间最温暖的亲情。

童年的鞭炮年味儿

文/冯静武

每到过年,总会想到没有电视机前那段充满乡村气息的、早早期待着的童真年味儿。

“过大年,响大炮,柿子核桃克炕泡”。(克炕泡:娄烦方言,在满炕上滚来滚去)。对于当时比较贫困的吕梁山区的娄烦县,没有新鲜水果,没有奢侈糖果,摆上一些柿饼和滚在炕上的圆圆的核桃,就是过年的好吃食了。于是响炮就成了儿时最大的快乐、最为向往的事了。

买炮是要经济核算的,买多少鞭炮,买多少两响炮,买多少花炮,那是极其精准的。鞭炮买三串一百响的:三十晚上一串,初一早上一串,剩一串拆开一个一个放。两响炮呢,腊月二十三放一个,发旺火后放一个,高潮时分再放三到五个,初一早上接神放一个,再就是正月出门留着一个,因此有计划地买八九个。花炮是比较昂贵的观赏炮,往往是根据经济状况购买一些,只在年三十晚上,请出全家人围着观看,每个人的神态都是幸福的,在烟火的燃放中,展露着灿烂的笑容。

这其中我最喜爱的就是小小的鞭炮了。起初时,鞭炮只卖一百响、二百响的浏阳鞭。响一串儿鞭,绝对不会随意摆在地上,或者点着后扔在一边。那时,我们都是极其认真地将鞭炮挂在晾衣服的铁丝上、树枝上,或者拿一个长长的木棍挑在一端,小心翼翼地点燃,然后看着它在瞬息间响完,直到鼻子闻着炮药味儿,还等着那些尚未响了的、燃放缓慢的鞭炮,就在等候中,不时炸响几个才算收手。然后借着旺火的光亮,寻找没有燃爆的鞭炮。就在一定范围内,看到完整的小鞭便捡了起来,用手一捏,挑硬的放。到次日一早,放完接神炮后,再到周边巡视一番,将昨夜没有捡到的鞭炮,装在崭新的衣袋里。吃罢早饭,相约几个要好的同学,到响炮多的人家院里,再拾捡一番,当作一种胜利战果满载而归。

捡到的小鞭,如是有捻的,点燃后甩到空中听炸响,放到桶里听回响,埋在土里、雪中看小爆破。如是无捻子的,可从中间一分为二,把火药端相对着摆放,一起点燃后,看哪边的厉害,这叫“小两口打架”;还可将中间折断,但还连着一点,摆放成一个架子,然后横放一个有捻的鞭炮,把捻子穿过炮药,点燃后,在火光冲天后带有一声脆响,这叫“机关炮”。再就是将多个无捻的炮药抖了出来,堆放一张纸上,再溜出细细的一道药线,点燃一端后,呲溜一下燃过去引燃火药堆,一片火光过后,一团黑烟向上散去,那叫“孙猴登天”……

从除夕到正月初三,我们就和鞭炮粘在一起,想尽一切办法,玩出新花样。更多的时候,几个淘气的男孩子,用手指捏住小鞭炮的屁股,点燃后不松手,看谁胆子大。随着一声爆响,就在龇牙咧嘴后,再看看震得发麻的拇指和食指,被小鞭屁股上的黄黏土熏成了黄色,但是,笑容却挂在每个孩子的脸上。

再后来,出现了一千响的鞭炮,个头儿也比原来的大了一些,我们称之为“千子鞭”。响起来不仅声音大,而且时间也长,那叫个过瘾。挂在树枝上都可连到地下,特别是响过后,一层红纸屑,真让人眼馋。谁家院子有了这一层红纸屑,那就是一种炫耀。再后来,在“千子鞭”的中间,插进了一些小炮,燃放起来更具乐感。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不时来一声大的声响,满含着多少儿时的快乐呀!

我的窗

透过沾满风尘的纱窗,看到对面七楼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我端坐在窗前,希望描绘出他们的幸福。

六楼的书房,奋斗的身影,年轻的小伙在做高考前最后的冲刺。

对面有位奶奶站在钢条圈围着的窗前,不知谁留下她孤独地张望。楼上的鸽子,洁白的羽翼,优美的体型,灵动的双眼,在笼中踱着步,尔后栖息。

鸟儿们细语话别,仿佛怕打扰了疲倦的人们。它们每天都是欢乐的,下雨天,晴天,都可以听到他们的歌声。明天,新的一天,他们又开始歌唱。

夜,披着黑色的薄纱,笼了下来。

晚风吹来,打一喷嚏,拉上窗帘。

短促的鞭炮声传来,又一位老人辞世,这样的时节,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鞭炮声。

高跟鞋发出充满诱惑的声响,这样的一天结束了。

捡鞭炮

文/刘卫

小时,每年春节期间,县城几个燃放鞭炮的节点是男孩的盛事。我们捂着耳朵,在鞭炮屑里翻找,总能寻到漏网之鱼,然后在街头巷口等处放着玩。为节日添喜,延长着年味。

虽然那会儿我们不差钱,父母或多或少给了点,但小伙伴们仍乐此不疲。一来花自己有限的压岁钱,有些舍不得;二来通过劳动,更有获得感。

多次历练,我们总结出几个峰值期。一是除夕“接年”,时钟在敲响十二点的那一刻,各家各户伸出长竹竿,比谁家的鞭炮放得响,时间长。啪啪啪,咚咚咚,间或穿插着“轰隆”巨响,此起彼伏,喜气冲天。天空映照得通红,浓烈的硝烟味飘荡起。此时,年的气氛烘托到顶点。等硝烟刚散,我和弟弟打着手电筒,迫不及待地冲过去,能捡到不少“战利品”。也能看到不少提着灯笼,打着手电筒找宝贝的小伙伴。如果谁捡到一只大鞭炮,众人会发出一阵尖叫,满眼羡慕。

再一个节点是正月初一开始拜年时,一些大户人家特别“好客”,燃放五百响或一千响的鞭炮迎贵客。此时,我们在家境殷实的门口守株待兔。响声刚止,就会涌上来一大群小伙伴。彼时人多“货”少,竞争激烈,也只能为捡漏遗失补缺。

最后的高峰期是初八开门时,为图吉利,新年里大发,街头的商户和单位竞相燃放鞭炮。有的店主豪爽,燃放一万响的鞭炮,这里面藏着许多没放好的鞭炮,甚至还有大家伙。鞭炮声就是在召唤。商家也乐见此情景,藉此招徕了人气。大人牵着孩子,躲得远远的;旁观的人群,捂耳拍手叫好,演奏着春节收尾的欢乐颂曲。

捡回来的鞭炮,被男孩子视为春节期间最好的玩物。认真清理,把没引线的鞭炮挑出来,扔掉,再把溅了雪水的鞭炮在炉子上翻烤,确保不是“哑炮”,免遭其他小伙伴嗤笑。那时火柴点燃鞭炮显得太奢侈,有人偷出奶奶的细香棍,随用随点。

我们玩到极致:有的把鞭炮绑在木头鸭子玩具身上,放进盛满水的盆里,齐齐点燃,木鸭被驱使向前,甚至翻滚,引得围观的小伙伴大声喝彩;有的放进空纸盒里,点燃后,一声闷响,盒盖炸上了“天”。开学后,把自己珍藏的大鞭炮带到学校。放在操场地上,由身手敏捷的体育老师集中点燃,消除了小同学燃放时的安全隐患。伴随着“冲天炮”的声声巨响,女同学吓得捂起耳朵,发出快乐的尖叫声。师生们年兴未了,简短的开学典礼过后,带着愉快的心情进入到教学中。

那时燃放捡来的鞭炮有些“江湖上的规矩”:不能对老人放,虽然小鞭炮响声轻,但是还是有可能吓出心脏病;不能对幼童放;也不能对男性中年人放,一旦惹上火,追上来,弄不好会挨揍。再就是放冲天炮要找旷野地方,而且得有大哥哥或叔叔陪同。所以,我们专盯那些上、放学的高年级女孩子,还有中年妇女,冷不丁在身边丢只“炸弹”。一时间,她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声责怪,或招致老嫂子的一顿臭骂:“谁家的孩子,这么淘?逮住你,让你娘好好地管教管教。大过年的,欠扁哦!”我们早跑得无踪无影,笑得透不过气来。

村童记忆之过年

在村童眼里,没有一种节日比家乡的春节隆重和更有味道。

冬天来临的时候,便是开始盼望着寒假,因为一个学期的结束,意味着新年已然开始。在外打工的村民逐渐背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中,那时的打工其实很单一,就是到城市去做泥瓦工,无意识中为城市的建设出力出汗。所以冬天一到,“泥瓦工”们就开始了漫长的假期,这正好中了与家人团聚在热炕头的美意。这样看来,村童长辈的年似乎来的更早,“放假”对于村童和长辈都是年的开始,而团聚更是不可缺少的喜悦。

长辈用辛苦一年的血汗钱开始为村童置办着年货,鞭炮自然是村童最爱了。从“大地红”到“花花炮”,从“钻天猴”到“响天雷”,在村童的衣兜里布满了“火药”的味道。山村开始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从村头到村尾,到处都能看到村童们的身影,到处都能看到鞭炮的碎纸。

在村童眼里,鞭炮的威力都在掌控之中,“小鞭”也好,“双响”也罢,都可以在手中从容的点燃,真是做到了指哪响哪。夜晚的来临伴着星星点点的烟花,让山村的美丽继续持续。小伙伴们一人手提一个红红的小灯笼,走东家、串西家,让天真的笑声在山村的夜空中伴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成为一道暖暖的风景。

儿时山村平素的饮食都比较清单,菜是自家菜园产的,再变着法做都是素食为主。而随着新年的临近,各家开始把喂了一年的肥猪杀掉,于是荤菜开始抢了青菜的风头。大部分村童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改善”了自己的生活。而我却与生俱来的讨厌猪肉,听好了是讨厌猪肉而不是讨厌猪啊。理由很简单,猪肉味一入鼻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于是我就成了家乡为数不多的素食主义者。当然我的素食的概念仅仅是不吃猪肉,做为新年时刻的奖励,父母会经常做我喜欢吃的鱼和野兔来为我解谗。

在记忆不是非常健全的年纪里,村童的新年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鞭炮、红灯笼、鱼和野兔,和小伙伴没黑夜没白天的在外面疯玩。终于明白,过年对于村童就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想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回家。而欲望这个词并没有很早的植入村童的思维。因为,想吃的无非是鱼和野兔,想玩的无非是鞭炮和灯笼,而整个山村都是家就无所谓什么时候回家。

那时那刻、那番美好告诉村童:过年是放假,过年是放鞭炮,过年是在山村里闹翻了天,过年是村童享受家乡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怀念小时候的年

文/杨恒战

在彻夜不停的鞭炮声中,迎来了又一个年。也许现在的鞭炮声比过去响,也许现在的烟花比过去璀璨,也许现在的美食比过去丰富,然而,我却更怀念小时候的年,怀念小时候过年的那种感觉。

出生在乡下,小时候的年都是在村子里度过的,那时候的年感觉漫长而有味。现在,也许是在城里居住的缘故,也或许工作忙碌的缘故,感觉现在的年总是过的仓促、乏味,甚至还有点儿疲惫。祭灶之夜,因为工作上的事,晚饭也没能陪伴家人。大年二十九,还在单位坚守岗位。直到大年三十的早上,把一副对联张贴在家门的两侧,我似乎才真正的意识到要过年了。但我知道,短短7天的假期,走亲访友、大小聚会、酒宴是一天也不会中断的,也许这就是现在大多成年人的年吧,这种过年的感觉与小时候是没法比的。

我小时候对年的期盼比任何人都要早,似乎从冬天的第一场雪就已经拉开了帷幕,因为下雪意味着冬天的到来,而冬天来了,距离过年也就近了。谈到过年,我第一个想到了发小阿波。他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两家距离很近,都挨着村边的一个很大的水坑。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小时候我和阿波望眼欲穿的盼过年的情景,年前的第一场雪飘过后,我和阿波就经常端坐在大水坑边,掰着小指头倒数的离过年还剩余的日子“60天、50天、30天……”那时候的日子真叫一个慢。

在喝过一碗腊八粥之后,就感觉到年越来越近了,已经看到年的影子了。而腊月二十三的祭灶夜,吃上一口芝麻糖,就感觉到浓浓的年味了,似乎已经听到年匆匆赶来的脚步声。那时,芝麻糖也是奢侈品,我们叫祭灶糖,只有祭灶这天才能够拥有,而且每次家里只买很少的几根,一个人只能够分上一小块儿。平时是吃不到的,不会像现在超市里随时都可以买。

接下来的日子,大人就开始忙活了,打扫房子、蒸馒头、炸丸子、炸油条、杀鸡、炖肉等等,年味溢满了小小村落的每一个庭院。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经常说,我小时候算是赶上了好日子,生活条件日渐好转了。但我感觉与现在的富裕是没法比的,他们所说的“好”无非是从我小时起开始吃上了白面馒头,而吃肉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享用到的。

那时,家家户户在过年时都会一连蒸上好几锅馒头,炸好多的油条和丸子,我家也是如此。母亲会把馒头装入编织袋,足有两大袋子,油条和丸子也会炸上一大篮子,往往出了正月还吃不完,甚至都发霉了,现在想想有点不可思议。而鸡和肉还是奢侈品,鸡是自家养的,肉不会多买的,父亲会在年前把肉分割成小方块用地锅炖熟,然后捞出来,装入一个柳编的大篮子里,然后在堂屋的房梁上系上一根绳子,篮子就通过这根绳子悬在半空中。

炖肉的时候,我是哪儿也不去的,就干守着炖肉的灶台,只等肉炖熟了,父亲把骨头上的肉用小刀剔除后,再把骨头给我。上边的肉已经不多了,只是小刀剔不到的地方还存留些,我会想法设法的把剩余的啃的一干二净,比父亲的小刀还要厉害。但这还不够解馋,经常会在半夜,等家人都熟睡看了,搬着凳子来到装肉的篮下,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够些剔骨肉或者从肉方上撕下些瘦肉塞入自己的口中独享。

除夕夜,过年的感觉就已经达到了高潮,大人们依然忙碌,母亲忙着包饺子,父亲要搞一些祭拜仪式,但这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我关注的是新衣服。小时候一年才添一身新衣服,虽然都是大姐自个做的,颜色要么一身蓝,要么一身绿,但对我来时却是一年来最好的礼物了。除夕夜吃过晚饭后,我是一定要规规矩矩的把新衣服穿上的,一家人谁也拦不住我。记得小的时候,夜太黑,村里没路灯,只是有条件的村民才会在院子里临时扯上一个大灯泡,大街上会透出一些亮光,我是不敢出去玩的,就穿上新衣服睡觉盼天亮。稍大一些,胆子就大了,穿上新衣服的我就和小伙伴们结伴在大街小巷内流窜。有的小伙伴游荡到半夜瞌睡的撑不住了,就回去睡觉了,我和另一个发小阿辉却往往能够撑到后半夜。

在阿辉眼中,我是发小中的贵族,因为我有两个刚订婚的姐姐,年前两个姐夫都会来我家探亲给我些压岁钱,而这些压岁钱在除夕夜就派上了用场。我带着阿辉来到村里唯一的代销店,敲开门,买上两捆摔炮,一人一捆,作为阿辉陪伴我到最后的奖赏。我们两个总是恶作剧,拿摔炮朝临街的房后摔,“砰砰砰”的响上几声,就赶快逃离,就像打游击似的。待大人叫骂着出来时,我们早已跑的没了影子,远远的听着大人的抱怨声窃喜、偷笑,有种成功的感觉。有时,我们真的能够撑上一夜不睡,有时,实在困了,到家睡上一会儿,依然不脱衣服,并不耽误早早起床。

初一早上,最大的活动是拜年,而我关注的并不是拜年,而且通过拜年可以得到鞭炮。天还不亮,我和小伙伴们就早早起床了,年年如此。我们会挨家挨户的给长者磕头拜年,磕过头,就干等的着大人的奖赏,大人会给些鞭炮、核桃或者糖果,而我最喜欢的是鞭炮,有时大人给鞭炮以外的礼物,我索性就不要了,因此还落了个懂事的孩子。有时,哪家大人给孩子们发了“大雷”时,也就是那种较大的鞭炮,我们就相互告知,把那家作为重点拜年对象,磕头后不拿到大雷就会耐心的磨蹭,直到纳入口袋。而哪家没有大雷也没小炮时,我们就匆匆去,匆匆回,见长者就跪,为的是赶时间去下一家。

记得有一年,发小阿波去给村里五爷家磕头,五爷年纪大了还没起床,家里也没有电灯,漆黑一片,结果进屋后一脚就踩进尿盆里了。阿波只得回家换双鞋子,回来后告诫其他小伙伴不要去五爷家了,尿泼洒了一地,而且啥礼物也没备。但我们还是礼节性的去磕头拜年了,只是离他好远,屋内还是泥土地面,生怕被尿泥滑到。

天亮后,我和小伙伴们就结束了拜年的活动,载着满满的好几口袋的鞭炮开始在大街小巷里燃放鞭炮了。有调皮捣蛋的会学着大人点燃一根香烟,而大多的小伙伴会燃着一根香,用来点燃鞭炮。胆大的把鞭炮拿在手中,点燃后再扔到半空中,胆小的就把鞭炮放在地上,点燃后迅速离去,还捂着耳朵。大街小巷就会时断时续的传来鞭炮声,空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

初一过后,大人们就开始走亲访友了,而我和小伙伴们自然不会放过享受美食的大好机会。而现在的小孩子,物质丰富,天天都跟过节似的,是体会不到我们小时候的那种感觉。

过年的最后一项是过元宵,我们小时候称之为过小年。正月十六早上,村里的大人和小孩还会像初一那样早早起床,而且还会有很的多活动,有的到田地里拔些豆茬回来,有的会沿着村里的老井转一圈,有的会到村边高大的土寨墙上走一走等等,最后,会在各个十字路口燃上一大堆篝火,好几十个人围上一圈烤火。所有的这些活动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寓意,有的是发财、有的是平安、有的是不生病,总之都是些好的意愿,从这些活动中我看到了朴实的乡亲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小年过完之后,这个年才算宣告真正的结束了。但我们却还在久久的回味,过年的感觉意犹未尽,随即又该盼望下一个年了。

童年的春节

文/王敬礼

春节临近,看到人们忙忙碌碌购置年货,总会勾起我对童年春节的回忆。

在那生活条件差,吃穿都不能满足的年代里,孩子们最盼望的 就是过春节了,因为过年才有好东西吃,有新衣服穿,有鞭炮放。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过年就这么简单。

记忆中的春节特别有年味,家家贴春联,户户放鞭炮。那时进了腊月就有年味了,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空中乱舞,鞭炮的火药味弥漫了整个腊月,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离春节还有二十几天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按照习俗,廿三祭灶、廿四扫房,廿五、廿六蒸年糕,还要赶集买年货,那个年代,年货不是很丰富,无非就是刀鱼,红糖、芹菜,还有肉。只有家道殷实的人家,才会杀鸡宰鹅的。但几乎每一家都会在那有限的鱼和肉上大做文章,炸刀鱼,做丸子,煮猪头。

除夕晚上我们家通常是煮猪头炖蘑菇。平时很少卖肉,要想实打实地解一会馋,也就是等着年除夕了。我们家兄弟四个,都是“吃饭没饱”的岁数,光吃猪头肉未必够我们打牙祭的,只好在肉里多加蘑菇。做好后,盛上一大海碗端上桌,香喷喷地扑面而来,我们便迫不及待大吃起来,这就是年复一年的除夕团圆饭了。

按照习俗,正月初一的清晨,家家户户一定要早起煮饺子,还要放鞭炮。当热气腾的饺子端上饭桌我们就像几天没吃饭一样一连吃上两三碗。吃过饺子穿上母亲、姐姐们做的新棉袄便跟在大人们后面挨家挨户拜年了。最大的收获就是鼓鼓囊囊的两口袋瓜子糖果。拜年回来整天会捂着耳朵放鞭炮,忘记了天冷,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经济条件不好但过年那几天,也显得异常慷慨。桌上的笸箩里摆着花生、瓜子、糖,但是,许吃不许往外拿,这对于惦记着吃,又惦记着玩的孩子们来说,无异是极大的遗憾。只好趁家长不注意,抓一把,揣到口袋里,溜出去疯跑,吃完了,回来再偷一把。更美好的是,平时惹了祸、淘了气,少不了挨一巴掌、踹上一脚,而到了春节,家长们和气了许多,对你有什么不满,也基本上采取宽大处理的豁达态度,顶多瞪你两眼。邻居们见面也比平时亲切多了,拜年时各个脸上笑容可掬,把所有的不快和郁闷都暂时搁在一边,你就觉得春节那段时间,空气是清爽的,天空是明亮的,人是自由的……

过完除夕,春节过了一半,后一半就开始走亲访友或者接待客人了。从正月初二开始背上苑斗,放上几个饽饽去三姑六姨家拜年 。饽饽通常是不会少的,中午能吃上一顿好饭就心满意足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正月初六,年也过得差不多了。

现在觉得年味不如以前了,关键是生活条件好了,渴望过年的心情也没有过去那么迫切了,尤其是小孩子,以前过年盼着有新衣穿,有好东西吃;现在呢,天天像过年,所以过年的味道也逐渐淡下去了。 童年的春节是美好的,是终生难以忘怀的。

鞭炮

文/奋发

贾元春元霄节时给贾宝玉贾迎春等兄妹出了道谜,谜面是:能使妖魔胆尽催,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贾宝玉等人很快地都猜出来了,谜底是鞭炮。其实并非贾宝玉等人个个聪明,而是贾元春谜面出得形象浅白加上贾宝玉等人身边的鞭炮声又不绝于耳的缘故。

传说中“年”是一个害人的妖魔,腊月最后一天出来害人,怎么办?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鞭炮声来赶走它。“啪啪啪……”一阵鞭炮声响后妖魔“年”吓得屁滚尿流,跑了。电影《地雷战》中的日本鬼子听到民兵装在铁皮箱内的鞭炮声响后,一样吓得不知所措,被民兵游击队牵着鼻子走。被鞭炮炸惨“妖魔”还有《带响的弓箭》里的特务,深山密林中,围剿特务的军民正愁找不到特务行踪时,密林里的一处上空响起了一声鞭炮声,为他们指明了方位,原来这是一个被特务挟持少年英雄用弓箭把点燃火索的炮仗送上天空。

鞭炮是易燃易爆物,人们利用这种特性,设制了一些娱乐游戏,如“攻炮城”,将一串鞭炮挂在一定高度的木杆上,由攻城手把手中已点燃了的一串鞭炮抛向木杆上鞭炮,以炮点炮,谁点着了,“城”就算被谁破了。还有像“线香点炮”,把拆散的鞭炮一颗颗埋在沙堆里,只露出一条条炮火索。玩游戏的人手执一根末端吊着根点燃的线香的小木棍,谁用这样的木棍点燃了鞭炮,谁就能得到奖励。……有了许多鞭炮游戏,节日就增添许多热闹的气氛。

和大多数孩子一样,小时侯我好喜欢过年的日子哟。过年了,家里难免又要买回许多鞭炮,我就可以向父亲要来一串两串,把它拆散化整为零,一颗颗燃放,变换着各种花样尽情地玩。放完了还可以去拾人们燃放完没响的哑炮,或用压岁钱去买一些鞭炮来继续玩。玩法太多了,玩哑炮一是把它放在石板上用石块铁锤等砸,砸中了会“砰”的一声爆响。二是把哑炮外衣层层剥离见硝药后把它点燃“卟”一团耀眼的火焰便迅速腾起,半炸半烧。玩“天地炮”选择在除夕晚上11点59分50秒点燃,让它一声响在今年一声响在明年。最好玩最刺激的要数“炸雕堡”了,在溪边找个地瓜般大的蚂蚁窝,取一个鞭炮塞进窝去,“敌人”吓坏了,迅速涌出窝外,黑压压的一片,团团转,还转得整团整团往下掉,点燃炮索后“砰”的一声“碉堡”被掀掉大半边,“敌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小半边散发着硝烟的碉堡一个“敌人”也没有了。

虽然放鞭炮能营造热烈喜庆的气氛,让人玩得心跳开心,但是,玩鞭炮很危险的,容易出安全事故。记得有年正月初,在家乡玩得正欢,突然听到有人喊救火,跟着众乡亲到出事地点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放鞭炮把山烧了,还好救火的人多心齐,才很快地把山火扑灭了。电视报纸曾报道过比这更糟更惨的事故:某鞭炮厂爆炸了死M人伤N人失踪X人。也难怪有关部门对易燃易爆物管理那么严,一些城市还要禁止燃放鞭炮。是的,既然鞭炮危险放鞭炮玩鞭炮之前,我们首先要想到的应该是安全问题了。

向鞭炮说再见

文/钱昀

坐车去乡镇的时候,发现农村主干道的马路上方有一个色彩鲜艳的广告牌:蓝天白云下,一汪碧水,雄伟的人民大礼堂、肃穆的解放碑、像三峡大坝的博物馆、皇冠似的大剧院、金碧辉煌的双子楼、彩虹般的大桥……很多建筑组合在一幅画面上,满满的都是重庆元素,中间一排醒目的标语引人注目:遵守禁放规定,呵护碧水蓝天。

回到城里,路过社区宣传栏,看见玻璃窗内张贴的海报换了内容:福字和灯笼营造出的春节气氛中,浓墨重彩地烘托出一行字:重庆城区烟花爆竹“限”改“禁”。它温馨地提示来来往往的居民们:这个春节是烟花爆竹“限放”改为“禁放”的第一年。
其实,我家不买烟花爆竹已很多年。在往昔春节记忆中,烟花爆竹给我们带来过欢乐,也带来过烦恼;带来了美好的视觉盛宴,也带来了空气污染。

人到中年,渐渐失去了对烟花爆竹的兴趣。那些放烟花爆竹的欢乐时光仿佛滞留在童年的记忆里。

想当年,鞭炮可是小男孩手中最喜爱的玩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春节少不了和鞭炮相伴。玩鞭炮是男孩过年最钟爱的游戏,手握一个红色的鞭炮,像一节小小的蜡烛,放在手上点燃,甩到天上,看着鞭炮在空气中炸裂,发出微弱的亮光;或是买一盒火柴盒大小的擦炮,取一根擦一下迅速甩出,发出响亮的爆炸声。玩鞭炮是个技术活,点鞭炮的瞬间,既需胆量又要灵活,没点燃火花就匆忙扔出会浪费,擦出火花不及时扔出又会把自己的手炸麻。有淘气男孩专把鞭炮往女孩堆里扔,传来一阵惊叫声和埋怨声。

小女孩最喜欢玩“呲花”,拿在手上点燃,像小仙女的魔术棒,在黑夜中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随着手的挥动,“呲花”也随着旋转舞动,女孩常常会望着出神,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会放光的仙女。而拿在手上的魔术弹,则对着天空点燃,从细长的纸筒里冲出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光亮。最美丽的是长江之畔放烟花,一朵朵盛开在天空中的花朵,红红绿绿、耀眼夺目,火树银花、绚烂开放,江水倒映着烟花的亮丽,良辰美景令人如痴如醉。

然而,欢乐总是短暂,由此付出的环境代价和安全代价不胜枚举。且看那第二天街道上铺满纸屑和残渣,随风到处飘零,环卫工人成为春节里最辛苦忙碌的人。尤其是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鞭炮震天动地,让人几欲失聪,窗外浓烟滚滚,像硝烟弥漫的战场。

如今,随着时代进步和社会发展,过春节不再只是放鞭炮了,守岁拜年,变得更加多样化和个性化。喜欢听鞭炮响声的人,也有其他办法,把吹好的气球堆放在一起,大家上前一起蹦蹦跳跳地踩气球,气球破裂的声音与鞭炮声几欲乱真。听说现在还出现了电子鞭炮,声光色俱全,不仅安全,空气也不会被污染。

主持人白岩松说得好:“鞭炮声中有中国人的祝福和文化密码,既然从传统中来,它该走的终将会走。”

是时候向鞭炮说声再见了。

节节向上的生命

文/邵立山

翠竹是我生命中的最爱。

最早接触竹子是在童年。在乡下老家,三十晚上燃放鞭炮讲究用竹杆挑着。那个年代竹子在北方特别稀少,老家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竹子是啥样的,过年放鞭炮通常用那些笨重且弯而不直的柞木、腊木、松木杆子代替。有一年春节,父亲从县城买回一根又长又直的竹竿,乐得我直蹦高。竹竿放鞭炮方便又轻快,在那过瘾的“噼哩巴拉”声中,我和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到报社工作后,我在临窗的桌前,用陶泥盆栽植了三株青竹。我时常觉得正是这盆竹子给我带来了好运,一株株破土而出的新竹激励我不断追寻新的目标。而遇到困难挫折时,也正是眼前这蓬勃生长的青竹,带给我知难而进的力量。

搬进新居后,专门到花市购买了各种类型的竹子,有翠绿的青竹、绽放的伞竹、小叶毛竹还有瓶装的平安竹、富贵竹……摆满房间各个角落,满屋洋溢着绿色的光彩,令我仿佛置身于诗情画意的竹林中。

年复一年,有的青竹已经枯萎,叶子由绿变黄。但我发现,在面对死亡时它依然向上而生。老竹虽然枯萎了,但泥土中的根茎依然活着。一茬茬又尖又嫩的新竹破土而出,生生不息。

竹,倔强、挺拔、刚直、节节分明。历史上很多人都喜欢它。郑板桥一生爱竹,在院子里栽种许多青竹。他善诗书画,其“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的诗句,至今被世人所传颂。

“人生贵有胸中竹,经得艰难考验时”。生命中要向竹那样刚直、挺拔,无论在人生道路上遇到任何风浪险阻,都要宁折不弯,节节分明,向上而生。

琼华祖屋那鞭炮杆

文/陈恩睿

有同事相邀,我们来到了海口市长流镇琼华村。

老村区,那高低错落、密密麻麻、深黑灰色的房屋间,竖立着一根根银灰色的杆子。这些杆子笔直而纤细,高约十米;阳光下,闪亮闪亮的。远看,宛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农村普遍使用的室外电视天线。

疑惑间,请教领路村干部谭高亮。“现在村里不都使用数字电视了,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室外电视天线?”没等我把话说完,他便扭起头笑弯了腰。“就知道你会开这种玩笑,够幽默了!那不是室外电视天线,而是村民祖屋燃放鞭炮专设的鞭炮杆!”他说。

村民燃放鞭炮竖立专门鞭炮杆!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燃放鞭炮是简单的事,随便在地板上一拉,围墙上一挂,或临时用一根木料撑起就行了,还要什么专门的鞭炮杆?”我又质疑地问谭高亮。“也许有些村庄是那样,但在我们村是有讲究的,可有文化呢!”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老村长谭明经介绍,琼华村建于宋代,杜姓人家先迁入,后有林、谭姓人家迁居,元、明、清年间陆续有柯、郑、王、吴等姓氏人家迁进。什么时候起村民开始燃放鞭炮,已难以考证,因此说法较多,但较认同的一种说法是始于明末清初。老村民谭孝定说,前辈人传说,1949年以前,村民燃放鞭炮是驱逐瘟神妖魔鬼怪,祈求人畜平安的一种民间传统方式,谁家燃放的鞭炮又长又响,就表示震慑力大,瘟神妖魔鬼怪就越害怕并离得远远的,于是,族里、家里来年就会迎来五谷丰登,发财发丁,平安无事。

琼华村传统节日、婚礼喜庆、各类庆典,甚至白事等都会燃放鞭炮,特别在春节、元宵节和公期期间更为突出,鞭炮使用量占全村全年用量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至于什么时候起在祖屋庭院竖立专门鞭炮杆,也是讲不清楚了。村干部谭新浪说,没有看见过记载祖屋竖立专门鞭炮杆的有关资料,只听说过清代后期就有村民在祖屋庭院竖起鞭炮杆来燃放鞭炮,但只是极少数的大户人家。解放后,村民生活改善,竖立鞭炮杆的便有所增加,约占户头百分之二三十。特别是改革开放后,村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祖屋庭院竖立专用鞭炮杆便基本普及。

琼华村民在祖屋竖立鞭炮杆是有讲究的,不是立在祖屋左前方就是立在东南方,其它方向不宜。立左前方是传统风水取法,代表吉利的青龙,因为风水俗话有,宁愿青龙昂首,不让白虎抬头。立在东南方,意在每天一发亮就沐浴朝阳光辉,以求风调雨顺,心想事成,光宗耀祖,岁岁平安。村干部谭友旺解读鞭炮杆新的意义时讲了四句话——“时代文明惠民多,吉祥安泰幸福长;炮竹声响传四方,家家户户喜洋洋”。

琼华祖屋鞭炮杆最初以老竹杆为料,老竹长刺、坚硬、节节高,有驱除妖魔鬼怪邪气,保佑安泰生活节节高之意;后来有人改用木麻黄树料,木麻黄树硕果累累、带有棱角,而且坚硬,寓意驱除瘟神妖魔鬼怪,旺丁旺财又平安。鞭炮杆高度也较讲究,一般家族大,家境好,财丁旺的,鞭炮杆就立得较高,意为出人头地,反之就一般般,但都必须高出祖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村民对鞭炮杆进行改革,废除木质鞭炮杆,改用了钢管为料,后来干脆引进了无锈钢管。无锈钢管笔直、坚硬、光泽,寓意好日子闪闪发光,美好生活天长地久。

年代的不同,琼华祖屋鞭炮杆意义也与时俱进,在继承中积极充实文化内涵,鞭炮杆意义与时代同步,突出时代主题,融入了热烈喜庆、健康向上、分享欢乐内容。鞭炮杆的交替换代,让村民们转变了观念,更新了认识。如今,村民已将用来驱除瘟神妖魔鬼怪,祈求安泰发财的鞭炮杆视为传播喜庆、吉祥、和谐,传播信息的标志物。

每逢大年三十、初一、初三、元宵节、重阳节、大吉日、公期、狮子节、入宅、婚庆、考取大学等红事喜事乐事时,祖屋那鞭炮杆就大显身手,积极作为,让饱含喜悦的阵阵鞭炮声回荡在琼华村上空。每逢共同节日,如春节、元宵节、公期等,村民便热情友善地相约挂起长长的鞭炮燃放,有时燃放先后分明,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响声有序,和和顺顺;有时同时燃放,蹦蹦蹦、蹦蹦蹦,雷鸣般震响,意在村民同心协力,共同喜庆,分享美好时光。过去,把鞭炮杆视为家族身份象征,视为家族地位显耀,视为家族攀比工具的观念已被摒弃。现在村民只要看到哪家祖屋鞭炮杆上燃放鞭炮,便知道这家红事喜事乐事已临门,于是加以点赞、祝贺或分享;反之,有哪家祖屋鞭炮不挂在鞭炮杆上燃放,而是置于地板上,说明家有白事发生,村民获得信息后,前往慰问、分忧或鼓励。

琼华村祖屋庭院鞭炮杆,从选择材料,到坐向选择;从一家竖立,到基本普及;从显耀门户,到共享欢乐;从突出传统,到现代文明。这不仅是形式转变,而是一种文明印记。

如烟花消逝的年华

文/流逝着一抹蓝

题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世界不曾改变,而是我们在改变,不断去索取,不断去挣扎。青春这个已经远去的词,我们都会忘记,埋葬在心里的一个角落,许久以后会同泛黄的照片一起被怀念。

曾几何时,我们的理想是那么的美好,回想过去的那些豪言壮志,不过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在现实中慢慢淡去,独留下一些只语片言,努力地装着笑的模样,只为了让亲人放心。

默默走过那样媚丽喧哗的秋季,突兀的跃入灰色的严冬,寂寒的夜色,笼罩着刺骨的寒风,吹醒了一丝温存的情怀,也吹碎了那一帘凄婉的幽梦。

凄凉冬夜,寂漫深深,默无聊声,风抚帘栊,轻柔漫抚飘摇的心绪,疏影渐幽。卷帘遥望,一弯圆月暇睿,月上西楼,隐去边际,朦胧了簌簌落尽的婉约情愫,一抹太阳被黑影遮住,惊现天暗,瞬美无极。轻盈的月影,掠过窗棂,回眸之间,暗斑已满庭,萦回片片记忆揽入脑海中,漾起点点涟漪。满载着许愿的天灯飘向蓬莱仙境的月宫,画壁呈现一线前世与未来的影像。

此情落景,得且从容,我却亦随幻梦而霖,时光的卷轴,细细地描摹着一段历练和磨难。如水的年华,无欲无求、无色无相,前尘梦里一卷素雅的爱情故事尘缘画,朦胧间迷离了眼眸深处一片悟禅修佛故事缱缱绻绻。法无定法,大道无形,潇然洒然,杯酒祭月,快然自适,顿然开悟当下,祭地祭天祭日明。

春节愈来愈近了,还在我年幼的时候,而老家于我并未变成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春节是一年中最喜庆的日子,走亲戚,放鞭炮,讨压岁钱……一年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常年公务繁忙的父亲能在家中好好地闲上十几日。小时候特别喜欢放鞭炮和礼花。大概对于六七岁的小孩儿,这种一点就会“吱蹦——”作响的,还会发光的小玩意儿实在是再新奇不过了。

甩炮(盐城话)总是最先在院落里响起的。这是一种小爆竹,一般用手捏着往地上使劲一丢就会“啪”的一声炸开。每年还不到年三十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小孩儿都满院子疯跑地丢甩炮。一盒十几个,只要几毛钱,是过春节最好的彩头。我们这些淘气的小孩儿猫着腰藏在墙角背后,等有人经过的时候往人脚下一扔,毫无防备的话很容易被吓一跳,然后我们飞一般挂着猥琐的笑跑掉,不过被大人看见了总要挨一顿骂。

擦炮(盐城话)就不是人人都能玩的了。擦炮说起来和火柴有些相似,包装盒外侧附着一层擦纸,摸起来很粗糙。需用手捏住爆竹一头,往上用力一蹭,等着了火之后再丢到一边去炸开。小一点的小孩儿是不准玩擦炮的,因为动作一慢很容易被崩出来的火星子烧到。十岁那年,玩擦炮,擦了半天没反应,抱着节省的想法又塞回兜里,可谁知坑爹的玩意,竟然炸了,可怜的新裤子,可怜的我被老妈非人道处理了一把。

原来在我们小的时候,礼花是不叫礼花的,我们都叫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小花子(盐城话)。小花子里面有一种叫冷焰火的,点着了以后有金色和银色的光,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四处飘。用手去摸魔术棒的光,刺刺痒痒的很舒服。现在的盐城也有的卖,只是圣诞节见的比较多。今年我跑遍了附近的所有销售点,只找到一盒冷焰火。大抵是因为冷焰火太便宜了,没有多少利润可赚,再加上现在的人都不大喜欢这种没什么刺激可言的小玩意儿吧。

礼炮(盐城话)有很多种,有单发的,也有一百多发的,有圆的,盒子的。但当时绝大多数都是十发或者二十发,而且常常打到一半就哑炮了。小时候家里最大的天天炮就是二十发的大花炮了,从年三十一直放到大年初七。这种现在看起来寒酸得不得了的冲天炮在当时看来真是奇妙无比,每天晚上点起火,对准天空,期待着墨色天空中渺远的一声脆响,爆开一朵小花。还记得小时候,自告奋勇的去放盒子的礼炮,谁知无知的我,放倒了,小心翼翼的点了捻线,顿时就看见所有围观的亲戚逃成一团,那玩意没头没脑,东南西北的乱轰,唉,那时候不认识上面的繁体字,没文化真可怕。而那种单根的天天炮(盐城话)基本上现在已经很少放了。要先在地上炸一下才飞到空中崩开。质量不好的天天炮很容易伤到人,所以就渐渐地退出了春节的舞台。

说到过年自然不能忘了鞭炮。鞭炮自古来是辟邪的神物,因此每家每户都会在跨年的时候,在自家门口的楼道间点上一串。点鞭炮对老家的人来说是过年最大的一件事了,越响越吉利,炮数越多越是个好兆头。在一般的人家里,三十到五十响的鞭炮就已经很足够了,要是有一家花钱买了几百来响的鞭炮,那可是件长脸的事儿,点的时候恨不得所有邻居都能听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过年对我们来说,也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

点燃,燃放,终结。我们还默默地守在一边,看着包装华美的加大焰火孤独地嗥鸣在一片和乐的夜晚中,渐渐湮没,再无踪影。看着绚烂的烟花对我们淡逸地弓腰致意,安静地转身离开,最后像梦一样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