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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木屐

作者: 李格珂2018/01/27散文随笔

搬新房时,我又看到了老屋角落里的木屐。恍如见到久违的朋友,倍感亲切。木屐上的麻绳已经朽断,我的思绪被牵到往昔岁月

过去,乡下雨天,乡路泥泞。出门没有雨鞋,木屐就成了出行必备的替代物。它类似于四条腿的小板凳,又像一对可爱的小狗。板凳面做成鞋子的模样,半尺高,两只脚放上去,用麻绳捆绑住脚面,代替雨鞋,行走在泥泞的雨天里。

那时家家都穷,买不起雨鞋。下雨天,披蓑衣,穿木屐,大人小孩都这样,谁也不笑话谁。我的父亲专门请村里木匠给我们做木屐。每人一双,雨天穿木屐。雨过天晴,洗干净,晾干,收起来。几年下来,木屐光溜溜,精致小巧,像一对可爱的小狗狗。

小时候,我们村庄没有学校,就去三、四里地外的姑母家刘白庄小学读书。刘白庄主要由刘姓和白姓两大户族组成。我这个外来户在这里上学,常常受到刘白两姓孩子们的排挤,幸亏那时有大表哥、二表哥和我一起上学,时时保护我。

秋雨多,突降大雨是常有的事,村路泥泞,无法行走,看着房檐水掉线儿,望天兴叹。这个时候,两位表哥踩着泥泞来接我上学。他们一个帮我提书包,一个帮我系木屐绳子。雨很大,路不平。两位表哥怕我摔倒,他们比我个高,一左一右架着我,我像一个木偶人,又像一个踩高跷者。深一脚,浅一脚,被他们搀扶着,一起高高兴兴去上学,放学他俩又等我一起回姑母家吃午饭。

雨住天晴,我们会在池塘边将木屐洗干净,晾干。从书包里取出布鞋换上,然后将一对木屐串起来,搭到肩上,一路追闹着回家

姑母家住在水围城似的一个村庄,中间是高台,密集住着村民们。周围全是水,芦苇荡,有小桥通内外。

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是一座城池,有东、西城门和城墙。里面住着刘、白两家富户和上百户寻常人家。为防御土匪抢劫,砌了城墙,城外挖了几十米宽的一圈壕沟,蓄满了水,进出城有小船摆渡。好多年月过去,富户败落,城门城墙坍塌,壕沟里水也浅了,芦苇丛生,有鱼有虾。新时代,不断有外姓人家住进来,一到雨天,积水全流向壕沟,鸭鹅成群浮游水面。

记得有一次放了学,我们跑到城壕,脱下木屐,整整齐齐摆在岸边,与表哥们下到齐腰深的水里,找鸭蛋,摸鱼虾。因为雨天的鸭鹅行走匆忙,往往会遗留几颗蛋在水草中。我们很幸运,捡着一枚蛋,一路高兴地举着那枚鹅蛋,跑向姑母家。结果两位表哥挨了姑母训斥,丢了三双木屐!很快有人捡着木屐,用绳子串了送来。 

后来城壕干涸,村里平整土方,修起乡间水泥路。我也考到县中,临走,妈送我一双塑胶雨鞋,我的木屐就此搁置,渐渐被遗忘在角落里。

木屐时代,有美好童年记忆,有最纯真的友谊亲情。它们像岁月深处的珍珠,依然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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