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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尽尽憔悴

作者: 松淸拂檐2012/02/20优美散文

不知道打什么时候起,对于传统佳节、法定节假日、生日等等这些几乎人人向往的人生黄金时间不再感冒,甚至于忌惮恐惧。

每每遇到像春节啊、端午啊、中秋啊、国庆啦、个人生日啦等等总是莫名其妙地紧张、从而抑郁乃至于厌倦。

其中端午节似乎还是要除外的,一则端午节这个传统佳节据历史文献说是中华民族为纪念屈子而逐渐兴起的一个佳节。屈子是我人生中最为景仰的人物之一,他的高亮雅洁,他的执着爱国,他的矢志不渝,他的奇伟瑰丽的想象和精神世界的伟大创造,以及可以见证他以上人品的《离骚》、《涉江》等不朽诗篇,都是一直打动我令我无法更改的人生偶像。因此,对于端午节这个节日,我是心有所想的。除此,端午时节的自然风物,可谓是一年四季中最为绿色、生命和昂扬的季节。四野的流水承载着无限的生命,满目的绿意蕴蓄着无尽的柔情。千姿百态的绿、充满生机和希望的绿,漫漫地盛满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沙漠似乎也会被这旺盛的绿意荡漾着,生机盎然。吸一口这个时节的空气,这个时节的空气恐怕也会是一年四季之中最为富氧的空气吧。从田野里采回岑艾、菖蒲插在门框上,那种特有的香气长长地弥漫在家门里,点缀着端午时节的气韵。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突然对于那些传统的佳节莫名其妙地恐惧乃至无所适从,从而心生厌倦。看着别人为了过好一个传统佳节而兴奋地奔忙,会从自己的账务开支中支出很大一部分来,采购各种各样的过节物品,邀请各方各面的人员,便于在这个传统佳节彻底绽放,从而享受到人生的成功喜悦以及由此营造出的富丽堂皇来。

仔细想,自己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哪样之处啊,为什么会是如此一个态度来对待我们传统的佳节甚至于自己的生日这些呢。我一直都是一个很传统很传统的人,对传统佳节的向往和渴盼原本很应该啊,居然心生如此态度绝然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自小的时候,盼过年,经常念叨:“红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看着红萝卜刚刚将种子撒进田地里,仿佛过年也就是三几天的事情。盼过端午,淅沥淅沥的春雨中箬叶慢慢变绿长长,端午节的热乎乎慈糯糯的粽子似乎已经挂在滚着水珠的箬叶之上。盼过中秋,丹桂的十里芬芳似乎已经横空出世,穿透岁月的隔阻飘进鼻孔……也曾对自己过个生日这些很向往渴盼,虽然至今我还一次都没有大张旗鼓地过个生日。儿时,家贫,记得有过一两次母亲给我煮了两只鸡蛋给我过生日,似乎就这样。但接下来,我对于吃鸡蛋也产生了厌倦,因而,到后来,我过生日就连鸡蛋都没有吃过了,当然不是吃不起,确实没兴趣吃。

小时候同样对于那些节啊日的很向往很向往,以至于兴奋到不能自制,往往乐极生悲而获得惩罚什么的结束了。要不然就是几夜睡不着觉,真到了过节啊日的那天,精力已经提前耗尽,身体生病啦或者是无力再去超越那些兴奋愉悦的活动啦,或许是肚子受不住突然的大鱼大肉啦等等,让自己早早的就把节日的气氛和激情透支了,使得整个节啊日啊过得索然寡味。

更多时候是自己在节日里兴奋过度,从而在激情中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招致惩罚而结束了节日的兴奋和激情。要不是就是不小心打坏了碗啦盘啦,立即就会有体罚,后脑勺上遭致重重的一击,吃惊的脸上分明还有笑容凝固在那里,等到痛的感觉传到大脑中枢时,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事遭致了体罚了。这个节日就算白过啦,饭菜是吃不好的,心里也很难受,这个日子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诸如这样的传统佳节以及过生日这些,小时候似乎经常遇到。有次好像是过国庆节,那时的国庆节没有长假,但农村人即使有长假也休不成啊,无非就割点肉,打点酒来改善一下伙食这些。那次我姑来啦,我就很高兴,一则很久没有见到姑妈感到亲热,一则姑妈来啦家头会弄好吃的东西,最起码也要推豆花吃嘛。我积极主动去削红薯皮,那时农村粮食十分紧张的,一般自家吃红薯都是连皮一起密西掉的,除非要用来招待稀罕的客人这些才可能将红薯皮削掉,混在大米中一起煮成红薯饭,既体面又节约粮食。那次我主动削红薯皮预先没有母亲的允许的,二来也许母亲觉得姑妈本身就是自家人用不着要把红薯皮削掉招待她。结果,我在削红薯皮时用力过大,削刀将红薯拦腰削成了两截,削刀的力道并未减弱,继续前行最后刀刃削进我的左手拇指的第一节关节处,削得很深,痛得钻心,流了很多血。我一手捂着伤口,向正在烧火做饭的母亲跑去,希望得到她的呵护和包扎。结果母亲很生气,抡起火钳就给我两下打在屁股上,我带着无法理喻的委屈又捂着手迅速逃离厨房,躲到屋后的竹林里哭泣,等伤口慢慢止血。那顿饭我至今记不起吃还是没吃,我至今也无法理会母亲那么恼羞成怒地在那个时候体罚我,只记得当时她大声叱责我:“我要球你去削红薯,我要球你去削红薯!”

像过春节这些,不被体罚的时候几乎很少很少。除夕有除夕的忌讳,哪些话不能说,说了要体罚。正月初一有正月初一的忌讳,哪些话不能说,说了要体罚。一个春节,单是为了忌讳用语就让我头痛,不是我记忆力差,我的记忆力是相当好的,只是人小,植物神经还很兴奋的状态,说着说着就忘了忌讳,那些不能在除夕或者正月初一所说的话不知不觉溜出了小嘴:“哎呀,这个鸭子被杀死了。”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你狗日的批话多,老子给你封印!”自己就捂着被打痛的脸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该打。心情难免不受到影响。正月初一一早,长江流域的人家吃汤圆,“汤包、汤圆,汤圆浮出水面,汤包浮起来”这些是不能说的。结果,我往往将口水含在嘴巴头,直勾勾地盯着锅里慢慢翻滚的汤圆被煮熟然后浮出水面,飘在水面上。一看到哪只汤圆煮熟浮出水面,我便立即高喊:“哎呀,那个汤圆煮好啦!”结果,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家伙:“叫你不要放快你狗日的放快,给你开个印!”之所以,在传统佳节这些挨体罚都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年尾叫“封印”年头叫“开印”,将话说漏了嘴叫“放快”。

那种对于传统佳节以及生日这些的向往渴盼由此慢慢蜕化,淡漠,压抑到乃至于消逝。

成人后,工作的压力,生活的压力逐渐占据上风,很多时候,为了衣食住行这些磨骨头养肠子的事情不得不而为之。每每遇到传统佳节以及个人生日这些,往往头痛。一是钱的问题不得不面对,一是人情债难偿。感觉那些日子就是将个人血汗钱挥霍一空的日子,对于传统佳节向往的热度以及渴盼就此荡涤干净了。

今年,在自己的出生地过了一个传统的元宵佳节。很多很多年没有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也许是因果论使然吧,去年莫名其妙地放弃了较为优越的大城市工作,回到自己的出生地找了一份并不太满意的勤杂工来做,安慰自己说:“人生百年,叶落归根。”其实自己并不老,可谓年富力强的时候,身体正当力,头脑正成熟,智商经验这些都几乎正是时候的时候,我辞了重庆的一份高管工作,回到我的出生地我的故乡做了一名默默无闻的勤杂工,每天仰别人的鼻息等着那些别人做不完的事情漏点给我做做,获取一份并不丰厚的报酬,每次还要感恩载德地仿佛手上拿着好大一摞钱沉甸甸的样子,等到下次老板感动后多开一点薪水给我。

因此,我在我的出身地过了一个十分闹热的元宵佳节。

几根龙灯,经历了春节半个月的日晒雨淋、风霜露已经变色了,不鲜不艳,倒是挺长,十数个人舞一条龙灯。姿势不美,只是凑合做几个动作,翻一翻,旋一旋,来回穿梭几下。本来有个鼓,可以由此击打出隆隆隆隆的催人奋进的点子来拌和龙的飞舞。但似乎也并没有配合演练过,鼓点和舞龙人的动作并不应和,鼓是鼓,龙是龙,舞是舞,搭不在一块去。当地有几个富绅,有点钱势必在父老乡亲面前精神精神,干脆把鼓撤了,换上喜气洋洋激情四射的鞭炮、礼炮、铁水这些来造势,以此烘托气氛,营造富贵喜庆的象征。

远远近近的人,穿的各色各样的衣衫,有西装革履的、有厚厚羽绒服着身的,更多的是着传统青蓝二色的衣衫的人们,喝的醉醺醺的,挨挨挤挤,扶老携幼,数万人站在滨江大道上看舞龙灯,看焰火,听不绝于耳的鞭炮炸响。此起彼伏的礼炮、礼花带着各式各样的啸叫,扶摇着冲向天空,带着燃放人的殷切期望,在空中热情地炸响,粲然绽放,或大或小,或红或绿,千姿百态,点亮了元宵节无月的夜空。在人们咋咋的赞叹声中又将烟烬密密飘洒而下,飘到举头观望等着染点喜气的人们的脸上身上。燃放过后的礼花礼炮就将空壳漫漫地丢弃地上。

没有鼓点,龙灯在礼花、礼炮、鞭炮、铁水编织而成的似火非火的光环之中依然穿梭起舞。满耳震耳欲聋的啸叫,一直持续到那几个绅士感到心痛了,元宵节舞龙灯活动就此结束。

这个元宵节,我做了一次安全维持人员。穿着厚厚的冬装,害怕铁水这些厉害物把衣裳烧坏,又在外面罩了一件工作服,带个安全帽,将一条白色围巾套住脖子,一个执勤的红色袖笼套在手臂上。不停地穿梭在人潮之中,看那些不遵守纪律的人,招呼他们遵守燃放纪律,直到唇干口燥,那些绅士的礼花、礼炮、鞭炮、铁水已经告馨,意犹未尽的人们姗姗离去,我们的使命结束。

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束了,好一场传统佳节的闹剧!”我的脑海里是那几条不鲜不艳的长长龙灯和那些并不舞龙的舞龙人疲惫的身影,以及漫天的缤纷焰火和震耳欲聋的炸响,除此,什么也没有。

正月十六一早,踏着厚厚的硝烟、纸屑、果皮,穿过还没有透尽烟火味的晨雾,我突然仿佛记得,昨夜是元宵佳节噢,这里好热闹的。

我还剩下的些许热情就在这个传统的元宵佳节透尽,我还要继续干我的勤杂工挣取我的衣食住行经费。

很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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