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飘香的童年

大地回暖，泥土芬芳，野菜也漫山遍野地疯长起来。

小时候，母亲时常带我去摘野菜。村庄边，农舍前，草地间，山坡上，树阴下，小路旁，溪流畔……无处不在的野菜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迎着微风轻轻摇曳，甚是惹人喜爱。荠菜、灰灰菜、白花菜、车前草、鱼鳞菜、蕨菜……但凡见到每一株“野草”，母亲都能叫上名字，并小心翼翼地采下。起初我并不明白母亲为何将它们视同珍宝，母亲告诉我，城里人会收购野菜。原来，这些不起眼的野菜居然还能换钱！母亲甚至承诺，如果我好好采摘野菜，她还会每次分上三五毛钱给我当零花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摘起野菜来更有动力了。母子齐心，不一会儿野菜就把一只竹篮装满了。此时，我们会把篮子放在一棵大树下，继续前行摘野菜，待返程时再把所有的篮子捎回。为了返回时便于找寻，聪明的母亲会在树枝上系上一根红绳。有一次，淘气的我趁母亲不注意，悄悄地把红绳解下，系到另一棵树上。结果，母亲找不到篮子着急无比。当我慢悠悠地把实情告之母亲，并在不远处找到菜篮时，母亲摇了摇头，笑了。

还有一次，回到家后，我发现左手食指隐隐作痛，细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进了一根小刺。由于没有及时挑出，手指已经化脓了。母亲见状，淡定地取来一把鱼腥草包在湿纸里，烤火至微热，再将其捣烂敷在我化脓的手指上，最后，迅速地把小刺轻轻拨出。经过此事，我又长了见识——野菜不光可以食用，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城里人收购鱼腥草就是用来入药的。难怪，母亲常常一边采摘，一边念念有词：“苦菜花香，常吃身体硬邦邦；苦菜叶苦，常吃好比人参补。”“三月三，荠菜赛灵丹。”

当然，对于童年的我来说，野菜更是一种常见的“盘中餐”。或许在那个穷苦的年代，野菜会让贫苦百姓吃到厌烦，但在我们家，心灵手巧的母亲却总能把野菜做得花样百出。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猪油野菠菜。野菠菜原本口感苦涩，难以下咽，但母亲却巧施妙手，花上一两块钱，买来猪肉中最不值钱的肥膘，炼出油来。野菠菜烫熟之后，浇上猪油，并加盐、蒜蓉等佐料，便不可思议地散发出一阵诱人清香，令我味蕾大开，食欲大振。多年后，母亲在某档美食节目中了解到，野菠菜富含维生素C、胡萝卜素、蛋白质，以及铁、钙、磷等矿物质。她风趣地向我调侃：“可见你当年的营养也是极其丰富的！”

如今，久居都市的我早已多年没有到野外摘过野菜，反倒是身边的“野菜馆”如雨后春笋般在城市里四处冒出，野菜们身价倍增地登上了大雅之堂。当下，气温宜人，不难想象田间地头上，野菜遍地香。我突然好怀念当年摘野菜、吃野菜的日子，感谢野菜，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伴着乡土气息，温暖了我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