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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记忆

作者: 一沁2017/02/23散文随笔

几排平整的青石板依然如当初,仰卧在东坡巷的东坡岭上。它数百年如一日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形形色色的行人,也把我们从懵懂的童年送到年近半百的中年。

这几排毫不起眼的青石板,如千千万万古栈道中的石头一样,是徽商和徽道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把大山之中的一座小城与外界紧紧连结在一起,将衙前河畔逐渐变成繁华的世界,又使许许多多的山之骄子从这里经潜山走出大山。

几排青石板宽的宽,窄的窄,有长有短,排成三层,有二十多阶踏步。虽然,它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却依旧光滑,平整。

在青石板的两侧是我们成长生活过几十年的木板房,这些木板房没有象青石板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它们由于风吹雨淋,虫蛀侵蚀,已于去年和今年相继退出历史的舞台。但我们仍时常怀念儿时青石板两侧六家店的热闹。依稀记得我的爹爹和奶奶站在柜台内忙碌的场景。记得我伙伴们的父母,有的经营着裁缝铺、布庄;有的守着一个铁匠铺;有的开着一间经营日杂的小店。我家的店堂内还支着一张方桌,摆着水瓶茶壶,随过往的商贾百姓在这里品茶,歇息。

我的爹爹和邻居长辈们时常会凑过来递上一支烟或一个烟筒,同过往的客人们一起聊天,谈笑。谈得晚了,爹爹会舀上一端子酒,拿出一把黄豆,花生米,热情迸发到极致时,会让奶奶踮着小脚称一块豆腐下酒,喝得面红耳赤,方让客人离去。

那时的街坊四邻,白天打开店铺做生意,夜晚端出小凳、椅子,坐在各家门前,一边喝茶,吃饭;一边数落着各家客人在店铺里拾得的各色话题。我们每天伴着行人的话语声入眠,听着路人的笑声起床,聆听着一个个富有感情色彩的人间故事成长。那时,青石板的邻居从不锁门,各家有什么好吃的,你送我、我送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需招呼,你就会看到一双温暖的手和一张热情的脸。青石板两侧的房屋都是随意而建,你家连着我家,我家挨着你家。弯一点也行,直一点也行;你家屋檐滴水到我家,我家窗户对着你家,从无界线。不像我们这些后人,如今,房屋改造时,为当初先辈们留下的哪怕是几十公分的地界,争得面红耳赤。

这个世界变化真快。我们己从柜台上偷吃糖块的孩童,变成了头发渐白的中年,青石板上走出了一个个或精彩或厚重的人生。而唯一走不出的是我们步履踉跄的父母。

青石板两旁的房屋不再重现历史,如今己经变成都市风格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老街虽然还叫老街,但是除了青石板之外,已找不出街的感觉。我们当地有一位开发商曾想保住这里的原貌,但不断腐朽的木头,不但蚕食着古建筑,也蚕食着我们的思想。于是,过去的老街成了现在的新街。

虽然现在的路已增多,但仍有一些人还是恋恋不忘旧情,喜欢从这里步行而过,尽管他们不会像过去一样坐在青石板上歇脚喝茶,但他们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过去的那份情感

我会常常驻足这些青石板,甚至在无人时抚摸着青石板光滑的身躯,倾听它的声响和呐喊。我想:不知我们的下一代如何处置这些看似普通,却并不普通的石块,它们的结局如何?

在小城,无论是喧闹、繁华,或是寂静,这些古老的青石板哟,依然承载着它们的责任和使命。我常常行走在青石板上,回眸自己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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