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炒栗香

深秋时节，街上又出现了许多炒栗子的小摊。一口大铁锅内，栗子被翻炒得“哗啦，哗啦”地响。偶尔，有炒熟的栗子“嘭”地爆开一个裂口，一股热气“腾”地窜出，阴冷的空气中立刻飘起了一股诱人的香气。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母亲的炒栗子……

小时候老家的房后种着一棵粗大的栗子树，每到秋天，母亲就会摘下栗子，敲掉它刺猬似的外壳，摊在簸箕里晒。嘴馋的我，总是偷偷抓上几个，躲在一边吃。咬一口，脆生生的，有点地瓜味。母亲见了，笑着说，傻孩子，生栗子哪有炒栗子香。放回去，我给你炒炒吃。

炒栗子要用沙子。为了弄到干净的河沙，母亲要走几里远的路，去近郊的河滩背来沙子。沙子要用网筛筛过，选粗粒的沙子洗干净，放进大铁锅里炒得滚烫，再放进栗子一起翻炒。母亲用力地挥动着铁铲，随着“哗啦，哗啦”的翻炒声，一股热气和青烟从锅内冉冉升起，等到锅里传来栗子的爆炸声，我和妹妹就呼啦围了过去，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香味。

栗子炒熟后，母亲将栗子倒在面板上，我顾不得烫手，抓起一颗便吃。滚烫的栗子抓在手里，像攥着一个火球，烫得我把栗子左右手互颠着，也不肯扔掉。母亲说，心急吃不得热栗子，做什么事都不能着急啊。说着，母亲将我手里的栗子拿过去，剥了壳，递给我说，吃吧。温热的栗子吃进嘴里，香香的，甜甜的，有一种沙沙的、面面的感觉。好多年后，我都在回味这种感觉。

栗子好吃皮难剥。为了让我们吃到香甜又好剥皮的炒栗子，每次炒栗子前，我都会坐在午后的暖阳下，一手拿着小刀，另一手把栗子放在竹筐的筐边上，在栗子的外壳上划一刀。这样做的好处是即能切开栗子坚硬的皮，又不会因用力太猛伤到里面的栗子肉，使栗子在翻炒时既易裂口，肉里又不会夹进沙子。我吃的每一颗栗子，都经过母亲仔仔细细地切口。有几次，我看见母亲的手指上缠着厚厚的创可贴，我的内心不由得滚过一阵温热。

长大后，我离开了故乡。炒栗子也只能在街头买着吃了。捧着一袋热热的炒栗子，掰开一颗放进嘴里，香甜的栗香中，我好像又看到了母亲忙碌的身影。天越来越冷了，年迈的母亲，你在故乡还好吗？

在这炒栗飘香的深秋里，站在异乡的街头，闻着熟悉的炒栗香，我想，应该回家看看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