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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雪

2011/11/04情感日记

下雪啦!弟弟在空间里说。下了,在他的草原,在他的山岗前。“岭上晴雪披絮帽,头初日挂铜钲。”苏轼938年前写下的诗句,应当就在他的眼前。高原深处,广袤无边,这朴簌簌的雪花洒落,早早覆盖了许多风景,覆盖了许多印迹,覆盖了许多过往。弟弟到那里没有几天,没有看到多少过去,但是随这新雪飘飘而来的,一定有他自己对于昨天今天和明天的认识。

是的,没有什么可以割裂昨天。今天无论怎样的变化,也由昨天而来。雪下了总会消化,能透过覆盖着的白雪看到地下的印痕,那是清醒。不要说过去没有价值,埋得很深、很久的,才可能是有价值的古董。

下雪了,父母已经不能再提醒弟弟添衣保暖。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儿女走到哪里,父母的目光都会跟到哪里,哪怕他们衰老到不能动弹,哪怕他们都已经到了天国。当然,一个有感应的儿女,也一定会感受到这种注视的,就像小时候在父母的怀抱或身后,风雪来了的时候大人一定会把孩子搂得紧紧,风雪的冷是大人的,孩子感知的只是父母的无限温馨

现在到了弟弟打电话给妻儿提示,注意天冷地滑,注意添衣小心的时候了。这是一种传递,爱与暖的传递。人类之所以有情有意,就来自与这种传递的生生不息。

我喜欢雪,我喜欢寒冷来了时候这种关心的相互传递。

下雪了吗?朋友打来电话说城里有雪。下雪了,城市干燥的空气里有了潮湿。不,这并不值得庆幸。污浊也来了:汽车你争我抢在路上,尾巴里突突着的尾气不能像平时那样迅速随风消散;落地即化的雪把街道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泽国,行人的脚下踩出了泥泞,哦,没有雪的显影,还以为我们平时的街道多干净呢!好了,雪停了,一切都在恢复当中,污浊还会隐没,干燥还会降临,过去的迟早会忘却。

会吗,真的有忘却?能忘却那些怨愤吗,能忘却那些感情吗,能忘却多少往事?或许,忘却的只是许许多多的美好,而忘不了那些困惑与伤逝、所谓忘却也只是不愿意提起;忘却的只是我们身边留存的东西,而忘不了曾经执手相看现在却早早离去的所有。其实,那里会有真正的忘却!如果真能忘却,只有生命停顿的时候。生活不能忘却,恩情不可忘却,往前走着的时候,总是在记忆的牵引下往前走。

雪停了,是时光往前走了。回望过去,雪还在下。那雪纷纷扬扬,落在心底。那里有童年伙伴们的欢乐嬉笑,那里有奶奶悠长的呼唤,那里有艰难跋涉走过冰面的欢畅,那里有全家团圆的快乐,那里有与母亲河边行走的幸福……

噢,没有,没有见到雪的影子,没有。只有阴云密布,只有冷风吹拂。这是个特别的地方,一年四季里能少见到些降水。1000多毫米的蒸发与几十毫米降水之间,就是我们这些坚守着的人了。我们不是顽石,不是枯木,我们是与其他地方一样有血肉的人。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像怪树林里的枯木样干渴,我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们有河流,我们有丰富的地下水补给。我们有祁连山上的雪花飘飘,我们有山的恩赐。雪是天的恩赐,否则,戈壁沙漠里怎么还能有那么多生命?虽然环境恶劣,但这只是给了人一些经验、一些阅历、一些认识罢了,并让人更加感觉生活的美好,生命的伟大,情谊的珍贵,自然的可爱,和谐的美好。人不是一般的生物,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应环境生存的方式。天地间有一种跨越式的传递。这水,潺潺湲湲就到了遥远的地方。沙漠底下,戈壁深处,并不像它们表面那么枯干无趣,看不到的水流在当间滋润着一个许多人不了解的世界。这,是与自然天地共生共荣的人应当明白的。

当然我也极爱雪。我喜爱雪地行走中得到的那种音响,咔嚓咔嚓的,像是踩在自己心田里喧腾的土壤上,可爱极了。我喜爱被雪打着头发脸庞上的那种酥痒,轻轻地打着,像是挠在心尖儿上。我爱听着汽车从身边雪地上驰过,连续的“轧轧”声音,看它身后腾飞起一阵雪雾,再在期待的目光里落在地上。我特别喜爱的还是回到故乡,在田野里看雪悠闲的飞落,田地房屋树木被一夜的雪花蒙个严严实实,房屋烟囱上炊烟袅袅,几只麻雀朴拉拉落在地上……

远方的雪银光闪闪,告诉我冬天来了。好在有暖气,真好。保重,弟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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