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今年飞来早

树林刚刚泛出绿意，性急的小燕子就迫不及待地来我家看房了。这一对小燕子不知道是不是家乡的那对，哪怕是它们的儿女也好啊，我们也算老乡了。

“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小燕子真的很恋旧，年年会来旧地筑巢，而且都是成双成对，相伴而飞。“燕燕于飞”，家乡人一直把小燕子作为祝福爱情的象征，大加歌颂。同时，它们还是哺育子女的光辉典范，我收藏了一本六十年前的初中课本，第一课就是白居易的《燕诗示刘叟》：“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小燕子慈母的形象，跃然纸上，让人为之动容。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小燕子不像鸽子，嫌贫爱富，总爱往瓦屋上飞。记得我小时候，家乡小巷中，年年春天夏天都有小燕子飞来飞去，它又尖又长的翅膀一掠而过，在夕照中捕捉蚊子，寻觅青虫，忙忙碌碌，为儿女准备晚宴，准备美食。

来城里后，我就很少见到小燕子了，记忆中有一年暮春我去曲阜，在孔庙的雕梁画栋间，我见到了久违的燕子。珠帘绣户，衣香鬓影，在游人如织的孔庙，却有紫燕穿梭，让人终生难忘，那真是一派升平富贵，难得一见的景象啊，与山乡陋巷、斜照颓垣间的燕子相比，真是各有千秋了。

我小时候，母亲在我家草房里的堂屋后墙上插两个高粱根子，小燕子年年都在上面筑巢，弄得我家条几头上都是小燕子屎，母亲天天打扫，不气也不恼，因为在母亲心目中，小燕子只在和睦的人家筑巢垒窝，只在善良的人家生儿育女，不和谐的人家，小燕子是不会光顾的。事实上，小燕子对自己生活和居住的环境，确实非常讲究，空气污染的地方，它们绝对是不去的，更别说在那里生存了，这就是我们在城市里见不到小燕子的真正原因。高楼大厦挤窄了蓝天，工业废气污染了空气，“旧时王谢堂前燕”，也飞不到咱们“寻常百姓家”了。

几天的探访，那对燕子决定在我家定居了。它俩开始忙着给自己的新家衔泥啄草，叽叽喳喳地呼喊着，来来去去地飞舞着，匆忙的身影穿梭在一条条小巷之间，一个新泥构筑的燕子窝，稳稳当当地镶嵌在我家的走廊上，不久的将来，一只只小脑袋就会在这个窝里探头探脑，我经常去的公园积水的坑洼里，会有它们嬉戏的身影，城郊那高高的电线上，也会被它们点出一串串漂亮的音符。

“燕子来时新社，桃花节后清明”，今年小燕子来得这么早，说明我们居住的地方还不错，空气清新，环境优雅，也许它们就是家乡那对小燕子，上天安排它们来到这里，就是让它们告诉我这里适宜于我们生存，适宜于我们居住。真的，小燕子本来就是国际旅游者，欧洲的燕子可以飞到南非好望角，中国的燕子可以飞到爪哇、苏门答腊岛。如果我们再把空气搞得乱七八糟，小燕子说不定真的跑到“爪哇国”不回来了，到那时我再想见到这对小燕子，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